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琐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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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在陆离不知道多少岁时，生了场大病。
这病来的莫名，起初只是嗜睡，后来整日整日的卧床不起，宛如一株凋零的玫瑰，再无一点生气。
唐三每日按照医嘱，耐心煎药，看着那人眉也不皱的咽下一碗碗味道苦涩至极的药，满眼心疼。
生命时常来探望陆离，一向见惯了各类伤病的她，也不禁紧锁了眉眼。
趁着陆离沉睡，生命把唐三拉到门外，满眼担忧，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唐三眼眶湿润，转眼就看到一旁愣怔住的陆羽。
“小羽……”
唐三有些慌乱。
那孩子却没有像他预料中的哭闹，他一言不发，透过病房的窗户看了陆离一眼，转身走了。
临走前，他只留下一句话。
“照顾好他。”
短短四个字，唐三却听出一种毅然决然的意味。
一个月后，霍雨浩和唐舞麟急急赶来，说是陆羽和陌吟渊失踪了。
唐三那时便明白，那少年话中的意思。
陆离床前不能没人照看，这一个月陆羽近乎整日整日泡在神界藏书阁内，出来的时候，眼珠通红，邋遢的不像样子。
然后，他不见了。
唐三抿唇，嘱咐霍雨浩不得告诉陆离，怕影响陆离养病。
次日，陆离难的有些精神，望着镜子形容枯槁的自己，微微笑了。
“哥，这几日我一直梦到爸妈，他们在前面走着，我跟在他们后面，但每次就要赶上他们时，我就被他们推开了。”
唐三吹着手里的药，笑的温柔。
“呐，这可不就说阿离一定会好起来吗？啊——”
一旁的唐舞麟和唐舞桐王秋儿三人望着病床上已经瘦脱了形的青年，沉默不语。
“呐，也不知道小羽和吟渊现在到哪了……也不知道……我还能做几日你的爱人……”
唐三替陆离盖好被子，语气多少带了些无奈。
“就知道瞒不了你。”
双子间虽然并没有血脉上的维系，但仿佛在灵魂上有着不可磨灭的羁绊。
陆离呼吸急促，猛咳几声后，刚咽下的药便吐了出来。
“爹爹！”
唐舞桐慌忙擦着陆离唇边残留的药液，才开口就带了哭腔。
“咳咳……”
陆离每咳一声都像是大锤锤在他们心上，唐舞麟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像是等待处刑的死刑犯，而那致命的闸刀仿佛下一秒便会落下来。
一只温暖的手落在他发顶上。
“别难过……我睡一会，睡一会就好了……”
陆离喃喃，不一会，微弱的呼吸起伏，唐三送几人到门口，目送几人远去后，无力的蹲在地上，崩溃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嚎啕大哭。
等他回到房间，他轻轻将头贴在爱人的胸膛上，那微弱的跳动声仿佛是一记镇心剂，唐三握着陆离的手，在黑暗中，安静听着青年微弱的呼吸声，安静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每天都有故人来探望陆离，小舞哭红了双眼，被陆离取笑真的变兔子了，换来她哭的更凶了。
宁荣荣眼里也噙着泪，她连忙把小舞拉出去，言烬放下手里的礼品，嘱咐一番后也出去了。
不知过了多少日子，陆羽两人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唐三见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
青黑色的发,嘴角长着浓重的胡楂子,脸颊凹了下去,眼窝青黑,这还只是个侧脸，身形单薄的像是可以随时被风吹走一般。尤其是腿,瘦得几乎看不到肉。
这还是个……人吗?
从哪里逃来的难民?
“是我。”
陆羽开口，声音满是疲惫。
“小羽？”
唐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怎么样？”
陆羽没有理会他，接着问道。
“不太好，现在饭也吃不下……每天只能靠生命女神补充能量。”
唐三惨然道。
那人沉默许久，才低声回道。
“嗯。”
他走进屋内，看着病床上的人，心如刀割。
“哥……我回来了……”
陆羽坐到陆离旁边，静静凝视着病魔缠身而形销骨立的青年，深吸一口气。
“我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他起身，在离开前，对唐三深深的鞠躬。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唐三后退一步，摇头。
再辛苦，又有谁比陆羽辛苦？
宛如镜像般的两人，无论是哪个离开了，另一个必定会决然跟随。
陌吟渊站在阴影里，眸光微闪。
陆离成了小白鼠，被陆羽送进了神界最高医疗研究院。
陆羽说。
“这是一将死之人，得了万人难遇一例的怪疾，还恳请各位施展医术，治好了我替他给大家磕头，治不好我背他回家。”
生命女神和其他医疗神面面相觑，她们从未听天使之神说过如此肺腑之言，封死了所有退路,只剩决心。
陆离在一年后活了下来，陆羽数月周游七千宇宙，终是寻得昌明医术，硬生生将陆离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病根被找了出来，据说是遗传而来，陆羽皱眉，想起了陆家每每英年早逝的祖辈，明了。
陆离出院那天，所有相识的人都来迎接。
戴沐白，朱竹清，小舞，宁荣荣，奥斯卡，马红俊，白沉香，言烬，霍雨浩，唐舞麟，唐舞桐，王秋儿……
陆羽和陌吟渊脱去白大褂，眸色似水温柔。
众人的庆祝足足持续了一整天，陆离刚恢复体力不支，便先回去休息了。
夜晚，唐三将陆离搂在怀里，感受着他怀中人的温热的体温，眼眶湿热。
“一千三百零五十。”
唐三开口，声音嘶哑。
陆离无奈，伸手轻抚自家爱人的脸庞。
“从你生病到痊愈，一共一千三百零五十天。”
每一个夜里，他都听着陆离的呼吸，守在床边，生怕哪一刻，自己睡去就再也听不到了。
唐三尽量说的轻描淡写，但才开口就溃不成军。
“还好，你回来了。”
陆离鼻头一酸，把头埋在唐三颈间。
“是啊，还好……我回来了。”
……………………………………
贰
霍雨浩再次见到陆羽时，心疼的差点没晕过去。
孩子出去时还是个正常人，回来后就成一难民了!
“小羽，为什么不照顾好自己？饭也不好好吃，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
虽然心疼，但霍雨浩对陆羽的不告而别还是感到气愤。
“雨浩，我做不到。”
陆羽抬眸，黑眼珠一分不错的看着他。
“这件事，我无可奈何。”
“一想到他还躺着病床上，我心中难过惶恐时自然吃不下饭，等到找到点希望终于振奋了精神，神采充沛时，又觉得吃饭实在是多余。”
霍雨浩握着陆羽的手，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那双手上似乎没有一点点肉，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包裹着骨头，连手指上细小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霍雨浩把目光投向屋内咕噜咕噜熬着的汤上，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小羽给养回原来的样子。
陆羽休养几天后，就也跟着病倒了，霍雨浩急疯了，不顾陆羽的劝阻，硬生生把生命女神给请了过来，诊断一番后，生命女神颇为无奈的告诉他，陆羽只是劳累过度，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唐三听说陆羽病倒了，便携自己刚刚痊愈的爱人前来探望。
陆离握着陆羽的手，良久，才缓缓开口。
“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是了，一直拖累你，又没能好好照顾你。”
陆羽摇头，揽住陆离的腰，嘟嘟囔囔的撒娇。
“才没有，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陆离被他逗笑了，轻轻敲了敲陆羽的脑袋，满是宠溺。
“陆公子，您今年多大了？”
陆羽不答，埋头窝在陆离怀里，一个劲的往里拱。
和煦的阳光打在兄弟二人身上，为劫后余生的两人镀上一层金边。
霍雨浩端着汤进来时，看到陆羽靠在陆离怀里，陆离抱着陆羽，两人睡颜安宁，像极一副美好的画。
在霍雨浩精心照料下，陆羽很快恢复健康，虽然还是瘦的吓人，但好歹脸色终于像个人了。
几天后。
“哥！”
陆羽拎着一桶他亲手煲的汤，满心希冀的敲响希望神殿的门。
陆离开门，看着提着保温桶的陆羽，本就白净的面皮瞬间苍白如纸。
“哥！这是我刚煲的火蝉汤！我特地放了雷藤枝和水虎鱼翅呢！”
陆离退后一步。
“小羽，我今天胃口不太好……”
陆羽眼里的光亮瞬间黯淡下去，像极失落的小狗。
“……这样啊……我煲了一晚上呢……”
陆离突然有种深深的罪恶感……
“那个……我尝一点，就一点啊。”
陆羽瞬间支棱起来，满怀期待的看着陆离舀起一勺那黄绿相间的汤。
“……喝呀，来之前我找吟渊试过了，应该没问题。”
陆羽催促。
陆离疑惑，吟渊喝了没事，他应该也不会有事……吧。
一闭眼，陆离咽下那勺汤，瞳孔剧震，随后倒地，不省人事了。
生命女神今天生意特别好。
一连接到三五个食物中毒的病人，一看就知道是吃天使之神做的饭中毒的。
“哎，怎么就不听劝呢，都说了，天使之神做的饭是不能吃的……怎么还……”
生命女神叹了口气，无奈的摇头，安置好病人后，走了。
唐三从此下了禁令，不准陆羽进入厨房。
霍雨浩悠悠醒来，望着旁边仍然昏迷不醒的唐舞麟陌吟渊，开始担心陆羽还祸害了谁。
不多时，唐三黑着脸进来了。
“……”
霍雨浩哀叹果然，陆羽畏畏缩缩的跟在后面，陆离由于摄入较少，已经能下床走路了。
“小羽……”
陆离看着如同霜打茄子一样的弟弟，欲言又止。
“哥……我错了。”
陆羽小心翼翼，抓起陆离的手，泪汪汪。
“饭做的挺好，以后不许再做了。”
陆离语重心长的说道。
“哦……”
此后，陆羽果真没再拿人试菜。
…………
叁
某天，唐舞麟在家收拾卫生时，在陌吟渊房里找到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一面圆形的镜子，整体用赤金打造，盖子由一颗偌大的红宝石嵌成，镜身上被镂刻着古怪的梵文。
“这什么……”
唐舞麟好奇的打开，下一刻，他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哇啊啊啊！”
一阵天旋地转后，唐舞麟睁开眼。
入目是他所陌生的景色，唐舞麟到处逛了逛后，撞到了一个人。
唐舞麟刚想道歉，伸出的手却顿住了。
眼前的小小少年，分明是记忆里，离开东海学院时期的陌吟渊。
“您没事吧？”
少年握住他的手站起来，歉意笑笑。
“没，没事。”
唐舞麟有些无措，现在的他，已经将近而立了，而面前的爱人，却是十一二岁的模样。
“再见。”
少年很有礼貌的向他道别，转身走了。
唐舞麟没多想，几乎是习惯性的，跟在他后面。
他尽量和少年保存距离，但又确保少年能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尽管少年脸上总是带着微笑，但唐舞麟却能看出来，少年身上挥之不去的孤独。
吟渊……那时候不是回家了吗？
唐舞麟开始回忆起当年和陌吟渊相处的回忆。
“吟渊！”
清越的男声传来。
唐舞麟循声望去，一个模样和陌吟渊有几分相似的青年面带笑容的走过来，手里捧着一份炒酸奶。
“给，你最喜欢的炒酸奶。”
青年笑容温柔，陌吟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我不喜欢这个。”
青年似乎愣怔住了，随后，尴尬的笑了。
“抱歉，以前和清时出来玩时，他总是央着我买这个。”
“我去修炼了。”
陌吟渊没有理会他，只是丢下一句话，一个人走了。
唐舞麟清楚的看到，在陌吟渊转身的一瞬间，青年眼里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阴鸷。
吟渊……被排挤了？
从他的反应上来看，这种事情，似乎不是一天两天了。
唐舞麟心情沉重，他很想带着陌吟渊离开，但又怕他的举动会改变陌吟渊的未来。
之后的几天依然如此，陌吟渊的几位兄长或多或少的在陌吟渊面前提及陌清时这个人。
争执爆发的那天，是唐舞麟见到的那个青年领着一个少年走进陌家时。
苏清寒面沉如水，她身上的气势压着人喘不过气来。
“陌清河，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陌清河咬牙，额头上满是汗水。
“妈，清时他一个人在外面，我实在放心不下，反正家里地方大，我想，让清时搬回来住。”
唐舞麟这时才看清楚，当年那个驱使人傀的陌清时真正的样子。
和他的吟渊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胡闹！你让吟渊怎么想？！”
苏清寒一拍桌子，刚准备呵斥就被陌吟渊拉住了袖子。
“妈……我没意见的。”
苏清寒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吟渊，你不用这般委屈自己，你是我苏清寒的孩子，有妈在，没谁可以欺负你。”
陌吟渊使劲摇头。
“真的……没关系的，过几天我也要回宗门了，既然哥哥想照顾清时，那就随他去吧。”
陌清河感激的看向陌吟渊，目光对视却又愧疚的移开。
苏清寒拗不过陌吟渊，只好答应了。
几天后，陌清河再次敲响了陌吟渊的房门。
“吟渊……清时他身子不好，他的房间晒不到太阳，所以我想问问……能不能……”
他吞吞吐吐，陌吟渊笑。
“好啊，我刚好也不喜欢阳光。”
陌清河眼中一喜，陌吟渊就打开房门。
“什么时候换？”
房间里整整齐齐，陌吟渊的行李放在一边，整整齐齐。
陌吟渊拿出一个箱子。
“他的衣服。”
“他？”
陌清河神色复杂，他知道陌吟渊才是他的血亲，但因为清时，对他多少心存芥蒂。
而如今，他把清时摆到桌面，还当着他的面讨论清时的衣服，像极了对清时恶意的嘲弄和再一次难堪的驱逐。
陌吟渊把箱子递到他面前，示意他打开。
陌清河却愤怒起来，打翻了箱子。
听到响声的苏清寒急忙跑下楼来，见散落一地的衣服，不明所以。
“吟渊，你把你二哥给你买的衣服都拿下来干嘛？”
见两人气氛有些凝重，苏清寒笑容淡去，她弯身，拾起一件衣服。
一件件翻看，没一件是陌吟渊的尺码。
苏清寒想起当时陌吟渊的样子，明明很开心，却从没穿过一次。
又看了眼陌吟渊的行李和房间，良久，她伸手，狠狠给了陌清河一个耳光。
她一只手拉着陌吟渊，一只手拎着陌吟渊的行李，眼眶通红，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陌秋臣温声赶来，一把拉着苏清寒的手腕。
“别闹了，听话。”
他沉声说道。
“闹？”
苏清寒冷笑，似乎是失望极了般。
“当年，为了你们陌家，你父亲亲手把我的骨肉送走，一送就是数年，我好不容易找到他，却要让他受这样的委屈，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吟渊，我不求你们对他如何兄弟情深，但最起码的照顾都做不到吗？罢了，我也不做这个坏人，害得你们兄弟离心，横竖不过是我任性，就当我欠你们陌家的。”
苏清寒震开陌秋臣的手，带着陌吟渊，当晚上了天火宗。
几天后，唐舞麟又见到了陌吟渊。
这一次，他没有再旁观，主动和陌吟渊打招呼。
“你好呀，还记得我吗？”
陌吟渊抬眼。
“不记得。”
唐舞麟有些窘迫，他揉揉少年的发，趁少年不注意，一把将他抱起。
“我建议你最好还是放我下来。”
少年认真的说道。
“你的那些小武器，可是伤不了我的喔。”
唐舞麟特坏心眼的在少年臀部掐了一下。
少年脸微微泛红，但还是将袖子里的匕首收了回去。
他能感觉到，这个怪人没有恶意。
而且确实打不过。
“乖。”
唐舞麟放下陌吟渊，牵着他的手。
“宝宝，许个愿吧。”
他说。
陌吟渊一脸茫然。
“为什么要许愿？”
唐舞麟失笑。
“因为我是能实现愿望的许愿精灵啊！向我许愿吧，我可以满足你三个愿望喔。”
陌吟渊看白痴似的看着他。
唐舞麟俊脸一红，有些尴尬的挠头。
“那，我的第一个愿望，带我去吃好吃的吧。”
陌吟渊蹦到他背上，轻轻在他耳边说。
“好，没问题！。”
唐舞麟失笑，背着少年，走进一家甜品店。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陌吟渊舀着奶油蛋糕，一勺接一勺，很快，一大块奶油蛋糕就被他消灭的干干净净。
“我说了，我是你的许愿精灵呀。”
唐舞麟捏捏少年的脸，再是遮掩不住的温柔宠溺。
“呐，第二个愿望，带我去玩吧。”
陌吟渊擦擦嘴，主动牵起唐舞麟的手。
唐舞麟眼中满是笑意，直到结账时，才发现自己的货币并不是当下该用的货币。
无奈的笑笑，他起身走到一边，和服务员聊了一会后，离开了一会，不出片刻，很快就回来了。
“你的那个东西，换那点钱完全是被当冤大头了。”
小少年坐在椅子上，神色嘲弄的看着他。
“我知道。”
唐舞麟无奈笑笑，牵起小少年的手。
“走吧，带你去看烟花，怎么样？”
陌吟渊却甩开了他的手，一溜烟就跑的不见人影了。
唐舞麟看了看外面的天气，乌云已经占据了半壁天际，一场暴雨很快就要来了。
几乎没有丝毫考虑，他立即跟了上去。
暴雨如约而至，唐舞麟终于在一处店铺屋檐下寻到了陌吟渊。
少年浑身淋得跟落汤鸡一样，水珠顺着半长的发滑落，他面无表情，暼了一眼同样浑身湿透的唐舞麟，招手示意他一同避雨。
唐舞麟没有过去。
少年的手背在身后，他看着在大雨中的唐舞麟，无可奈何的笑笑。
“说吧，谁派你来的？陌清河？还是其他的人？”
唐舞麟一怔。
少年露出一个纯稚的笑容。
“你想要什么？钱？还是……”
他缓缓走向唐舞麟，亲昵的环抱住他的腰。
“…………”
唐舞麟沉默不语，只是按住了在陌吟渊手腕处的毒刃。
他无法想象，到底是多残酷的训练，才能让他记忆里那个朝气蓬勃明媚张扬的小少年变成这样一个样子。
少年的面具终于破碎，他拼命挣扎，甚至想要自断右手来逃开唐舞麟的钳制。
唐舞麟看着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悲凉感。
一个年近而立的男人，一个尚在舞勺年华的少年。
他弯下身子，死死抱住陌吟渊。
他说，宝宝，要是你以后，再次遇见那个叫唐舞麟的人，一定不要和他走的太近。
走的近了也不打紧，只是他向你告白时，也绝对不要答应他。
遇见已是大错，千错万错绝不可奉上一颗心。
如果你以后遇见的爱人，无论是她还是他，只要不是唐舞麟，一切都好。
如果那人叫黎暝，再好不过。
这是一个丈夫，没有在你最需要的时间出现，而交给你的权利。
小少年的挣扎停止了，他沉默了好久好久，才扔掉了手里的匕首。
他轻轻拉了拉唐舞麟的衣袖。
“喂，带我去玩吧。”
直到玩到深夜，唐舞麟在酒店开好房间，安顿好少年后，自己进浴室洗澡了。
等他洗完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少年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夜景发呆。
“我曾以为，这座城市如何，与我都没有任何关系。”
少年突然开口。
“就像陌家一样，无论我多么努力的想融入进去，可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无用功。”
唐舞麟叹了口气，环抱住自己的未来的小爱人。
“宝宝，还有最后一个愿望，你想好了吗？”
陌吟渊支着下巴，想了半天。
“喂，陪我看一次日出，怎么样？”
“…………”
并没有人回应他。
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
陌吟渊屈膝环抱住自己，望着窗外的夜景发呆。
许久，窗台上多出一滴水迹。
…………
唐舞麟再次睁眼，阳光明媚，是他和吟渊的家。
他的爱人手里拿着喷壶，正在给屋外的花朵浇水。
察觉到他的视线，他的爱人放下水壶，微笑的看着他。
“舞麟，你回来了。”
唐舞麟走过去，死死抱着陌吟渊。
“宝宝，你小时候有没有遇到一个说要实现你三个愿望的人？”
唐舞麟问。
“可能有吧，毕竟我小时候人见人爱，是个人都会喜欢我的。”
陌吟渊笑嘻嘻的，丝毫不以为意。
唐舞麟也笑。
他说。
“宝宝，许个愿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琐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