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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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发现自己循着敲门声再次开门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惊讶。
仿佛已经预想到方念会逃掉元旦晚会，从她上午几番纠结后，给王天咏打了个电话起。
其实于她而言，或者于王天咏而言，请不请假都无所谓，她都逃了不少课，元旦晚会又算得了什么。
但就是莫名地，想循规蹈矩一次；王天咏自然按校规公事公办地问：
“为什么要请假？”
林若失神片刻，答案已经从齿缝飘出来：“可能晚上会有朋友来家里做客。”
王天咏笑了声，她拿不准是什么含义。
但班主任没多说什么，只道：“行吧，玩得愉快。”
这倒令林若不好意思，纠结了一会儿，补充了句：“老师，这个号码是我常用的，你要有事找，可以打这个号。”
虽说离毕业也就一个学期了，再把真正的联系方式给班主任也没太大用处。
王天咏却说：“好的，我待会儿记录一下。”
全程不多言语，给了林若极大的尊重与自由。
这也是她不愿面对她这班主任的重要原因，王天咏和她以前遇到的渣滓不一样。
他是个真正的好老师。
不管怎么说，她都算是给人家添了麻烦。
但“谢谢”二字依旧未能顺利说出口。
她挂断电话，下意识点开了与方念的聊天界面。
发音频过去那天是周一，方念没回复，应该是忙着学习没看手机。
干嘛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呢？林若问自己，哪怕方念站到她眼前，这个疑问依旧未能消散了去。
“晚上好啊，若姐。”方念摘着耳机气喘吁吁，抬眼依旧是笑。
“进来洗澡换个衣服。”林若一看便冷下脸色，“别又回汗感冒了。”
“那不是想见你，干脆就跑着来了。”方念面红心跳道，可惜她刚刚剧烈运动过，林若可拿不准她是不是真不好意思。
“油嘴滑舌。”
撂下一句冷嘲，林若去卧室给她找换洗的衣物，想着反正是跨年放假，今晚她该是要在家里留宿的。
林若心下一跳，忽然转过弯来，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原因为何。
大概是习惯了女孩小鹿一般的唐突来访，何况明天她还得帮她搬家。
不知不觉地，竟从同桌变成了同住，倒也是难得。
“为什么晚饭还有蛋糕啊？”方念顶着干毛巾，从浴室里热腾腾地出来。
眼睛倒很尖，一下便看到桌子中央的圆柱状草莓慕斯。
“你不是年末的生日嘛，不知道是哪天，就今天过吧。”林若把筷子和叉子分别摆好，长寿面和生日蛋糕，中西合璧地齐活，“离零点还早，也算来得及。”
“我顺口一说，你咋就放在心上了？”方念笑笑，将手往桌上一放，刷啦地撒开一把花花绿绿的物件。
“顺便的事情，也正好草莓上市，做个应季的蛋糕也不麻烦。”林若定睛瞧了，才发现这是各色的糖果，“你还挺有童心的，买这么糖。”
“该说王老师有童心，这是他给班上的新年礼物，让我给你带一份。”方念站着不动，不知是拘谨个什么劲儿。
“坐吧，还要我请你？”林若拖了椅子，身体力行地先坐下，方念这才别别扭扭地坐到她对面。
“我阳历生日是二十六号，过了好久了。”方念小小声说，“我们家一般都过农历生日，但我农历生日也还没到。”
“那我给你过阳历生日，我一般过阳历。”林若说，“十七岁生日快乐。”
“谢谢若姐。”方念笑道，眼里的光晃啊晃，“我可以先许个愿吗？”
“嗯，别说出来就行。”林若应允道，“但没有蜡烛，你许完吱一声，我给你关灯，模拟下吹蜡烛的氛围。”
方念眼里感动的光芒散成笑意：“也不用那么较真。”
“不是，主要我没怎么给人过过生日。”林若较真地说。
怕出岔子。
“若姐，你好可爱。”方念说。
“许你的愿。”林若瞪她。
方念老老实实地双手合十，蓦然睁眼呼了一口气，林若福至心灵般起身，刷地一下关掉了灯。
方念在黑暗里笑得特别大声，衬托得林若这行为很像个傻子。
从出生到现在，这是最傻的一次。
林若沉默地把灯重新打开，方念托腮笑眼弯弯地瞧她。
“面都陀了，快吃。”林若恨恨地咬牙切齿。
“那我先把蛋糕送冰箱里冰一下，也有点化了。”罪魁祸首没有半点愧疚，反倒主动积极举手提议。
罢了，念在这人暂且是寿星，林若不跟她计较。
到底蛋糕还是送进了冰箱，方念自觉请缨收拾厨房，林若就在门外撕着糖果，一粒一粒地咬。
软糖，吃了两颗甜的芒果，冷不丁来一颗柠檬，酸得她顿时皱起了眉头。
“需要喝水么？”方念应该是后脑勺都长了眼睛，适时提议道。
“不用。”林若又撕开了一粒，这次是草莓的。
酸甜。
因着是草莓上市的季节，林若特意多买了几斤，做完慕斯后，还能满满剩下一盘。
“草莓控的眼泪从嘴角慢慢滑落。”方念夸张地擦了擦干净的嘴角，“若姐，你切蛋糕吧，我手残。”
“那你先拿草莓吃。”林若觉察到她跃跃欲试向盘子的手，耐着性子起身拎起洗干净的蛋糕刀，简单利落地将其分为四个扇形，“我吃一份，剩下三份归你。”
方念倒吸一口冷气，把乒乓球大小的草莓塞嘴里，含含糊糊道：“真吃不了那么多。”
“没事儿，今晚跨年，时间还长。”林若用刀背把蛋糕拨到碟子里，“吃完记得收拾。”
方念双指并到眉前，敬了个礼：“交给我吧。”
但跨年也没别的活动，除了吃吃喝喝，自然就是把电视开着，听个响。
方念吃掉一份慕斯后，就从书包里抽.出一本书。
“放假还这么刻苦呢？”林若问着，顺手调低了电视的声音。
“没，这是课外书。”方念捧着书的封面给她看，“是我五班的朋友给我的生日礼物。”
《活着》，余华著，真是个很有意义的生日礼物。
“你不是不过阳历生日吗？”林若幽幽问。
“嗯，所以我朋友直接在月初的时候就给了我礼物。”方念坦然解释道，“她说反正也记不清我生日，就干脆月初的时候送。”
林若眉头舒展了些，“你看书的话，要不把灯调亮些？”
她努力找补为自己的失态找补道。
“不用了，我就随便翻翻。”方念婉拒，“若姐，你不用想着再送我礼物。”
林若不满：“没有。”
方念笑笑：“嗯嗯，没有。”
真没有，毕竟我又没给人过过生日，林若想。
不知不觉，沙发那头的人凑近了些。
林若警觉地别过眼：“又干嘛？”
方念把书抱在怀里，也没翻开：“忽然想到若姐你也送了我礼物。”
林若这下脑子转了过来：“你说那首歌？”
“嗯呐，我下载下来了。”方念点一点头，由衷地，“以后没事儿就单曲循环。”
“随便听听就成，单曲循环没必要。”林若搓了搓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把脸扭了回去。
她认真地盯着电视机屏幕，假装自己沉入了剧情。
方念也不说话，翻书声窸窣响起，如蝶翼轻颤。
很多时候，她们在一起都这样，各做各的事情，互不打扰。
只偶尔有目光的交汇。
但一切都自然而然，如天空的云溪流的水，没什么不自在不舒服的地方。
分明以前不是很熟，现在也不是很熟。
奇奇怪怪的，林若任由自己陷进沙发靠枕里，懒散抬手换了一个电视频道。
再睁眼醒来时，茶几上的慕斯蛋糕不见，就只剩下半盘子的草莓，暴露在空气里有点蔫儿了吧唧。
“进房间睡吧，若姐。”方念放下手机，适时地帮她拉了拉快滑到地上的毛毯，“我把碟子什么的都收拾好了，草莓因为找不着保鲜袋，就只能暂时把它们搁着。”
“几点了现在？”林若稍稍地坐直了身子，也因为惯性，往方念那边靠了靠。
方念也没躲开，扫了眼手机屏幕：“十点半。”
那是得睡了。
林若不动声色：“你看什么呢？”
“哦，刚刚我朋友发来的晚会录频。”方念摘下只耳机递予她，“一起看看？”
“没去成晚会还是有点遗憾吧。”林若戴上耳机，似不经意道。
“还好，也没多遗憾。”方念说，为让她看得更清楚些，干脆靠上了她肩膀。
不是第一次没规没矩，所以林若倒也没有避开。
视频是全级的大合唱，舞台放着伴奏，观众席摇曳着星火点点，一声一声如海潮和鸣。
方念没跟着哼，把目光投向林若，亏她以这么别扭的姿势还能聚精会神。
凑得太近，自然也便嗅到薰衣草的洗涤剂芬芳，以及她方才吃过的草莓味道。
没睡醒的缘故吧，脑子昏昏沉沉，林若摘下耳机，“我去睡了。”顺势把靠在自己肩膀的脑袋推开。
“还没到十二点呢。”方念说。
“新年快乐。”林若把掉下来的耳机挂回方念耳廓，轻而迅速地说道。
“好吧。”方念笑起来，“新年快乐。”
“明天你准备几点搬家？”林若想起来这一茬，还好没睡糊涂。
“十点吧，不用起太早。”方念说。
林若点点头，放心地掀开毯子起身，看一看茶几上的草莓盘子又不想收，只拈了颗放嘴里，而后准备去洗漱。
“姐姐晚安。”身后传来方念照常的问候。
林若被草莓的汁水酸到了舌尖，含含糊糊地回了声：“晚安。”
仿佛这是句什么神奇的咒语，果肉咽下去的瞬间，有那么一丝丝清淡的回甘。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2.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