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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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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镇的风萧瑟而冷冽,可能是因为倒春寒,庄时雨竟然隐约感受到一丝凉意。
门口的中年男人拉开大门,看清庄时雨等人,他的目光中是肉眼可见的惊喜,紧接着他像打量货物一般将三人打量一番,满意地点点头道:“各位小友是来替我们解决疫病的?”
庄时雨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庄时雨率先开口:“虽然没有把握能百分百只好,但是还是希望阁下可以让我们尝试一番。”
中年男人没有理会庄时雨话里的底气不足,只是警告道:“你们可想好了,上面下了死命令,如果没有治好,进去了可出不来。”
庄时雨再次迟疑了,抬头看看其余两人,见他们点头,于是她咬咬牙应了下来:“好的,烦请阁下领我们进去。”
见三人如此表现,中年男人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冲着城门里面说了一句他们听不懂的话,紧接着城门吱呀拉得更开,让庄时雨三人可以并肩走进去。
庄时雨这才得以看清应天镇城门内的全貌。
在几人往里走的过程中,中年男人不忘跟他们介绍。
“这疫病发生得蹊跷,如果是普通人,感染后先是腹泻不止,然后身上开始起麻疹,最后逐步溃烂到无药可医。如果是修士,倘若修士未使用灵力还好,一旦使用灵力,他们病情发作的速度会更快。”说到这里,中年男人转身,认真叮嘱道,“我观各位小友仿佛也是修道之人,所以各位小友可千万随意使用灵力。”
庄时雨皱眉,有些后悔自己应该准备个口罩再进来的,城门口开门的人用好奇的目光打了着他们,庄时雨看过去,一个瘦小单薄的小孩瞬间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阁……下,”庄时雨揣摩着自己应该用什么称呼,“既然有疫病,那个小孩为何会在外面?”
中年男人了然地扫了一眼那个孩童,解释道:“那个是东头李家的小孩,他爹娘都因为疫病都死了,现在只剩他一个,便跟着我们偶尔干干活。小友可以叫我赵管事,目前主要负责管理镇里的日常运作事宜。”
“哦,”庄时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轻声应道,“好的赵管事。”
几个人约莫半刻钟的时间便走到了镇子内部,鳞次栉比的茅草房屋在道路两侧整齐排列,赵管事指着一间看起来比旁边的房子明显大一些的房屋道:“这里便是殷老的屋子,殷老是应天镇唯一一个还没有被感染的大夫,你们有需要了解的可以直接问他。”
“好。”
说完这些话,赵管事便把他们留在这个庭院里,庄时雨看看其余两个人,然后大着胆子往里面走。
边关月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往她手里塞了一块清清凉凉的东西,对着对方漆黑深沉的眼睛,庄时雨一时之间竟然失语。
祝无忧在后面打趣:“别发呆了,这是边道友给我们的保命符,可得小心点用。”
庄时雨这才看清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是一块小巧精致的羊脂玉,没有复杂的形状,但是莫名的让人神清目明。
“需要贴身使用,没事不要摘下来。”边关月解释道。
庄时雨依言把它挂在脖子上。
三人一前两后地走进房屋,里面有些昏暗,庄时雨适应了一番,这才看清结构。
周围的窗户都被不透光的布盖住,几缕没有办法被挡住的光亮从布的四周溢进,空气中有浓烈的草药香,夹杂着灰尘的味道,让庄时雨有点想打喷嚏。
“既然进来了,就把门关上吧。”从角落传来老人的声音。
庄时雨愣了愣,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在她前面数步距离的柜子旁站着一个人。
老人身穿一袭布衣,身量佝偻,头发和眉毛花白,眼睛的光芒却依然锐利。
想必这个便是赵执事口中的殷老?
于是庄时雨抬起手对老人拱手行了一礼:“殷老!”
老人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嗯。”
他艰难地从柜子里抱出一箱草药,把它们移在桌子上,草药有些沉,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咚”的声音。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这才重新抬头正视庄时雨等人。
“你们是揭了告示纸过来的?”虽然是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
庄时雨坦然承认:“是的,不知这疫病殷先生了解多少?”
殷老给自己倒了杯水,似乎陷入一段长久的回忆。
一个月以前,应天镇还是一个寻常的村镇,干着帮鬼族和人族交易货物的活计,虽然忙碌,却很充实。
直到有一天,镇子里出现了一群明显不同的商人,他们带着几箱货物,说要来交易,却又说必须得让管事的人过来才可以让他们打开,管事无法,只好去请镇长来。
镇长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人,走南闯北的事做了不少,也算见多识广,几乎在看见箱子的同时,他便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他遣人把几人连人带货物驱赶出去,又把在场的所有人单独隔离在一个院子里,但是即使是这样,疫病还是不受控制的蔓延了出来。
最先接触的那几批发作的最快,也没有治病的方法,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身体逐渐溃烂而亡。
现在他们虽然可以做到减轻疫病的症状,却也没办法改变病人最终的结局。
“那你们的镇长?”庄时雨看着老人平静到看不出一丝情绪的脸,有些迟疑地问道。
殷老瞥了她一眼,答道:“镇长还活着……”
“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殷老不自觉地摩挲着手中尚且温热的茶杯,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小友既揭了告示纸,想必也有一番自己的能力,先去歇歇吧,下午我带你们去看病人。”
话说到这种程度,庄时雨一方面感叹应天镇不愧是做贸易的,处处都考虑的极其周到,另一方面又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经意间被她忽略掉。
这种好像可以想起来实际又想不起来的感受着实难受,直到跟着殷老的脚步走到他们三人歇息的房屋后,庄时雨还在拼命回忆。
边关月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示意祝无忧把门关上。
“有眉目了吗?”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点点沙哑,就像早春的溪涧。
“啊?”
“从刚刚接触来看,对告示上悬赏的任务可有头绪?”
在边关月的指引下,庄时雨先是仔细回忆了一番,随后茫然地抬起头看向边关月:“没有,你发现什么了吗?”
“你试试引导灵力运行。”边关月并未点破。
庄时雨按照边关月所说试探性地牵引自己体内的灵力,这才发现,她的灵力竟然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汇集起来,哪怕勉强牵引,也只能坚持一息便溃散开来。
她惊讶地出声:“我的灵力好像没办法汇集起来。”
边关月点头,缓步走到庄时雨和祝无忧的面前,对祝无忧说:“看来我们推测的没错,这个地方不仅有疫病,还把修士的灵力也限制住了。”
但是庄时雨又有不解:“可是最开始赵管事不是说修士如果使用灵力会发作得更快,证明这里原来是可以使用灵力的,怎么现在又不能使用灵力了呢?”
庄时雨的问题也是其他两个人的问题,而且除去这一层他们还有新的思考,那便是,得是什么宝物或是什么级别的人才有办法让一整个村镇的范围都无法使用灵力?
想到这里,庄时雨不由得有些后怕,她感觉好像有一张网悄无声息地在他们周围布置,虽然现在这张网并没有收紧,但是只要时机一到,他们便再也无法挣扎出去。
她歉疚地抬起头,随后又默默地垂下。
虽然不是她的本意,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确实是她连累了他们。
眼见着屋里的氛围往负面的方向发展,最后还是祝无忧先开口,试图缓解一下当下沉闷低落的氛围。
“刚刚在殷老的那个屋子里,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庄时雨愣了愣:“什么味道?”
“好像是一种有点苦涩又有点凉的味道……”祝无忧回忆着补充,“不难闻,但是好像不是殷大夫他那个箱子里的草药。”
庄时雨欲言又止:“……好像很多中草药都是有点苦涩又有点凉?”
“是吗?”祝无忧惊疑,秀白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怎么会!你能通过闻就闻出草药凉吗?”
庄时雨:“……”好像不能。
被祝无忧这样一打岔,屋子里的氛围果然好了很多。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智力担当,边关月适时提醒:“这次的任务,可能不止是治疗疫病这么简单,拿到无双秘叶和阿含心我们就走,不要过多停留。”
庄时雨和祝无忧也正色起来,他们认真回道:“明白。”
“嗯,”边关月淡淡道,“没什么事就去休息吧。”
在庄时雨脚步快要迈出房间门槛的时候,边关月的声音再一次从她身后响起。
“进应天镇是我们共同的决定……所以不用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