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交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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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可昕一脸心虚地转过头去，怯怯望着疼得牙咧嘴歪的顾敬一。
难得见那个时时胜券在握的人如此吃瘪的模样，穆可昕一时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来。
顾敬一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抬手揉着自己被撞得一片嫣红的下巴。
“我给你看看。”
穆可昕专注望着他下巴上红成了一片，心中默默责怪自己怎么总是改不了冒冒失失的习惯。
几日不见顾敬一好像又长高了些，客厅的灯恰好从他的头顶打下来，在他下巴的位置形成了一圈阴影，穆可昕并未多想，为了更靠近点看得更加清楚一些，双手紧紧按在顾敬一的肩膀上，踮起脚尖，鬼使神差般噘着嘴轻轻帮他呼了一下。
当一股凉意划过顾敬一的脸颊，在场的二人突然都面色凝重，下一刻骤然弹开。
“那个啥，我、我妈，方老师，从小我撞到了就会帮我呼一下，刚刚就是自然反应，自然反应……你明白哈？”穆可昕前言不搭后语慌忙解释着，有些手足无措地搓着自己衬衫的下摆。
顾敬一背对着她，垂头单腿身形垮垮地靠坐在沙发扶手上，木木点点头。
明明入秋了，今夜却异常闷热。
粘腻的汗水从掌心满满渗出，穆可昕双手负在背后，手掌贴在背后的裤腿上，动作细微地蹭了蹭。
一声绝望的蝉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穆可昕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时针已经指到了九，她用手扇了扇发热的脸颊，尽可能自然地抬袖拭去从发根浸湿额角的汗水，若无其事地说，“顾老师不在，我家里还有别的科目作业没写，先走了……”
“那个，你等等。”
顾敬一说完往屋里走，再出来的时候，他手中多了一张展平的A3纸，伸到穆可昕面前晃了晃，“这个，叔叔叮嘱过，让我看着你写完了，校正完毕之后才能放你走。”
猝不及防的试卷，再看看顾敬一幸灾乐祸的表情。
原本穆可昕心中对他还有那么一丁点儿悸动，此刻已经早已消失无踪。
“好样的！”穆可昕恶狠狠地从他手中抽出试卷。
沙发的周围是铺的长毛地毯，穆可昕也没啥讲究了，直接将试卷摊在茶几上，席地而坐。
也不知顾敬一什么时候开的空调，外机工作时发出轻微的轰鸣，丝丝清凉，轻柔地拍在穆可昕的手臂上。
在穆可昕试卷的正前方，被顾敬一放了一个透明的玻璃杯，杯中是透亮的橙色液体，隐隐发出“嘶嘶”细密气泡跃出水面破裂的声响，杯子的外璧上冒着凉气，三三两两的水珠在上面凝聚，随后抱团滑到桌面。
有一滴不经意浸湿了穆可昕试卷的边缘。
她无来由地迁怒那个给她倒汽水的人，用手指拂了拂卷面的水珠，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坐在对面沙发上安静看书的顾敬一。
顾敬一明明能感受到她怨恨的视线，但就是不接招。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各做各的事。
一直到穆可昕翻到第二页开始写答题，看着这些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就全然不知到底说了什么的大题，她开始反复按着手中笔帽上的弹簧，“喀啦喀啦”。
“怎么了？”一直在对面假装雕像的顾敬一终是忍不住抬起头。
穆可昕闻声缓缓抬起头，仰视着他举着书的手背上冒起的青筋，半袖下结实有力的臂膀不知何时开始变得线条分明，就连他说话时，不经意上下滚动的喉结，都是那般好看。
她不想搭理他，赶紧从他身上收拾起目光，决定先跳过眼前的这道题，或许下一道就会了。
可现实从不会对她温柔以待。
这套题是顾老师自己出的试卷，这些答题都是按照难易程度来排序，下一道题只会是在上一道题的基础上的升级。
连续多次打击之后，穆可昕终是败下阵来，她偷摸着再次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针，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十的位置。
“如果你实在做不了了，我给你讲讲？”
虽然顾敬一说的是一个问句，但他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从穆可昕的对面，挪到了穆可昕的身后，一大片阴影将她笼罩其中。
他慢慢倾身下来，左手撑在沙发上，身子微微侧过一个角度，右手绕过穆可昕的肩膀，直直落在她眼前的试卷上。
清冽的皂香还带着些阳光的味道。
穆可昕刻意放缓了自己的呼吸，生怕激烈的心跳，会被对方听见。
顾敬一目光落在试卷上凝视了片刻，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的试卷上游移。
“这题需要运用，直线与平面平行的判定定理……”
被他如此一点拨，穆可昕断断续续的知识好像猝然之间就连贯了起来，她按照自己的思路，快速的做了一遍。
顾敬一就坐在她身后，支着下巴，静静看着。
待一题完毕之后，穆可昕微微舒了口气，回头带着些期待着他夸奖。
谁知等来地却是顾敬一毫不留情的一个脑瓜崩。
“你！”穆可昕被气到脑子突然短路不知该如何回击。
“你什么你，这题是基础中的基础，立体几何都是有固定解法的，但是如此简单你都做不出来，自己好好想想上这个课的时候，你都在干嘛？！”
干嘛……被顾敬一这么一问，穆可昕不自觉地开始认真回想，讲这块知识那天，恰好是她爱豆出新歌的日子，那天她躲在书下面偷偷抄了那首歌的歌词，一遍又一遍。
最后穆可昕尴尬笑笑，坐正继续开始下一题。
其实，这些题穆可昕多少有些印象，可是知识学得不牢固，好多东西都一知半解的，但只要经顾敬一点拨，基本都能立马想到解法。
就这样，在一人讲一人写，很快后面一页的大题终于写完了最后一道。
顾敬一从她手中接过试卷，翻过前页扫过一眼，为她又纠正了几个答案。
总算是大功告成，穆可昕翻看着这张试卷写得慢慢当当的字迹，心中竟然升起了些许的自豪。
“总算是写完了……”
穆可昕趴在茶几上长叹口气。
沉默了片刻，转而回头，看着面色有些疲惫的顾敬一，“国庆假期你去哪儿了？”
“海州家中发生了些事，所以我爸叫我回去了一趟。”他说得轻描淡写，好似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穆可昕一边将试卷折叠起来往文件夹里面，一边漫不经心的询问着，“这几天都没见你来教室，你是今天才回来的？”
“嗯。”
穆可昕将自己一开始抱过来的一摞书，往手边推了推，“这几日我课都有好好上，这些都是每节课记录的详细笔记，如果你需要的话……”
顾敬一在她身后，淡笑一声，“傻子，你忘记了，高一的课程我之前已经上过一遍了。”
穆可昕这才觉得自己这般殷勤，在顾敬一眼中现在的自己会不会跟平日里追着他跑的女生没什么两样，如此代入，立马羞愧得无地自容，正打算伸手将先前推出去的书统统收回来，却被顾敬一抬手压住了。
他侧着头望着穆可昕，“这样，我们交换吧，你把我的书带走，将这几日的笔记重新在书上注解一遍，就当作是复习，也算是你这堂私教课的学费了。”
穆可昕抬头注视着他专注的眼神，不像是在开玩笑，她思忖片刻，点点头，欣然接受，“好。”
不一会儿，顾敬一从卧室出来，身上手里拎了件外套，顺手搭在了穆可昕的肩头，“夜深了，外面有点降温了。”
随后，他也换上鞋子，抱着自己的课本，将穆可昕送到了她家门口。
待她开门口之后，这才将手中的课本重重压在她纤细的臂弯之中，“那我就将它们托付给你咯。”
收手时，他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细腻的肘侧，酥酥麻麻的电流，冷不防地窜上心头。
穆可昕接过书，飞快地关上门，将书本牢牢抱在怀中，蹲在地上，举起冰凉的掌心按在烧得通红的脸颊之上。
听到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她好一会儿才平息了放肆的心跳，慢慢站起身来，抱着还残留着他身上味道的课本，蹦蹦跳跳朝卧室走去。
这一夜，穆可昕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慢慢入梦。
梦里出现了一个出现了一个白衣飘飘的少年，他背对着她，迎风站在夕阳西斜的河堤边。
火红的余晖胀满了他的衣摆，将他乌黑的发也染成了金黄。
好半晌，他回头，嘴角弯成穆可昕无比熟悉的弧度，但他注视的目光越过她的头顶，看向她身后的不远处，语气亲昵，唤了声——
池恬雅。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