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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生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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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出版了,木叶的书店里无声无息地被这本书占据了一个小小的角落。
出版社将封面设计得很是漂亮,坐在礁石上看海的少女的背影,书的封面上写了小说开头的第一段话,看上去就像是言情小说一样。
言情小说在市场上有着相当大比例的受众,于是凭借着封面和小说开头段落的欺骗性,这本书虽然是新人作者写的,但一开始还是获得了相对让人意外的销量,但一段时间过后,又归于沉寂。
就在这本书归于沉寂的时候,宇智波止水将薄叶清枝的那本关于战争的书送到了出版社那里。
出版社的编辑在把稿件快速读完之后,久久不能发出声音,他张了张嘴,脖颈好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掐住了一样,哪怕极力挣扎之后发出的声音也仍旧只是嘶哑。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将胸腔里那股灼热的郁气排除出,他看向宇智波止水,宇智波止水用了变身术,在他眼里,此刻的宇智波止水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的青年,是那种扔到人群中就会消失不见,毫不起眼的存在。
对方在一开始就说过,他只是代人将这些稿件投递到出版社,稿件的原作者并不是他,但是现在,人到中年的编辑仔细盯着宇智波止水,似乎是想要从对方身上寻找到一丝原作者的线索。
“有点可怕。”编辑的笑容里带着苦涩的意味,他也作为某种程度上的旁观者经历过忍界的战争,忍者打仗和普通人有什么关系呢?高高在上的无知者会天真地发出这样的反问,但是亲历其中的人才知道这本书的内容有多么真实。
大雨滂沱,山洪倾泻,受到影响的不仅仅只是住在山脚的人。
“这本书的扉页,可以请皆隐桑再补充一段内容,什么内容都好,我认为这本书的前面应该有点什么。”
“好的,我会代为传达的。”宇智波止水笑着说,“不过,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对于普通人来说,忍者的杀戮是如同天灾一样可怕的存在吗?啊,因为我和忍者接触不多,之前只有过一次向忍者委托了那么一次任务,接触下来感觉忍者和普通人好像也没有那么大的差别。”
听见宇智波止水的问题,编辑两只手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摸出一包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支烟点燃,嘴巴叼着烟,将打火机和剩下的烟又放到衣包里。
白色的烟雾向上攀爬,模糊了编辑的眉眼。
“我曾经是雨之国的人。”他说,“我的家里人全部都死于忍者的战斗,就像是雨之国连绵不绝的雨一样,雨之国的战争似乎也密集得让人喘不过气,下雨的天,匮乏的物资,总是在哭泣的国家。我不知道皆隐桑对待他笔下的成年忍者时是怎样的心情,但明知道屋子里还有一个孩子但却选择放过对方一命的这种行为,已经扭曲得可以称之为善举了。”
宇智波止水因为编辑的话而僵硬在原地,脸上浮现出歉意的神色,他没有参与过雨之国战场的战争,但他愧疚的心情就像是某种藤曼类植物一样攀附上他的身体,藤曼上长着刺,他身上在流着看不见的血。
他忍不住将视线别开了一瞬,看着编辑办公桌上的铭牌写着“藤原井泉”,他原本就知道对方的名字,但此刻却有一种才知道对方名字的恍惚感。
他好像看见了忍者战争背后普通人的挣扎,通过藤原井泉的话。
……
【生命是什么?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出生、长大,然后老去,成为棺材里的一副尸骨。每个人的生命都会迎来死亡,所以我兀自认为,在这有限的时空里所相遇的所有有限的生命,都当是和平共度,孜孜不倦向内寻求更为广袤的领域。
但是我错了,生命会斗争,会彼此露出丑陋而狰狞的面孔,人性之恶犹如深渊巨兽,不可直视,因为真正可怕的是那头巨兽有着和你我一样的面孔。
于是我也只能谨以此书献给在直面的巨兽之后仍旧活下来的生命,战争已经结束了,战争还未开始,将来也请努力生活。】
……
“这样可以吗?”反复删删改改,终于将扉页上要写的内容写好,心情沉甸甸的,总觉得自己写上去的话过于虚伪,劝人将来也努力生活什么的,未免太大言不惭了些,连我自己都还在努力践行,时不时就想要放弃的事,还要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写在书上,这种说教本质上可耻得让人浑身都冒出鸡皮疙瘩。
“很好哦!”宇智波止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哈哈,生命是什么,这个问题鼬也问过我呢,当时我是怎么回答的呢,啊,想起来了,我当时没有给出具体的答案,而是让鼬自己去思考,毕竟生命什么的,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不一样的定义吧。”
“那么……对于止水来说,生命是什么呢?从止水你自己的立场。”我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问题。
诚然,每个人在面对这个问题时,都会基于自己所处的环境和所拥有的认知水平给出自己的答案,但这个答案同样可以映射出一个人的人格,我想要通过这个问题更加了解止水。
“这个的话——”宇智波止水的视线逐渐虚化,然后又慢慢聚焦,最终落到了我的目光中,“其实我和鼬,也和你不一样,我没有非常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思考了也没能够得出一个将我自己说服的答案,于是便将这个问题搁置在了人生的角落里,毕竟这是一个非常宏大的命题,哪怕七八十岁,变成一个老爷爷之后再回顾人生,然后给出自己的答案,这样也不迟吧。”
我点点头,认同了止水的说法。
“对了,鼬的母亲美琴夫人怀孕了,鼬快要当哥哥了。啊,真好,清枝见过刚刚出生的小孩子吗?”
我摇头:“不,没见过。而且……”
我迟疑了一下,继续说:“感觉会有点可怕。”
“可怕?”
“是的,因为太过脆弱,所以非常可怕。”
“哈哈。等那个孩子出生了,一起去看看吧?”
“欸?我可以吗?不,不用了吧,我不想——”
“拜托了清枝,可以陪我一起去吗?”止水双手合十,故意做出一幅可怜的姿态看着我。
我一个没注意,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