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极乐如春 ...
-
沈天率先摸到了一个眼熟的宾客身边。
这宴会本就都是各行各界的名人，能被沈天记得住面孔的人，更是人中龙凤。
“尊贵的客人，请抓紧我！”侍者来扶住他们，礼貌并不容置疑地带往客房的方向，生怕他们乱跑，见到什么不该见的。
沈天装作熟稔的朋友，狠掐着侍者的胳膊哀叫着。
“哎呦我的眼睛，你们这帮不长眼的给我注意点！……王大哥，你怎么样？我就说这外环人心思歹毒，竟敢这么对我们！”
手臂内侧的软肉被拧住，那侍者面容抽搐，强忍住了把沈天拍出去的冲动。而沈天拉住的宾客果然没有怀疑，黑暗中的声音满是恨意。
“我没事，这该死的外环人，若能说服沈擎就算了，连办个宴会都办不清楚，我看他们是不想活了！”
沈天精神一振。沈擎？这宴会和沈擎有什么关系？
是沈擎主导的这场宴会吗？可举行的目的又是？他们要说服沈擎做什么？
想来想去，沈天还是对他的生父一无所知。侍者更不会多嘴，气氛一时间诡异地安静，只剩下那人的怒骂。
可他一时没接话的结果，就是宾客感到不对劲地反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不对，我身边的人刚才就走了，你该不会是外环那边的人吧？你是谁？”
再联想到刚刚的无心之言，想到今晚不请自来的两人，惊惧恼怒一块涌上心头，宾客一把就抓住了身旁的那条手臂，怒道。
“你是……！”
.
先前说过，地下城是一对同心圆的构造。内外嵌套，层层保护。
此时是地下城的傍晚，背对明亮的宴会厅，只能看见岩石组成的球形空间，像是被蒙上一层老旧的滤镜，悬吊着的光源频闪。人类在星球地下挖出巨大的空洞，放弃了光芒，如虫蚁般穴居。
实际上，外环城正十分忙碌，高楼大厦，穿梭其中的悬浮电车，视觉污染一般的流动广告……除了没有天然的光源之外，一切看上去很正常。
可穹顶下线路粗犷的电路和光源，亦暴露着艰难的处境，这里与岩石层直接接触，通风管更是与地面直连，异种伤人事件频发。
人们无法停止娱乐和工作，否则比人类的末日先来的，是他们自己难以接受的末日。
这就是地下城。
据说千千万年前，人类是住在一个叫地球的星球上的。随着太阳所化的红巨星吞噬了周边的几颗星球，现如今，火星已经是离太阳最近的星球了。
而火星，在多年前也遭遇了一场骇人的爆炸袭击。
那场事故，让火星失去了60%以上的质量，本该就此被星系力量撕碎的火星，却因为太阳轨道停止运作，而苟延残喘到了现在。
恐惧蔓延，异种盛行，城市只剩下最后一座，人类数量锐减至百万。每个人都沉浸在对物种灭亡的惊慌之中，沉迷娱乐，苟活度日。
这就是人类。
但。
与即将迎来末路的两者不同的是。
内环城四季如春，光源充足，无论是繁华还是安全的程度，都远非其他地区能比的。
因为，内环的本质是一艘诺亚方舟。
生存设施一应俱全，哪怕抛弃掉方舟四周开辟出来的外环城，内环也能独立运行。待到火星再也无法生存时，内环的人就会启动方舟，逃离星球，再一次搬迁。因此其中常驻的人都是达官显贵者，他们不能失去性命。
掌控着内环，并全权负责管理的最高领袖，就是沈擎。
沈天一直都知道，自己对沈擎的了解可能还不足外人的十分之一。
他上次见到父亲，已是十三年前。那时的沈天还是个心存善念的小孩，是为了求得父亲的认可而甘愿做一切事情的人。
沈擎的面容在回忆里像被雾气笼罩着，他只记得对方一贯的威严。
“爸爸。”他想去拉住沈擎的衣摆，那一天是沈天的五岁生日，他还为了许久没能见到的父亲准备了亲手做的礼物。
沈擎没有理他，沈天习惯了，不断地诉说着自己的思念。管家没有出现，但已经为他们准备了豪华的晚餐。
沈擎会不会留下？
答案是否定的，沈擎连看都没有看沈天一眼，也没有回复他的意思，若是被说得烦了，也不会分出半分眼神，只是一句“闭嘴”，就堵住了沈天所有的话。
小小的沈天，看着伟岸而威严的父亲的身影，停在了原地。
他是期盼的，是激动的，是满溢着倾诉欲和爱的。此时那些情感也没有半分衰退，只是更大的不安压过了一切。
他看着沈擎，那一天沈擎是来做了什么来着？沈天一时已经想不起来了，他只是一直注视着父亲的身影，直到对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爸爸下次什么时候回来？”沈天不舍地问，也没能得到管家的回复。
后来，从他人的口中，沈天才知道一件事。
在人人都沉浸在对末日来临的恐惧与自毁情绪中时，沈擎却是个十分珍惜自己性命的人。
倒不如说他过于珍惜自己的性命了，以至于他已经十数年不曾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
每一次与他人联络，沈擎都只会用全息投影出现在他人面前，而且还戴着面具。
很多人都在猜测沈擎究竟是一个人，还是数个人的组织，亦或者是数字生命？
猜测很多，但无人敢去验证。
人类大肆推行末日娱乐的当下，人人都只知道刷光脑，似乎沉浸在这短暂的快乐中，就可以忘记现实的残酷。
与沈擎的消失同时发生的，是一座座城市的毁灭。
火星在二十年前，还有五座城市，虽然异种在人类日渐增强的恐惧心中，变得强大起来，可到底人们还是在努力生活着的。
异种围城，人们齐心协力，城市之间断连，人们就用性命在城市之间铺出管路。那些末日之下的行为，微小却伟大。
在又一次的异种围城时，异象出现了。
那一次，异种不知为何迟迟不退，疯了似的往城里杀，哪怕头颅被斩掉，身体都能冲好几步再倒下。不知多少战士在那次守城中再也醒不过来。
奇异的现象在人们排查了城市内部后，终于得到了解答。
那是因为，城市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大量惊恐状态的群众。人数之多，恐惧之深，甚至能吸引城市之外的异种，成群结队地攻城。
那现象太奇怪，虽然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可没人能查出来到底他们是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事情也不了了之，以城市破灭，宣告了几百万人的结局。
人类的恐慌日益加重，对光脑的依赖也更深了。似乎只有网络能让人们忘记这一切。
然而那不是结束，同样的事情，在人类还没做好准备时，再一次发生了。
全火星的异种都闻着味袭击了某座城市，原因是同样的，大量民众陷入无缘无故的惊厥状态。
在第一次遭遇城市覆灭时，人们本就打起精神，以防再次遇到这类问题，可异种随时随地是能侵略城市的，人类却不是随时随地能把心思放在一件事上的，所以在他们放松警惕之时，异种又一次卷土重来了。
第二次的异种围城，远比第一次要疯狂和快速。占据了数个地块的大城，几乎在一个小时内就覆灭，连活口都没有留下。其他城市的人发现他们失联，才让城市的覆灭被他人所知。
城市之间紧急组成联盟，商讨对策。可群众为何突然惊恐？没人知道答案。哪怕去调查，也只能得到男女老少，有无异能，皆在此列的答案。
都说三角形是最稳固的，可剩下的三座城市，却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一个个不攻自破，异种的袭击也越来越频繁。
数日之内，异种的强度就翻了一番。
最低级的异种，也从毫无攻击力，变成了能无形之间令人麻痹致死的恐怖对手。
火星的最大爆炸案，更是加剧了恶化速度。紧接着倒数第三座城市就毁灭。
再来，就是三个月前，D城的事故。
人们依然对那惊惧状态毫无办法，因为除了异种即将围城的前夕，没有人会出现那种状态。这让人们想调查都无从下手。
在无尽的绝望之中，有人启动了城市的最高防御手段，也就是那些隐藏在城市中的雕像们。
它们被建造之初，就是为了这一刻，能够以城市本身为代价，消除大部分威胁。
所以D城也毁灭了，留在城市里的，只有那横向贯穿的痕迹，三个月过去，仍有焦糊的腥味散不掉。
地下城成了人类唯一一座城市。
而人类对异种和无法控制的心境的研究，仍然没有任何进展。
听说，王凡就是在那一次城市的覆灭中，为数不多存活下来的人之一，带着幸存者来到了地下城。
地下城也从当初五座大城中最不起眼的存在，变成了独苗苗。
在数量大于等于2时，城市是城市。但在只剩下一座城市时，那就不是城市了，是帝国。
内环数十年如一日的安全和温暖，让沈擎的地位更是如日中天。
即便他不出现在大众面前，依旧像被太阳一般被追捧，无数人歌颂着他，想要在他身边分一杯羹，或者拜倒在他的帝国之下。
沈天甚至怀疑，这场宴会沈擎都不一定知情，只是一些杂碎为了讨他欢心而徒劳罢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