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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谁动了我的王座·4  ...
            
                
                
                    - 
                          半晌。
  安邦:“谁啊?”
  他懵得很彻底的语气,缓解了房内紧张的气息。
  鹿韵诗直接笑出声:“没谁……”
  安邦大声:“那他问什么问。”
  另外仨人:“……”
  短暂休整,001组意识到日记虽然提供了背景信息,但是对他们离开房间毫无作用。
  荆静眉头聚成“川”字:“他说门锁十分牢固,绝对没有办法打开……那我们怎么出去?”
  她说着,走到门连着的墙边,把希望寄托于破壁。
  忽然背后一声脆响,紧接着是几个人撕心裂肺地哭喊。
  “卧槽!!!”
  “你他妈疯了吗?!”
  “这可是花99块钱买回来的水啊!”
  “给我喝一口都好……”
  荆静冷静的“怎么回事”,淹没在四起的尖叫声中。
  然而回头一看,她也没忍住:“你——疯——了——”
  墙上一滩喷射状的水渍,地面散落着大小不一的玻璃碎片。
  纪南拎着矿泉水瓶的瓶口,水全流空了,只剩残缺的瓶身,像把匕首。
  他把水瓶摔墙上了。
  众人血压冲上天花板。
  更火上浇油的是,鬼影突然在众人耳边大叫——
  【全服通报:017组完成支线任务“别有洞天”,获得52点奖励。】
  其他组都在做任务赚钱,只有他们组出了个疯子,还败家。
  赵廷轩手捂胸口哭丧:“我靠!”
  鬼影生怕气不死他——
  【全服通报,005组完成支线任务“别有洞天”,获得42点奖励。】
  赵廷轩彻底跪了。
  安邦哆哆嗦嗦撸起袖子,跟纪南面对面:“老子今天不教训你,老子跟你姓……”
  荆静有心想拦,然而根本抬不起手。
  心力交瘁。
  “麻烦让一下。”纪南认真说,“我能打开门。”
  他背光站,看不清表情,只有手里的玻璃残瓶反射晶莹细碎的光线。
  安邦盯着他举起来的“刀尖”:“让你妈!开你妈!让老子揍得你屁股开花!”
  他看样子真想动手。
  赵廷轩在三押里短暂一笑,然后伸胳膊拉架:“别别别,别动手,先听他说怎么开门。”
  安邦根本听不进去,一手把他推飞了。
  纪南安静看着赵廷轩跌坐在地,又偏头对上安邦的眼睛,轻轻:“确定不让吗?”
  安邦怪声怪气:“你?威胁我?!”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纪南向前一步,玻璃残片的尖角,还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这还不算,他很快发现那只是开始,因为纪南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步一步按照正常走路的节奏往前走。
  跟他不挡道一样。
  “卧槽!!!”
  “安邦快闪开!!!”
  荆静和鹿韵诗同时喊话。
  坐在地上正要爬起来的赵廷轩吓懵了,身体定格在站与坐之间。
  安邦自己也没料到,纪南身板瘦瘦的,说话轻轻的,看起来人畜无害……居然要捅他?!
  他在玻璃刺入身体之前,堪堪错开身体。
  “你他妈!”
  安邦盯着纪南路过的身影怒不可遏,搜肠刮肚半天想找个世界上最恶毒、最恶心的词形容他。
  可惜想了半天,他觉得想到的词都太客气了,所以卡住。
  三个队友终于围上来。
  “你没事吧?”
  “没事。”
  “我的妈呀太危险了。”
  “放开我我要教训他。”
  “你别惹他了,他就是个疯子。”
  “嘘……”
  乱七八糟的安慰夹杂着难听的谩骂,还有恐惧的“嘘”声。
  纪南充耳不闻,站定在木门前。
  这个门是由八块宽度一致的木板拼接而成,而固定它们的是两根黑乎乎的麻绳。
  他伸手摸了摸麻绳,感受从皮肤处传来轻微的电流感。
  不同寻常。
  纪南垂下眼睛,手起刀落,“唰唰”两下削断了绳子。
  ……
  无事发生。
  安邦极其夸张笑一声:“门打开……”
  说话的同时,纪南抬脚,一踹。
  “咣当”巨响,正中间的木板应声落下,露出了条狭窄的洞口。
  安邦:“了……咳……”
  脸有点疼。
  跟被门板拍了似的。
  随后是一连串的“咣当咣当”,001组四个人心脏都被震麻了。
  六声过后,除了安装门锁的那块木板,其他门板都平躺在门外当地毯。
  门没打开。
  但是砍掉的门洞已经足够一人通过。
  做完这一切的纪南,回头平静陈述:“门打开了。”
  四个队友:“……”
  纪南指了指门外:“我先出去了啊。”
  话外有种“你们随意”的冷漠,尽管礼貌到挑不出错。
  他丢下手里的瓶子,在清脆的玻璃碎裂声中离开房间。
  出门右转,身影消失。
  “卧槽?!”
  安邦原本聚得快裂开的脸,这下绽得快裂开。
  赵廷轩僵硬地回头问荆静,声音慢的要命:“荆姐,出去安全吗?”
  荆静哪里知道。
  鹿韵诗鼓起勇气,第一个出门。
  片刻,屋里的人听见她说:“出来吧,纪南没走,在等我们呢。”
  三人鱼贯通过门洞。
  外面也不大亮堂,但跟屋内比起来,就如白昼了。
  最后一个人离开的瞬间,鬼影的声音突然出现——
  【全服通报:001组完成支线任务“别有洞天”,获得198点奖励。】
  “198?!”
  平地惊雷,赵廷轩怒吼一声。
  炸裂的数字不但把001组四个人刺激疯了,其他屋子也传来难以置信地尖叫。
  安邦快裂开的脸,现在真裂开了:“多少?!198?!我是听错了吗?!”
  鹿韵诗:“没听错!就是198!我都看到你头顶的数字了。”
  刚刚大家头上还顶着个大鸭蛋。
  现在全员【198】。
  太疯狂了。
  “卧槽198!卧槽198!”赵廷轩就差跟安邦抱头痛哭,“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多?!”
  安邦大笑:“哪儿有为什么,多不好吗!”
  与此同时,纪南冷不丁回答:“奖励是消费的两倍。”
  听见他说话,四个人跟拉了电闸一样,瞬间安静。
  做出贡献的人被遗忘在一旁,他们蹭分的抱团庆祝,就显得不大好看了。
  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还是荆静最先打破僵局:“好像确实是……当时拍卖矿泉水,003组出20点,现在他们奖励值是40。”
  赵廷轩连连“卧槽”,又刻意说道:“这么说,我们花99点还是件好事了?”
  鹿韵诗对着纪南笑弯眼睛:“纪南,你是预判了吗?真聪明。”
  安邦怪声怪气哼两声“怎么可能预判”、“碰运气的吧”,被荆静拍了拍肩膀按下去。
  荆静问:“纪南,你怎么想到离开房间的方法的?”
  能听得出,她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没那么见外。
  纪南下巴朝一个方向轻点:“他刚刚拉门的时候,我看到了绳子。”
  “他”指的是安邦。
  安邦鼻腔怒喷一截气。
  鹿韵诗:“所以你想到了割断绳子。”
  纪南“嗯”一声:“日记里说,门锁十分坚固,所以门本身不是坚固的。只要切断固定门板的绳子,就能在不跟门锁较劲的情况下,离开房间。”
  “啪啪啪啪啪啪……”
  赵廷轩一边摇头一边鼓掌:“就算是这样,你还真敢把水瓶摔了……牛逼……”
  说完又揉胸口,“你不知道,看到你把水瓶砸了的时候,我他妈都想紫砂……”
  纪南嘴唇动了动,还没等发出完整的音节,赵廷轩抢先一步:“哎呀好啦,你也别道歉了,咱们都是一个组的。不过下次你记得提前跟我们商量,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我滴乖乖,在没遇到你之前,我还真没觉得我心脏这么脆弱……”
  “我没想道歉,”纪南平静开口,“我是想问——可以走了吗?”
  “……”
  一句话又把对面四个人噎得窒息。
  同时他们意识到,纪南等他们好久了,不大耐烦。
  他们现在在一条漆黑的走廊内。
  走廊很长,两端看不见尽头,只能瞧见每隔十步一盏的煤油灯,延伸至远处连成一条线。
  赵廷轩左右来回甩头:“往哪边走?”
  四个人交换完眼神,齐齐看向纪南。
  几桩事下来,尽管嘴上还不想承认,潜意识里大家都开始依赖纪南。
  纪南:“那边。”
  众人半信半疑。
  纪南飞出去一个眼神,精准射中跳动的火苗。
  赵廷轩看了看:“左零右火,所以往右?”
  “那倒不是,”纪南说,“看风向。”
  “……”
  他打头。
  后面一个挨一个,像幼儿园小朋友玩开火车。
  走廊直径两米左右,还算宽敞。天花板极矮,伸手就能摸到。
  墙壁是不规则石头砌成的,每隔两盏灯的距离,凹进去一道相同的木门。
  有的门内吵吵闹闹翻山倒海,有的则安静得像没有人。
  还有的门已经被破坏了,满地狼藉。
  赵廷轩伸手摸了摸木茬上新鲜热乎的血迹:“这是生撞开的吗?”
  跟在他后面的安邦:“可能是吧。”
  赵廷轩“啧”一声:“真残暴。”
  他们又走了一段时间。
  赵廷轩困惑地看着熟悉的木茬:“这里我们来过吧。”
  荆静:“……不确定,再看看?”
  第三次经过那堆横七竖八、沾些血的门板时,赵廷轩疯了:“卧槽!这是我刚刚做的记号!”
  荆静看到墙上有一个鲜血涂的叉。
  赵廷轩:“我们是撞鬼了吗?”
  “不是撞鬼,”纪南说,“是鬼打墙。”
  赵廷轩垂头丧气,一会儿“卧槽”一会儿“妈呀”。
  荆静还算冷静,问:“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方向错了?”
  纪南看了一眼远不见底的走廊:“试试就知道了。”
  001组五个人,调转方向往回走。
  还是纪南领头,穿着长裙不大方便的鹿韵诗走在最后。
  这次更古怪。
  每隔两盏灯,出现相同的墙壁,相同的门。
  他们像把一扇门到另一扇门、短短二十步的距离,走了一遍又一遍。
  突然——
  【一寸光阴一寸金。】
  【据一号副本结束还有11个小时的时间。】
  【全部未通关小组即将向系统支付1点游戏币。】
  【时间有限,祝大家游戏顺利!】
  鬼影尖细的声音突兀出现。
  带着嘲弄。
  “靠!”赵廷轩抬头,眼睁睁看到纪南头顶的【198】变成了【197】,骂,“差点儿忘了,这破游戏还有时间限制。”
  安邦双手插兜:“并且还得花钱。”
  赵廷轩“嗐”一声:“这话说的,什么游戏不花钱?”
  安邦:“也是……怎么不走了?”
  排头兵纪南停下脚步。
  身后四个人跟着停下脚步。
  纪南回头,四个人也跟着回头。
  然后五个人都沉默了。
  身后是那堆门板。
  墙上有血画的叉。
  他们不是像在两扇门之间走了七八遍。
  他们就是陷入某个怪圈,一直在原地踏步。
  赵廷轩盯着自己画的叉,跟人生被判了死刑一样:“卧槽了……”
  鹿韵诗:“怎么办?”
  安邦走到她身边小声安慰什么,同时荆静问纪南:“还是鬼打墙?”
  “是,”纪南顿了顿,“但是两次不太一样。”
  荆静:“怎么说?”
  纪南:“第一次,每隔10分钟左右遇到这堆门板,意味着我们在几十扇门里循环。但是第二次,我们走了很远,门板依然在我们身后,循环只存在于两扇门之间。”
  大家此起披伏“哦”,好像听懂了,又不确定懂得对不对。
  “两个方向,一个进入循环,一个没有。”纪南问,“哪个更有可能是正确的方向?”
  短暂的思考。
  荆静:“第一个?”
  鹿韵诗也点头:“第二个鬼打墙像真的墙,在阻止我们往前走。”
  安邦:“对对对,小鹿说的对。”
  纪南:“我想也是。”
  他扫过那堆乱七八糟的门板:“走吧。”
  一行人又一次掉头。
  混乱了一会儿,仍然是纪南走在最前面。
  荆静紧跟在后:“假如这边是正确的,我们该怎么走出鬼打墙。”
  纪南没理。
  但十分钟左右,他忽然说:“应该可以走出鬼打墙了。”
  荆静愣了。
  片刻,她反应过来:“那堆门板不见了。”
  好多次,他们走十分钟就又回到原点。
  这一次没有,意味着突破了循环。
  小组欢腾一阵,脚步都轻快了。
  荆静恍然大悟:“原来解开鬼打墙的原理,是朝反方向走一会儿。”
  赵廷轩忍不住笑了:“这算什么原理?”
  “当然算,”身为财务总监的荆静说,“有些等级高的圆盘密码锁,就采用这种设计。正转几圈后必须反转一圈,不然正转一直是空转,永远打不开。”
  鹿韵诗点头:“对,比如保险柜。”
  安邦崇拜:“小鹿你懂好多。”
  荆姐“哈”一声,笑:“可是,好像是我解释的。”
  安邦:“……荆姐也聪明。”
  “现在下结论太早。”
  气氛活泼。
  纪南泼了盆冷水。
  众人都收敛了笑。
  安邦不服,硬杠:“那原理是什么?”
  纪南:“不知道。”
  安邦冷哼:“不懂装懂,装逼……别拽我裤子呀。”
  最后那句他说的声音很小,不知道嗔怪谁。
  赵廷轩耳朵尖,立马问:“谁拽你裤子了?”
  安邦胖脸一红,蚊子哼哼:“没谁……别闹了……小鹿……”
  走在他前面的前面的前面的鹿韵诗:“?”
  美女不悦:“安邦你瞎说什么呢?”
  听到前方鹿韵诗的声音,定睛一看,又发现四个队友都走在自己前面。
  安邦:“?”
  他难以置信:“没人拽我裤子?”
  稀稀拉拉好几声:“没。”
  “没有吧。”
  “谁稀罕拽你裤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廷轩爆笑。
  安邦干吞口水,目光发直:“那现在,是谁拉着我的手?”
  ……
  前面四个人停下脚步,回头。
  然后赵廷轩吓得后退一步,踩到了荆静的鞋尖。
  荆静本能地抽脚后退,撞得鹿韵诗也往后挪。
  安邦直勾勾盯着一个接一个、如多米诺骨牌般远离他的队友,声音飘上外太空:“我拉着什么东西……”
  赵廷轩伸手:“你先别着急!”
  安邦:“我急了吗?”
  赵廷轩:“急了,你急得汗都出来了!”
  安邦:“我急得汗都出来了!你还不告诉我怎么回事?!”
  赵廷轩:“你先别着急……”
  墙上的煤油灯猛得摇晃。
  魁梧的安邦打了个哆嗦。
  纪南:“松手。”
  安邦闻言连忙撒手。
  他看见对面四个人,表情不同程度地露出震惊。
  情绪最大的赵廷轩眼珠子快要掉出来,最小的纪南也挑了挑眉毛。
  安邦鼓起勇气往回看了一眼。
  “……”
  来时的长廊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堵石头砌成的墙。
  紧贴着他鼻尖。
  “草!”
  壮汉吓尿,一步跨出两米,逃到队友身边:“这游戏闹鬼啊!”
  “不是闹鬼,”纪南说,“还是鬼打墙。”
  安邦哆哆嗦嗦:“所以我刚刚拉着什么东西?”
  纪南:“也没什么东西,就是一只手。”
  安邦:“一只手?”
  赵廷轩:“一只从墙里伸出来的手,白白的,小小的……”
  成功地把安邦吓得又打了个冷战。
  纪南分开众人走到石壁旁边。
  他们刚刚走过的路,就像不存在一样,被这面墙全部封死。
  他伸手,在墙壁上摸索。
  四个队友在后面看着,大气都不敢喘。
  纪南摸着摸着,忽然不动了。
  他身后的队友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片刻,纪南继续摸索,问:“你拉着那只手,拉了多久?”
  安邦犹豫:“没多久。”
  纪南面无表情:“说实话。”
  安邦喉结滚动:“……两分钟。”
  纪南:“两分钟……噢……”
  大家都快疯了:“你‘噢’什么???”
  话音刚落。
  纪南身体忽然剧烈一抖。
  原本神经就绷紧的四人,这下吓木了,接二连三惨叫。
  而下一秒,他们受到了更大的惊吓。
  叫都不敢叫了。
  烛火明灭,他们同时看到,纪南把那只惨白如纸的小手,从墙里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