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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他俩竟然谈过? ...

  •   清晨,窗外的鸟儿发出欢快的鸣叫,裴攻止最先醒了过来。
      偌大的床铺间,除了自己竟还有一人?
      裴攻止起初吓了一跳,但慢慢反应过来,原来,是他……
      其实,他和方旗扬已回到别墅三天了。只是这几日裴攻止也总浑浑噩噩,不过,他还记得自己在905机油耗尽、寿终正寝前找到了一处处于修建中的河堤,将车开进了河中。
      比起方旗扬将车子上下里外左擦右擦,裴攻止觉得这样最方便直接,所以,他笑他蠢兮兮的。
      因为别墅有医护人员,故而裴攻止将他带回了这里。
      他的记忆随着彻底苏醒而渐渐清晰,他记得自己有在路边搭车,但两个衣衫不整、伤痕累累的男性让大家避之不及,最终就那样一路背、一路抱,将那个男孩带回了这里。
      这两日醒来,方旗扬似乎都在自己身边睡着。可裴攻止记得自己分明将他交给了医护人员,然后各自回到彼此的房间。
      只是不知为何,每天醒来他依旧能在自己的床上看见这张熟睡的面孔。
      别墅的床很大,睡着两人也依旧空荡荡的。
      经过前两次的努力,裴攻止已经放弃把他抱回他自己房间的想法了。
      方旗扬的手背贴着医用胶布,胶布上渗着豆大的血点。这家伙,又拔了输液针跑来了。
      裴攻止不能理解他为何总是这样,贴着自己,究竟什么个意思。
      —— —— ——
      他冷着一张脸,尝试推了推对方。方旗扬忽然变得很能睡,这几天不到晌午过后绝不会醒。
      桌上放着午餐,护士来送饭的时候裴攻止醒了。他本想质问对方为什么又到这里来,也想喊他起床吃饭,可那家伙睡得很沉很沉,就像被施了魔咒似的。
      以至于裴攻止觉得整栋别墅都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不过,这栋别墅的采光真的很好,晌午过后,日光正浓,两扇窗帘间斜斜透过一束光在床前,正落在裴攻止的眉眼间,他闭目享受着暖洋洋的娴静时刻。
      养神间,裴攻止感受到身侧的男孩翻了个身,然后抱上了自己的腰……他不由心神微动,睫毛轻颤,也没心情吃饭,就这样一动不动任由对方酣睡。
      慢慢的、慢慢的,他也再次进入梦乡。
      —— —— ——
      然而,这场午睡很快被打断,长廊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裴攻止。
      他睁开眼,不为所动,这脚步声虽慌,但他却已听出是谁。
      果不其然,亢锡荫撞门而入,气势汹汹走了过来,看见床铺上的两人,气不打一处来,率先走向窗边,怒然掀开了窗帘!
      大面积强烈刺目的光瞬间扑来,裴攻止下意识蹙眉挡住了光,而依靠在他身边的男孩依旧纹丝不动,这样大的动静也没能将人惊醒。
      待眼睛适应,裴攻止盯着来人,亢锡荫快步朝床边走来,一把拉起熟睡中的方旗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道:“所有人找了你这么多天!你回来为什么不通知我们!”
      方旗扬终于被惊动了,漫不经心地睁开睡眼,整个人好像没有骨头,软绵绵地往亢锡荫身上栽去,嘴巴喃喃说道:“我、我以为你知道……”
      “你不联系怎么会知道!”
      方旗扬迷迷糊糊,亢锡荫一把将人推开摆正,方旗扬被迫坐在床边,真像一滩烂泥,一度想往床上瘫。
      裴攻止则在他身后缓缓起身,不言不语,听亢锡荫再次斥责他:“我们忙得不可开交你却在这儿睡大觉!不能找人先联系我们吗!我们都快疯了!”
      “我没有电话,怎么通知你们。”
      “前台有座机你不会打吗?”
      方旗扬的电话的确在亢锡荫手里,说着,亢锡荫已经递了过来。方旗扬动动酸困的身体,看着严肃不已的亢锡荫,也有些不爽。他拿过电话转手放在了桌边,淡漠道:“记不清你号码。”
      “那罗医生呢?你总记得住吧!”不知是不是错觉,裴攻止觉得亢锡荫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语气也有些忍气吞声。
      “父亲说了。”方才还冷冰冰的方旗扬语态忽然一变,竟表现的像个孩子,有些好多委屈似的,解释道:“不要总是麻烦罗医生。我也不晓得你们在一起。”
      “你少拿伯父压我!我不跟你说这个!”因为在和方旗扬的嘴炮中亢锡荫从没赢过。他避开毫无意义的话题,怒问:“你是怎么回来的?”
      “走回来的啊……”方旗扬的回答蔫蔫儿的,不过,他看似晕乎,实则心若明镜。
      他不可能告诉亢锡荫自己是坐着刑侦局的破车回来的,也不会告诉他那辆车又被裴攻止弃在一条河里,更不会告诉他自己是被别人一路背回来的!
      不过,亢锡荫忽然想起什么,越过方旗扬,看向他身后的裴攻止道:“你离开别墅了?”
      不光离开别墅了,还从他的警局轻而易举弄走了一辆车。
      裴攻止不说话,看着他,不过眼神有些同情和抱歉。
      方旗扬忽然揉揉眼,睁得老大,一脸惊奇地看向亢锡荫,仿佛才苏醒似的,豁然蹦起身,一把抱住亢锡荫,热情的在他脸上“啵”了一口!
      那声音清晰的很,亲完还不忘笑嘻嘻道:“亢亢,我觉得好久没见你啦!”
      “别来这套!”亢锡荫不满地推开他,似乎习以为常,不爽地擦擦脸,质问他:“罗医生说你被人绑架了!我们调取了部分监控,虽然无法确定你在不在车上,但是我可听人说了!”
      “什么?”方旗扬笑嘻嘻,像个二皮脸,亢锡荫却不吃这一套,道:“青队说他亲眼看见姓裴的追过去了!”
      说着,亢锡荫的眼神飘向一旁事不关己般的裴攻止,问他:“你是不是去追那辆绑架他的车了?现在什么情况?难道你俩不该有人把这件事情和我们说明一下吗?”
      “我……”裴攻止刚说了一个字,亢锡荫就道:“你别想撒谎!我知道你离开了别墅,也知道你去我的刑侦局冒充高局的弟弟弄到了一辆车,那可是刑侦局的车!你觉得我会不查它的下落吗?”
      “那你查到什么了。”方旗扬忽然退却一步,似乎是不满意亢锡荫对待裴攻止的态度,骤然变了脸,重新坐回床上瞪着他。
      亢锡荫自裴攻止脸上收回目光,看向方旗扬时心头一阵发慌。不过,他还是镇定道:“有人绑架了你是真的对吧?你是怎么回来的?是姓裴的救了你?否认是不可能的了,部分监控里已经能说明一切,如果你想说是,那么告诉我!城郊村子田里的英籍死者是怎么回事!罗医生说他看见那些人掳走你,当时至少有两人,算上那个英国佬,还有一个,另一个绑架你人呢?他在哪儿?”
      亢锡荫一连串地发问,方旗扬就是不说话。
      于是,他将目标转向了裴攻止:“我说的是不是对的?”
      裴攻止转眼看向方旗扬,颇有点“妻管严”的怂样儿!仿佛方旗扬不说话,他也不会交代什么一般。
      亢锡荫看着就来气,不爽的质问道:“看他干什么!你自己去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遇见过什么人难道还说不清楚吗?”
      “我……”
      “你最好想好。”亢锡荫怂恿他:“那个英国男性死者身上也有那种编号,之前你不是很感兴趣么?现在我们在核查他的身份,兴许能有关于编号的进一步了解。如果你想知道,就跟我合作,我会告诉你案件进展。”
      这个条件还算诱人,不过,裴攻止还是沉默了。
      方旗扬不说话,亢锡荫倒吸一口气,生气地看着两人,转而冲方旗扬道:“你知道这很可能是针对你的又一次绑架吗?”
      “知道。”方旗扬说的那样轻松,仿佛他才是绑架案的主谋,而非被害者!
      亢锡荫听到这两字,登时抑制不住怒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斥:“你为什么不肯配合我们调查?为什么对于自己曾经遭受过的伤害一言不发?你知道还有多少人和你幼年一样正在遭受苦难?你知道大家为你提心吊胆的感觉吗?你就这样放任那些人为所欲为吗?绑架你的人是谁?你越是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只能说明你心知肚明!”
      “不错!”方旗扬瞪向他,眼中流露出一丝狠厉,嘴巴动了动,却说出一些很可悲的话来:“我心知肚明,所以才无所畏惧;正因我知道绑架我的人是谁,我才知道依靠你这种级别的人根本办不到!我从没想过让任何人为我担心,因为我知道那七年多里你们担心的已经够多了。至于那些和我一样遭受磨难的人,他们除了忍耐,很抱歉……我什么也做不了!另外!我对我曾经遭遇过的一切并非忍气吞声、一言不发,而是伤害已经发生,向无用的人诉说并不能解决一切,挽回一切,让无数人不再重蹈覆辙。还有……”方旗扬顿了片刻,严厉道:“不是我不配合你!而是告诉你也于事无补,因为我也不清楚他们究竟是怎样的团体。既然是国际案件,那就移交外交交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出手。”
      “你一个人能做什么?你一个弱鸡似的臭小子能做什么!”
      “住嘴!”方旗扬突然怒了,亢锡荫的话的确不好听,两人一时之间呛了起来,方旗扬甚至动了手,好在亢锡荫拦下那一拳,可仍不知死活的刺激他:“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跟谁动手?”
      “我的事不用你管!”
      “就算你瞧不起我,觉得我不能帮你,那伯父呢?他总可以吧!”
      “这个世界上,我从不相信任何人!”
      “他是你父亲啊!”
      “可他的世界不止有我,他和哥哥一样,只会一味的让我忘记和忍耐!”
      “这话未免太没良心,伯父一直有安排人手在各国私下查你被绑架的事,反倒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之前中美加三国交涉涉及你的那场国际案件,该你开口指证的时候你却像个怂包一言不发了!我看你就是脑子不正常!是神经病!非要逼疯所有人才满意,真是没救了……”
      方旗扬忽然不说话了,裴攻止蹙眉,看着男孩的背影,他似乎……在哭?
      只是,那种哭声不是流于表面的,而是从血液骨骼到灵魂的呐喊!
      方旗扬神情哀伤,忆起过去的不堪,看似狂妄的他,竟妄图为自己的懦弱做出一番解释:“或许有人已经不记得我了,毕竟我和小时候不同了。但我不会忘记……不会忘记在我身上犯下罪行的人!我真的很想揭发他们,让他们去死!可我很矛盾,我不是不肯合作,你知道我发现那次会谈、那个公安厅副部长……知道我看见他的脸时是什么感觉吗?我有说过……可哥哥忙、父亲忙,他们根本不理解,只会一味交给别人去做,我不相信别人!也不想再告诉他们!”
      “你什么意思?就不能把话说明白吗!”亢锡荫也有些崩溃。
      裴攻止觉得和方旗扬交谈而能不崩溃的人一定是个‘神人’!
      方旗扬肩头一提,长吸一口气,冰冷道:“那个公安厅副部长,那次刚进行职务调动,他成了专门负责国际案件接洽的最高长官,那个人!那个人……”
      “你别说了!”亢锡荫忽然不想听了,因为他隐约能猜到些什么,也不想让方旗扬自揭伤疤,暴露人前。
      然而,方旗扬毫不在意裴攻止的存在,毅然决然道:“那个人曾将我带回过国内,就在京都!我在这里整整呆了十七天!那是我离家最近最近的一次……十七天里,我没有一刻不想回家,你知道距离公馆那么近却回不去的感觉吗?你知道隔着一片海!能看到家的感觉吗?可他不是带我回家的……我跪在那片窗前,望着海,看着公馆顶部的灯,和狗……”
      “别说了!”亢锡荫浑身一惊,大脑一懵,双拳紧握,脸色惨白。方旗扬却有些阴阳怪气,冷笑一声道:“怎么?你觉得不堪入耳吗?”
      “不是……”亢锡荫竟有些吞吐,方旗扬盯着他,如同一只雄鹰,找准了猎物的弱点,质问道:“那是什么!”
      男孩的唇角陡然生出一丝诡异的笑,带着揭穿对方的得意,但那得意中都是刀子,一刀一刀好像扎在方旗扬自己的心里。
      亢锡荫迟钝地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方旗扬忽然“哼哼”冷笑两声,亢锡荫有些心虚道:“你笑什么?”方旗扬似早已看穿一切,却故作不言,阴森森的笑意令人难受,也让裴攻止不大舒服。
      “难道不是吗?”那个男孩叹一口气,语气轻松,亢锡荫却十分紧张,结结巴巴地问:“是……不是!你想说什么?”
      “你不正是觉得我很脏、很恶心,才分手的吗?”
      这句话听起来平静,可信息量却相当之大!
      裴攻止整个人都懵了,以为自己理解错了意思。不过方旗扬接下来的话倒是证明了他的想法是对的……
      那个男孩忽然逼近亢锡荫,指尖轻轻擦过男人脸颊旁的细汗,笑道:“你不是亲眼看过吗?我是怎么趴在地……”
      “住嘴!”
      方旗扬的声音和举止一样轻柔,却又那般沉重,如同一记猛锤,直接捶进了裴攻止的心口!
      甚至一时之间想不起对方说过的话……可是,这些话引起的不适,正从胃部一点点反映出来,让他饥饿感全无。
      亢锡荫虽然阻止了对方,但其脸色难看极了,情绪一点点地变化着,所有的毛孔,每一根细微的汗毛,似乎都装满了易燃易爆炸的弹药,在下一瞬达到顶峰,随着他地呐喊,一同释放:“你胡说什么!”
      方旗扬的话激怒了亢锡荫,引得亢锡荫也有些疯癫,情绪激动道:“我从没那样觉得!也从来不会这样想你!为什么分手你应该比我清楚!”
      方旗扬是多么可怕的人,只有亢锡荫知道!
      他似乎认定自己是他的猎物,而自己就只能任其指使、摆布,总是逃脱不掉!
      罗医生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不相信,没有一个人能够设身处地的理解、体会亢锡荫的处境。
      在他眼前的男孩,不是天真无邪,不是冷静沉着,而是疯癫的魔鬼。
      亢锡荫实难忘记方旗扬是如何巧妙的利用自己,杀死了同自己一同前去救援的同事!
      他实难忘记这张天真无邪的面庞下藏着的恶魔有多么丑陋!
      他还记得方旗扬就蹲在角落里,像个受害者……
      或许这个孩子也的的确确是受害者?
      但救援队一到,击毙虐待羞辱他的两男两女和那只狗后,后面的一切就都是他自己演的一场戏罢了……
      亢锡荫不想回忆,却止不住战栗恐惧,想起曾经不堪的戏弄……
      那不是一场针对方旗扬被绑架的救援!
      而是,一场针对救援队的魔鬼游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1章 他俩竟然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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