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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他们从后门走进酒吧里的休息室,阿杰喊来璐姐给秋文恺化妆。

      璐姐脸上布着浓浓的烟熏妆,饱满红润的唇峰处打了个唇钉,每个耳朵上不对称地镶嵌着四五个耳环。上身穿着性感的吊带,露出的锁骨上纹着娇艳的牡丹。

      她进来时正好和秋雨对上视线,秋雨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大人如此装着,以及如此打扮,站那愣着了神。

      璐姐也微微诧异,她嘴里吊着烟含糊不清问道:“给谁化啊?”

      闻见烟味,秋文恺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眉,他单纯的反感烟这种东西。这会让他想起某个一年只见一次,在血缘上他应喊爸爸的人。他甚至记不太清楚那人长什么样子,因为那人的脸庞总是隐在缭绕的烟雾后。

      阿杰伸手把璐姐嘴里的烟拔了出来,摁灭在烟灰缸里。

      “靠,你动我烟干什么?”璐姐不满地嚷嚷道。

      他咂嘴道:“没看见这儿有弟弟们在,影响多不好。”说着,笑眼弯弯地望着秋雨,安抚他幼小的心灵。

      “哦”,璐姐恍然大悟,她朝着秋雨弹了个响指笑道:“对不住了小弟弟,别跟姐姐学坏。”

      秋雨抿了抿嘴,眼前这个漂亮姐姐一点也不像坏人。

      璐姐一边给秋文恺化妆,一边赞不绝口:“艹,这皮肤真不赖。”

      “睫毛贼他拉长。”

      “靠,鼻子这么挺。”说着,还上手扑棱了几下。

      “哟,薄唇,薄情啊,又得有多女孩儿伤心了。”

      ......

      璐姐在这儿叨逼叨,阿杰在一旁看着脸越来越黑的秋文恺,那是如临大敌,如履薄冰。

      秋雨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他的视线追随着璐姐的评价,一点点认真地端详秋文恺的面貌。

      阿杰看化得差不多了,立即喊停,及时止损。

      璐姐仍意犹未尽,不过看被化的人意兴阑珊,也不好强求什么。

      走之前,璐姐调侃了一嘴:“他这未成年进酒吧,被发现了,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阿杰摆摆手:“不碍事,今个是我哥当值,我给他报备过了,就表演个节目,当作家属救场,表演完立即撤。”

      璐姐挑了下眉,那就无所谓咯。

      秋文恺正抱着吉他调音,秋雨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抱着靠枕,目不转睛地盯着,只是眼皮逐渐有些重,连连打哈欠。

      这时,门外走进来三个人,各个都穿着纯黑的T恤,漫不经心间又有些酷酷的。

      阿杰介绍了一下,他们就是小有名气的乐队“风”,是蒋昊天玩音乐的时候结识的,被请过来给“遇见”开业捧场。

      他指了指秋文恺,介绍道:“这就是小恺,咱们新的吉他手。”

      主唱是一个有着一双弯弯笑眼的大男孩儿,他看向正抱着吉他的秋文恺有些歉意道:“抱歉哈,事发突然,上一个演出结束我们就赶过来了,没想到吉他手水土不服,这几天身体实在吃不消。”

      秋文恺笑了笑表示并不在意。

      主唱轻轻点了点头:“咱们之前也没有排练过,到时候尽量配合就行,你不要有什么负担,只管弹就好。”

      看主唱还有些担忧,阿杰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那几首歌的乐谱我早前已经发给小恺了,我弟你就放心,一等一的靠谱,他弹得比昊天还好。”

      主唱听到阿杰的盛赞,他不得不重新打量眼前的少年,能比蒋昊天还厉害,真是后生可畏啊。

      “就是昊天今儿不能到场,他飞机票都订好了,公司临时有点事,实在抽不开身。不过昊天说了,你们来了就把这儿当成自个儿的地方,所有酒水一律免费。”

      听东道主这么够意思,乐队其他人雀跃地吹了几声口哨。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收拾收拾上场吧!”阿杰提议。

      休息室有个小门正好通向酒吧前场的舞台,看着他们准备从小门出去,秋雨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阿杰拍了拍秋文恺的肩膀:“放心,你弟就交给我了。”

      秋文恺看了眼秋雨,不轻不重地拍了下阿杰的胸膛说道:“当个靠谱点的哥哥。”

      阿杰装模做样地尖着嗓子半跪着膝盖道:“喳,奴才谨遵圣旨。”

      秋雨被他这滑稽的模样逗得忍不住咧着嘴笑。

      秋文恺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杰揽着秋雨走到小门那儿问他:“咱们就坐在这儿看哥哥们表演好不好?”

      秋雨乖巧地点了点头。

      台下的灯光晦暗不明,他们穿着纯黑的T恤,仿佛要与这黑暗融为一体。

      自他们登上舞台,台下的欢呼尖叫声便一刻没有停歇,直到开始表演了,大家才终于有所“收敛”。

      秋文恺和他们配合得出奇好,没有丝毫连接不畅的地方。

      从秋雨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们的侧后面,再加上他个子还不够高,站在那才勉强能看到。尽管如此,他仍无比认真地观看他们表演,这是他第一次看这样的演出。

      阿杰看着一旁整个人仿佛被吸进去的秋雨笑道:“小雨喜欢什么乐器呀?”

      昨天有人问过一样的问题。

      他远远望着秋文恺抱着吉他,随着旋律跃动的样子,认真地回答道:“吉他。”

      “那感情好,让你小恺哥哥教教你,他可是饿死师傅的徒弟。”

      秋雨点点头,他开始期待真有这么一天到来。

      听到台下女孩儿们一阵阵的尖叫声,阿杰朝着观众席扯着嗓门:“小姐姐们也别光顾着吼,加满酒水喝饱了咱再接着吼。”

      “新店开业,全场酒水打八折,没听错,全部打八折!”

      不一会儿,营业额蹭蹭往上涨,阿杰不住咂嘴:“帅哥就是王道。”

      ......

      他自顾自地滔滔不绝,为自己赚得盆满钵满乐得合不拢嘴,忘了身边还有个刚满九岁的祖国花朵。等他意识到了,这小孩儿已经靠着墙睡着了。

      秋雨确实困了不行,他每天都有午休的习惯,今天突如其来的外出打乱了他规律的日常,再加上长时间没运动,一下子在烈日下骑了这么久的自行车,身体也有点吃不消。

      阿杰把秋雨抱起来放到休息室的沙发上,调好了空调温度,给他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毯子,顺便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沙发旁边,盯着秋雨发呆。

      从来没听过秋文恺说自己还有个弟弟,不过那小子不说也正常,也没见他和谁亲近过。

      秋雨的眉骨,鼻梁,脸型和秋文恺很不相似,如果说秋文恺是如火的骄阳,帅得明亮,那秋雨就像是皎洁的白月,多了一分柔媚。

      现在秋雨还小没长开,等以后长大了指不定也要成为祸害千年的迷人精。他对着镜子再看看自己脸,不禁感慨,女娲造人的时候可真偏心,这咋他身边的都个顶个的好看,之前是蒋昊天,后来是秋文恺,现在又来了个屁大点的秋雨,偏偏自己是个扔进人海里再也找不到的路人甲。

      阿杰认识秋文恺的时候,秋文恺和眼前秋雨的年龄差不了多少。当时他被镇上几个小混混围着要钱,这几个小混混年龄也不大,是附近职高的学生,都是吃软怕硬的小屁孩。

      那时候正好是暑假补课的放学点,阿杰和蒋昊天从小道旁路过,碰了这一桩事,随后一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经典桥段上演。

      小混混们仗着人多又看阿杰他们穿得是一高的校服,嘲笑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还想逞英雄。

      笑着笑着就被阿杰他们打的满地找牙。

      蒋昊天经此一战,一夜成为了一高的风云人物。本身就是全校第一的他,长得帅,又这么会打架,成了万千青春期少女们懵懂的对象。

      源源不断的情书,所到之处皆是轰动,这样的生活伴随了蒋昊天整个高中生涯。直到后来,他那场爆炸式的恋情曝光后,众人才幡然醒悟,为何蒋大神从不让片花沾身,没让鞋底湿过一次。

      当时阿杰蒋昊天他们没挂什么彩,但是被欺负的秋文恺就不一样了,他年纪小,又不肯向这几个混混服软,因此脸上,身上好几处都被打破了皮。

      阿杰他们准备帮秋文恺联系父母,问了好几遍也问不出联系方式。没办法,只能带着他去医院处理了一下伤口领回了自己家。到了晚上,秋文恺还没离开的意思,甚至泰然自若地打游戏机,阿杰开始怀疑这小孩儿是不是离家出走,考虑要不要报警。

      在他软磨硬磨下,秋文恺和秋奶奶打了通电话,说了几句话后,秋文恺将电话递给了阿杰。他正在准备措辞,思考如何描述今天的事才能让小孩儿的家长不那么担心。谁知电话那头秋奶奶感谢阿杰邀请自己的孙子住在自家玩几天,等过几天他们会亲自到访来接小恺,顺便也请阿杰他们来家里坐一坐,给他们添麻烦了。

      阿杰一脸迷茫,在他出去拿杯水的功夫,事情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一步,这小屁孩儿到底和家长说了什么?从认识他到现在,半天都不到,还邀请住家玩几天,他吃饱没事干了吗?

      更让他咂舌的还在后面,秋文恺从包里掏出几张红色的毛爷爷,要当作这几天的住宿+伙食费。阿杰他们高中生身上也没这么多现金,更何况眼前这个屁大点的孩子。

      阿杰的父母在外地工作,平时上学都住校不用担心吃饭,放假的时候就去爷爷奶奶家蹭饭,现在带个来路不明的小屁孩,他也不敢乱跑,怕一不小心变成拐卖儿童的罪犯。

      他自己也不太会做饭,如果只有自己,下碗泡面对付一下就完事了,但小孩子吃泡面对身体不好。他在厨房里捣鼓了半天端出一碗无论品相还是味道都糟糕透顶的蛋炒饭,连他自己都难以下咽,但那小屁孩儿吃得干干净净。

      实在过意不去,他牙一咬,领着秋文恺下了几次馆子。但阿杰发现,其实这小屁孩对吃什么并不在意,很好养活,毕竟黑暗料理都能吃完。

      看着钱包一天天瘪下,他的心直抽抽,直到秋文恺脸上的伤什么也看不出来时,一辆豪车停在了他家楼下,和他们这有些破旧的小区格格不入。

      他开始怀疑秋文恺是不是大少爷当腻了来体验平民生活。

      后来阿杰和秋文恺熟了后,还问过他,第一次吃的那碗蛋炒饭是不是不好意,给他面子才硬吃下去的

      秋文恺思索片刻:“如果我能吃下去,那说明我吃过更糟糕的。”

      阿杰他们和秋文恺相处久了,发现他看似没有攻击性,随意散漫,不难相处,一旦想要更进一步,他就会变成一把握在手里的沙,随时顺着指缝流失殆尽,抓到最后也是徒劳一场空。旁人很难真正靠近他的内心,更何况心的主人也为它筑造了密不透风的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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