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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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寿辰将近，念及太子妃进宫一年之久，却无一副正经画像，便顺势让画师为她作画一副。”皇后莞尔一笑，向朱玟解释道。
话在朱玟脑中仅溜了一遍，她未仔细想，就接话道：“嫂嫂怎会无画像留存？”
而皇后的眼刀更快扫来，朱玟懊恼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打岔道：“总之，快叫本公主看看那画。”
夏淑晴觉得皇后与朱玟浑身透露着一种古怪，似有事相瞒于她。
她不解道：“公主将才说什么？”
她被册封为太子妃后，会有宫廷画师为她绘制画像，于宫廷内存档及展示。但她为何没看到过，也没有半点印象？
而且皇后与公主的措辞似乎不同，她该信谁？
公主神色异常，前言不搭后语，让夏淑晴感到迷茫，仿佛身处雾霭，她使劲伸手却探不到微光。
皇后轻声咳了咳。
朱玟眨眨眼，凑到夏淑晴面前，咧开嘴笑道：“我的意思是……嫂嫂冰肌玉骨，若未留丹青，着实可惜。”
见圆了回来，皇后便放心回宫，转身离去。
“…公主谬赞。”
虽知道这是搪塞她，但夏淑晴无可避免地红了脸，慢条斯理地别过头。
刚才仔细一看，发现朱玟与朱珩长得有几分相像。他们的眉毛与嘴唇如出一辙，却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格。
朱玟可爱机灵，撇去公主身份，她就是一淘气的小丫头，笑起来梨涡很深。
而朱珩却是令闻者打颤，见者心惊肉跳的寒潭，难以靠近。他其实也有唇珠，于上唇中间微微隆起，如精心雕琢的软玉，夏淑晴觉得手感或许不错。
但如此可爱的唇珠，也改变不了他冷峻、生人勿近的气场。
“嫂嫂，你想什么呢？”
夏淑晴脑海里浮现的唇珠落在了朱玟的脸上，她正疑惑地观察着面前走神的夏淑晴。
“…没事。”
太羞耻了！
夏淑晴后知后觉般意识到她刚刚思考了什么——她竟好奇捏朱珩的嘴唇是什么感觉。
“可嫂嫂的脸红透了，今儿是出了太阳，但也不至于发热吧？”朱玟望了望阴沉后的天，太阳早被积云遮蔽。
夏淑晴将手背贴脸，的确有些滚烫，她心虚地多眨了几下眼：“许是风吹得久了，公主也早些回去吧。”
“那不行，本公主还要看那画呢。”
朱玟在夏淑晴身旁坐下，宫女立即上前倒茶，她握住茶杯，语气略显不悦对贴身宫女说：“纪画师人呢？他还敢躲本公主不成？”
宫女领命，倒退着向后挪步，去请将才因皇后要谈论宫闱秘史，不得不到外面等待的纪杉。
夏淑晴惊讶：“公主认识那位画师？”
结果朱玟比她还吃惊：“你怎么知道？竟料事如神。”
“……”
她不知道才不正常吧！
纪杉抱着画卷从小径赶来，对坐着的二位行礼，然后双手奉上画卷。
同他留在外面的侍从们也回来了。
阿荞取过画卷，走至夏淑晴面前将其展开，供朱玟和夏淑晴好生观察。
画上女子栩栩如生，是夏淑晴漫步花边，手持红梅纨扇，扇上停落一只蝴蝶，她眼波流转，含笑盯着它。
此画不仅将夏淑晴的美貌勾勒出来，还是画师设想的姿势，并非在亭中一板一眼地端坐。
美妙到夏淑晴都怀疑画的是不是她了。
“画师如有神笔，本宫自有奖赏。”夏淑晴顿了顿，“只是，为何画本宫捕蝴蝶？”
夏淑晴记得她与纪杉见面不过皇后几句话的时间，他却能记住她的容貌并绘制出来。
要么他画技超神入化，要么，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他还敢擅自篡改太子妃姿势，未提前知会，当真不怕她生气罚他。
此画师来路不明，夏淑晴有些惴惴不安，悄然将他视作在暗处的敌人了。
可纪杉脸上波澜不惊，凛然不乱，话音温润但有力：“微臣私以为，娘娘扑蝶时更显形貌昳丽，端坐于亭中反倒过于古板，不符合娘娘性子。”
一介画师，胆子不小。
他抬眼，直勾勾地盯着夏淑晴，几近一字一顿：“若引得娘娘不悦，微臣甘愿领罚。”
若动辄发怒，岂不显得她小家子气，何况她被画得如此窈窕，高兴还来不及。
无意间，对纪杉的敌意淡了几分。
不等夏淑晴回答，朱玟猛地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纪杉你怎么如此殷勤？平日里都不见你对本公主这么上心过！”
“……”
夏淑晴嗅到一丝八卦的气息，静默着看他们二人。
朱玟蹙眉，明显不悦。
被她指名道姓责备的纪杉，却坦然自若地站着，甚至都未将眼神分给过朱玟片刻。
“本公主与你说话，你听不见？”朱玟起身走到他面前。
可纪杉比她高出两个头，朱玟仰头只能瞧见他的下巴，她不满地跳了几下，纪杉则无情地扭过头。
场面有些滑稽。纪杉长得清风朗月，薄唇却抿成一条线，不知觉中眉头拧成了“川”字。而朱玟不依不饶地瞪他。
见他死活不从，朱玟的声音冷了下来：“谁给你的胆子，竟敢不理本公主。来人，教教纪画师如何行跪礼。”
她带的侍从们没有半分犹豫，三两个人迅速地靠近纪杉，眼看就要把他的腿打断，强使他跪地。
公主身份虽尊贵，但若只是不说话就断了双腿，传出去对朱玟百害而无一利。
而夏淑晴作为皇嫂在场，却不及时阻拦，她也会成为众矢之的，往严重了说，还可能拖累东宫与母族。
夏淑晴连忙上前挽住朱玟的胳膊，另一只手轻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道：“快住手！画师为母后作画深得喜爱，将才还被赐赏。公主金枝玉叶，又何须与他置气？若闹大了，太子知晓后定要责怪臣妾袖手旁观，公主也不忍心看臣妾被骂吧。”
说到最后一句时，夏淑晴专门撇了撇嘴，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朱玟虽刁蛮任性，却格外畏惧她的太子哥哥朱珩。
用朱玟的话说就是，她哥从小优秀拔尖就算了，还非要拉着她学习，背得了书才能吃饭。长大后虽管的少了，可童年阴影仍在，见到朱珩冷脸她就发怵。
若要叫朱珩知晓她弄哭了皇嫂，她恐怕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可纪杉目中无她的样子着实叫她心烦，她皱了皱鼻子，闷声道：“我哥才不会说你。”
“……”
你对你哥一无所知，他一记眼刀堪比十步杀一人。
夏淑晴依旧这幅表情，盯着朱玟。
夏淑晴的眼睛宛如光泽流转黑宝石，眉头微微一蹙，妩媚劲儿如涟漪荡漾开，任谁看了都挪不开眼。
生怕她真哭了，朱玟垂眼，似是败下阵来，叹了一口气，妥协道：“行吧……纪杉，本公主今日姑且放你一马。”
以防她变卦，夏淑晴朝纪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能离开了。
纪杉低头弯腰，双手抱拳：“多谢公主海涵。微臣告退。”
告退得挺体面的。
如果没有抬头看着夏淑晴微笑，就更好了。
待他人影消失，朱玟还噘着嘴。
夏淑晴被她模样逗笑了，轻声哄她：“公主还没消气呢？”
“也不是……就，你不觉得他很会挑衅我吗？”
该怎么说呢，这方面你俩势均力敌，夏淑晴心中默念道。
她自然不会这么说，而是话锋一转，好奇道：“公主与纪画师很熟，怎如此在意他的态度？”
“本公主没有。”
“公主猜到是他在作画，所以才留下的，不然此时早已去听曲了。”
“皇嫂想说什么？本公主为了见他一面专门跑到御花园守株待兔？好像本公主非他不可似的。”朱玟急得耳朵染上诡异的绯色。
“……”
朱玟叉腰，气鼓鼓的像条河豚，音量又提高两个度：
“本公主是不可能喜欢他的，他不过罪臣之子，还对本公主最疼爱的小猫见死不救，就算抽他几十鞭子，也不解气！”
夏淑晴诧然：“罪臣之子？对小猫见死不救？”
“嫂嫂，你忘了他爹——”
做了什么事吗？
险些嘴巴又没个把门，好在朱玟的理智及时出现，遏止住卡在喉咙里的话。
“我？忘了什么？”夏淑晴身子一怔。
朱玟懊恼地看了看鞋尖，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刚才被气糊涂了，头脑一热，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
不可能。夏淑晴很明确她没听错，她虽偶尔反应迟钝，但绝不是个傻子。
她宛如溺水中的人，转身寻找浮木，望着众多宫女侍从。
她只想听真话，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她确信这很重要。
可身后的宫女们，包括阿荞在内，齐齐点头附和，说夏淑晴听错了。
阿荞怜惜道：“娘娘，今日风大，咱们早些回宫吧。”
她或许语气诚恳，足以瞒天过海。但夏淑晴敏捷地捕捉到了她眼神躲闪的一瞬。
所有人都用难以言说的表情看着夏淑晴，她仿佛被人遗忘在了急流中，孤立无援。
夏淑晴狐疑地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如各形各色的脸谱，她看不清她们的心思。
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思绪在腾空，世界在摇晃，如羽毛般轻盈。
她第一次不敢相信这个世界，包括她自己。
亭台楼阁，珠宫贝阙，回廊曲径，变得缥缈起来。天空开始倒转，方砖铺好的地朝她靠来。
眼前蓦地只剩一片黑暗。
意识消失前，她听见人声鼎沸，听见有人高声尖叫：
“快请太医，太子妃晕倒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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