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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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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央衍去了一趟学宫书阁,看到了正蹲坐在二楼读书的林间雪。
在林家败落之后,林间雪便失去了原先在学宫中获得的特权,平时里最多也只能在二楼读书,只是二楼的书籍她从小便已经熟读在心,如今在二楼也只是将读过的书反复温习。
林间雪的地位大不如从前,她周围少了许多平日里会因为林家的权势而巴结她的人,从前巴不得往她跟前凑的人如今远远看到她便刻意绕道走,生怕跟她扯上关系。
她常常孤身一人,和以前一样,但却又不太一样。
此时的她正专心致志地读着书阁新进的书籍,清丽的脸上静如高山初雪,气质依旧清冷,生人勿近,一袭白裙曳地,姿容仙逸,亦是透露着一股他人无法与之相比的尊贵之气,独自端坐在那里便自成一方风景。
王央衍忽然觉得,从自己刚见到她的时候,她就一直都是这般气质,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仿佛落魄的只是林家,而不是她。
似是察觉到有人靠近,林间雪的目光从书籍上挪开,抬眸望向左前方,见来人是王央衍,脸上闪过几异色,但很快便恢复正常,她平静至极地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王央衍一笑。
“听说你当上了大祭司,恭喜。”林间雪合上了书本,说道。
王央衍并未应下这声道喜,说道:“当初你对我说,五殿下的婚姻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宋朱华是被逼无奈,但我方才去问了,他二人之间是两情相悦,没有被迫一说。”
“是吗?”
林间雪微微皱眉,也有些意外,思索片刻后问道:“你方才去了长春殿?”
“是。”王央衍点头。
“…你明明知道,你如今的一举一动都牵扯极大,你许久不见人,一出门便去长春殿,你让旁人如何想?”
林间雪疑惑地看着王央衍,见后者并不说话,便猜到了某种可能,道:“莫非,你当真……”
“我不仅去了长春殿,我还跟李文徵几人说了,一旦先帝血脉只剩下除李长邪之外的某一个人,那么我便只能支持那个人成为大周帝君。”王央衍道。
林间雪很是惊讶,显然是听出了其中的暗示,没有想到王央衍竟是这么大胆,虽然历来夺嫡之争多见流血,手足相残的事屡见不鲜,但王央衍既然能直接指定一人坐上那个位置,为何一定要他们争斗?莫非她想看戏?
“为什么?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何必要弄得这般麻烦?”
王央衍没有隐瞒,直接道:“李文徵等人皆心怀鬼胎,野心不小,纵使是我指定了某位殿下继位,其他人也绝不会服气,如此一来,陵川必定风起云涌,不得安定,往后我要征讨诸国,决不允许朝中再为帝位而明争暗斗,扰乱我心。而且…只有死人才最能让人放心。”
“……”林间雪惊愕地看着她。
好一个借刀杀人!
虽然残忍,但也可谓永绝后患。
“只是如此一来,你前往长春殿之举难道就不怕害了五殿下?”
王央衍不以为然,“你再想想,对于他们来说,是兄弟更好杀,还是一个外姓人更好杀?”
林间雪一怔,想到某种可能不免皱起眉头。
王央衍又道:“想要更简单地结束帝位之争,不仅仅只有一个办法。”
“要么让其他手足死,要么……让你死!” 林间雪神色凝重地接过她的话。
王央衍一脸的平静,算是默认。
如此一来细思极恐,林间雪神色微变。
“你身为大祭司,手上掌控着一定的兵权,甚至最强的金甲铁骑都是为你调遣。除此之外,依据先帝旨意,你甚至还可以决定朝中一半的事务,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不管是谁继承帝君之位,想必都会想要除掉你,就像…上一任大祭司那样,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杀了你,以绝后患!”
林间雪一字一句,凝重道:“如此一来,不仅不必再刻意讨好你,更可以一人坐拥大周江山,可谓是两全其美。”
王央衍一脸平静,并未对此表态,但很显然,林间雪说的都是真的。
“但若当真如此,你如今岂非非常危险?”林间雪不免开始担心她,“你稍后回去可有人护卫?”
宫中的那些殿下有几个狡猾聪明得很,为了地位甚至可能不择手段,很难保证王央衍回去的路上是否会遭遇袭击。
她明明能猜到这些,偏偏今日还要独自入宫,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王央衍摇了摇头,道:“事实上,我今日便是为此而来。”
……
当夜幕降临,危险也悄然而至。
雨意已歇,夜空上乌云散尽,繁星点点。
王央衍独自一人走在前往梅园的街道之上,如今这个时辰,除了街道两边屋子上挂着的灯笼,便没有什么热闹的影子,她步伐缓慢。
一切都是如此的安静,直到原本昏暗寂静的长街上响起一阵短促而危险的破空声。
一支普通的生锈铁枪自街道的另一边尽头笔直刺来,挟着满满的恶意,死死地追向王央衍心脏所在。
此次攻击过分突然,出手之人修为绝不会低于如斯之境,不仅如此,这一击分明是带着必杀之意,从气息传出到铁枪枪尖触及王央衍的衣裳,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
嘭!
磅礴而冷厉的念力波动令得街道上的空气都是发出震鸣。
以王央衍的实力几乎没有可能逃过这一击,而她若是中了这一击,若是没有传说中的天书‘枯木逢春卷’,恐怕会命殒当场。
出手之人要的想必便是这样的结果,但令其没有想到的是,轰的一声。
一股磅礴深远的气息悄然出现在长街之上,透露着某种令黑暗中出手的那人心惊胆战的强大意味,很快,袭向王央衍的那柄铁枪距离刺入王央衍的心脏也不过数寸,却忽然凝固似地悬停于空中。
紧接着,咔嚓一声,化作碎粉。
黑夜在此刻似晃动了一刹。
王央衍猜测方才想要杀她的人已然大惊失色,正在仓皇逃窜。
此时一道人影自夜幕中走出,距离她不远处站定,那人气息强大至极,淡淡的月光落在那人身上,都是不由得波动了一瞬。
“何大人。”
王央衍微笑地看过去。
谁能想到,此时本该在边疆镇守的何不止此刻居然会出现在陵川呢?
不久前李肃重伤回京,曾吩咐何不止一定要留守边关,无他的命令不得返京,但谁都没有想到在李肃离世后不久王央衍便书信一封,命人送到了边关。
李肃临终时便想到王央衍必会成为众矢之的,担心她遭遇刺杀,暗暗传了诏令命何不止听命于她,直至新帝登基。
何不止一生忠于大周李室,李肃的遗命于他而言无疑是如今无条件奉行的唯一指令,所以在收到王央衍的信后,他便来到了陵川。
“大祭司,我会保护您,但是您也该知道,我所求不多,对您只有一个要求。”
何不止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自有一股静水流深之气的小姑娘,莫名想起当初刚来陵川便登上高位的王深藏,那时见到他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年轻人未来不可限量,如今,那样的人莫非要出现第二个了吗?
王央衍笑了笑,“我当然知道何大人的要求,您放心,大周永远姓李,未来的新帝也必然会是李氏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