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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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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月没有再多说什么,转头看向慕子书,低声道:“走吧,去拜见你娘。”
慕子书点头。
他们穿过府中重重门户,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院。
这里看起来有些荒废,墙角杂草丛生,屋门紧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屋内,供桌上摆着一块小小的牌位,上面刻着——母亲李氏之位。
她已经走了多年,连墓都未曾留下。
慕子书站在牌位前,久久未语。
他跪下,额头轻轻贴上冰冷的木牌,声音低哑:“孩儿来看您了。”
那一刻,他的眼眶红了。
边月站在他身旁,上了一炷香。
而后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打扰。
良久,慕子书起身,眼神里有不舍与犹豫。
边月淡淡开口:“你想带什么回去就带走吧,没人敢拦你。”
慕子书怔了一下,随即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这院子里的东西,哪怕只是牌位、香囊、旧衣,只要他想拿,此刻都不会再有人拦他了。
他轻轻点头,收拾周全,带上母亲的牌位和旧物。
他们刚走到前院,便听一声冷哼从侧廊传来。
“哟,这不是四弟吗?公主殿下也愿意陪你来这里?”
说话的是慕家老三,慕子陵,身形高瘦,面色阴郁,眉宇间透着几分不屑与敌意。
他上下打量边月一眼,有些惊讶,人原该是他的,翰林之位也原该是他的。
“公主千金之躯,怎的也踏进这种地方?四弟的娘是妓子...”
边月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目光扫了他一眼,这人长得难听,声音也难听的很。
她指尖一转,一枚寸长的银针便从她手中射出,直刺对方咽喉,这一针,能让对方消停好几天了。
银针,大夫用它来治病救人,边月却是用它来杀人的。
边月习针,比习剑还早。
当年辔方城试炼,她就是靠了一个大夫的银针,淬上毒药,日夜苦练,才熬过来试炼,成为其中唯一生还的杀手。
慕子陵只觉喉咙一痛,顿时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满脸惊惧。
边月不再看他,只淡淡道:“让开路。”
慕子陵下意识退了一步,让出路来。
边月与慕子书并肩而行,二人走出了将军府的大门。
阳光洒在身上,温暖却不刺眼。
慕子书抱着牌位,沉默许久,忽然轻声道:“月儿,谢谢你。”
边月回了一句:“不要叫月儿,难听。”
慕子书笑了,笑得有些苦,却也有几分释然。
“那我叫你娘子?夫人?”
边月没应他,慕子书当时默许了。
已经足够了。
马车缓缓驶离慕府,尘土飞扬,风卷起落叶,仿佛也将过往的一切,都带走了。
“你和你父亲,关系不好。”边月鬼使神差问了这么一句,虽是显而易见,她还是得确定一下。
毕竟,还是不要留后患在身边。
“他不是我父亲,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日后都不用再来了。”慕子书低沉道。
慕家唯一的好,就是给了他入选夫宴的身份,旁的,都不必再提了。
八月十五。
今日是团圆佳节,宫中设宴,灯火通明。
边月一身深紫锦袍,外罩轻裘,因着今晚的月色与酒意,添了几分柔和。
她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心中盘算着接下来要办的事。
可还未理清思绪,便觉身边气息一近,身侧一沉,一道温热的气息贴了过来。
慕子书不知何时已挪至她身侧,一手撑在她耳旁,另一手抚上她的肩,指尖微动,似有意似无意地摩挲着她颈侧肌肤。
“殿下...”他低唤一声,声音沙哑温柔,带着几分醉意和情欲,“今晚的月亮,真亮。”
边月睁开眼,目光落在他脸上。
他素来温和,即便是在她面前也极少逾矩,可今夜不同。
他的眼神里藏着笑意,还有从未展露过的侵略性,像是蛰伏已久的狼,终于决定扑向猎物。
她本该推开他。
可此刻,马车摇晃,烛火未熄,他的呼吸就贴在她耳边,暧昧难挡。
“你喝多了。”她开口,语气却不像责备,反倒像试探。
慕子书轻笑一声,唇角贴着她的耳垂:“不多,刚好够亲你。”
话音未落,他的唇便压了下来。
这个吻又急又深,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他的手掌扣住她的后颈,指尖陷入发丝,唇舌交缠间,酒香混着淡淡的血腥气。
他的手滑过她的背脊,将她拉进怀里,让她感受到他胸膛里跳动的心跳,以及那股压抑许久的情欲。
边月一时竟没有推开他。
她甚至微微仰起头,迎合了他的动作。
马车内空间狭小,空气却愈发灼热。
他吻得极深,仿佛要把这隐忍的情感都倾注其中。
“慕子书!”边月喘息着偏头,却被他追着吻住,齿尖轻轻碾过她的下唇,又疼又痒。
他的呼吸烫得吓人,贴着她的耳畔低笑:“殿下说话不算话,今日是十五。”
十五?十五!
边月闭着眼,睫毛轻颤,这几日忙上忙下,她早忘了什么十五十六的。
罢了,她本不该让他越界的,可谁叫他勾人呢。
久久不停,边月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带着警告,“别太放肆。”
慕子书却笑了,笑得温柔又危险:“我只对你放肆。”
说完,他又低头吻住她,唇沿着她的颈侧一路向下,在锁骨处重重一吮:“殿下若真恼了,现在就该拔刀了。”
马车继续前行,窗外月光如水,映出两道依偎的身影。
直到马车停下,外头小厮低声禀报:“殿下,到了。”
慕子书这才稍稍退开,指腹擦过她湿润的唇,“殿下,不会言而无信吧。”
边月此时脑袋晕晕沉沉,被他扶下马车,等晃过神来,已到了房中。
看着眼前的小公子...她信手一劈,把人打晕,放到床榻上。
慕子书眉心微蹙,唇角还带着方才亲吻的余温,整个人软倒在锦被之中,呼吸绵长。
边月低头看了他一眼,很快恢复冷静。
“差点让你误了正事。”她低声呢喃。
房门反锁,窗棂轻响,边月从窗外窜出。
顾辞早已在主院等候多时,身着暗青劲装。
“人可都齐了?”边月落地无声,声音压得极低。
顾辞点头,目光扫过她身后:“就差一个。”
边月闻言,眸光微闪,随即翻身上马,黑袍裹身,遮住面容。
“走。”她低喝一声,马蹄踏碎落叶,直奔城外而去。
冷月高悬。
城外三十里,密林之间,一场杀局早已布下。
慕余年,此刻正被困于包围圈中。
一身重甲未卸,手中大刀横扫四方,招式刚猛霸道,是战场杀伐之术,讲究气势磅礴、一击必杀。
他今夜前去军营犒劳将士,回途中所带人不多,没想到在皇城不远处,遭了埋伏。
他的目标很明确,逃!
眼前人绝非善类,不惧生死,乃是死士。
就在他即将突破最后一道防线之际。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凌空而至!
边月自马上腾空飞出,手中长剑寒光凛冽,直指眼前人。
“想走?”她落地之时,剑尖已抵住慕余年咽喉,“我来送你一程。”
慕余年怒吼一声,挥刀迎上。
刀光如雷,势大力沉,每一记都带着呼啸声,震人心魄。
边月却不硬接,身形灵动如风,脚下步伐诡异,左闪右避,步步为营。
她的武学,不是用来堂堂正正对战的,而是为了刺杀、潜行、一击致命。
她用的是杀人术。
一记回旋踢,逼退对方攻势,边月顺势后撤一步,袖中银针疾射而出,三枚细如牛毛的毒针破空而至,直取慕余年颈侧、肩胛与手腕。
老将军虽反应迅速,但终究年迈,只避开两枚,第三枚擦肩而过,瞬间麻痹半边手臂。
“你!”他怒目圆睁,眼中惊怒交加。
边月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手中长剑一抖,剑花乍现,剑刃如蛇信吐信,直刺其膝窝。
慕余年踉跄跪地,大刀脱手飞出,重重砸入泥地。
边月缓步上前,一脚踩住他握刀的手,俯身盯着他满是不甘的脸。
边月摘下黑袍,看着眼前狼狈之人,忽而觉得也不过如此,当年的遥不可及,如今踩在脚下。
“是你!是皇帝小儿派你来的!”慕余年见到边月,满是震惊。
没想到皇帝竟如此狠心,他为朝廷效忠多年。
边月摇头,“不是李铖,是你我的私仇。”
“老父不记得得罪过公主。”慕余年咬牙低声道。
“得罪?不算得罪,算是死仇。”
她挥手示意,顾辞带着人押着十几人走上前来,共十七人,皆是曾随慕余年征战的老部下。
“大概是十一年前,往荆州路上。当时外敌入侵,你怕贼子混入难民之中,潜伏荆州城,便私自带人将前往荆州城的难民统统杀尽。”
“我正是那条漏网之鱼,我养父母,二哥三哥都死在你们到下,我弟弟病死在途中...当年我七岁,如今正好十一年。”
久远的记忆压得边月喘不过气来,原本以为岁月可以消磨一切,却终究还是没带走一丝重量。
待仇人死后,是否可以等到平息。
“我如今杀你们,不过是以血还血,以命偿命,不算过分吧?”
慕余年脸色惨白,却仍强撑道:“老夫那是为了荆州一城百姓安危,不得已而为之。”
边月冷笑,“我管你是不是为了百姓?我只知道,他们死了,我也差点死。”
她站起身,望向那些跪地的俘虏。
“好了,闲话说完了。”
话音落下,她抬手一挥。
刀光起,头颅落。
鲜血洒满黄沙,残肢断臂散落一地。
“结束了。”她淡淡开口,转身翻身上马,“诸位的赏银回辔方城后就会发下,规矩懂得,若是有人泄露半分...”
“是。”众人回应。
夜色未尽,晨雾初升。
边月和顾辞策马归城,身影隐没于晨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