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番外二 ...
-
黎晚星不厌其烦的去问身边的少年，时煜倾躲避着她的目光，嘴上依旧是一句：“不谈。”
黎晚星“哦”了声，没往心里去。本就做好了，要把这人搞到手的准备，被拒绝几次也没关系。
时煜倾见甩不掉她，索性由着她去，黎晚星老老实实的跟在他身后，只消停了一会又凑过去继续问：“你还在读书吗？”
“嗯，读大学。”时煜倾这会不知道哪来的耐心，回答着她。
黎晚星听到“大学”二字眼睛放光，惊叹一声：“你是大学生啊？真好。”
“有什么好的。”时煜倾回想在校园的生活，和手里的传单。如果他有地方可去，肯定不会选择去继续读书。这样也不会为了学费和生活费在烈日下接受洗礼。
“大学生不是随处可见吗？”时煜倾学着黎晚星刚才的样子，挥动着传单纸。黎晚星摇摇头，否决道：“是吗？但我见的目前只有你一个。诶对了。”
黎晚星撞了下他肩膀，眼神中充满好奇：“大学生活是什么样的啊？”
人总是对自己没有的东西，充满好奇和渴望。大学门口都没去过的黎晚星，对待大学生有着特别的滤镜。
时煜倾回忆着在校园的点点滴滴，无奈摇摇头，他没有和黎晚星去讲那些不美好的生活，而是反问她：“等你读了就知道了。”
“我？”黎晚星指了指自己，自嘲一笑，“我已经不读书了。”
“你多大就不读书了？”时煜倾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想一下，身边的少女看起来和她就像是同龄人。怎么可能不读书。
“我19岁，高三毕业后就没再读书了。”黎晚星把传单一张张捻开，见人就送出去：“那手里扇哈。”
时煜倾脚步在听到这句话的那瞬间不自觉的放慢，他偏头瞄了眼身边的少女，内心纠结好久才问出：“为什么不读了？年纪还那么小。”
“小吗？”黎晚星头一次听到有人说19岁的她年纪小。自从不读书后，她每天听到的都是。
“都一二十了，该找个婆家嫁了。”
“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一二十了再读最后不还是结婚吗？”
黎晚星扯着嘴角，满不在乎的轻叹一声：“不想读了，成绩不好在学校也是混日子，还浪费钱。不如打工。”
烈日下，黎晚星笑着说着违心话。燥热的微风吹动树梢，光影随之移动，最终落到黎晚星怀里的红色传单纸上。
黎晚星垂眸看去，突然想到自己夹着书层里的荣誉证书。她本来也该和身边的少年一样，可是命运太不公平了。
时煜倾点着头，没有否认这句话。
阳光把人影拉长，体温随着气温上升，时煜倾汗水彻底把马甲浸透，额头碎发挂着汗珠，滴到高挺的鼻梁上顺着下滑落在宣传单上。
黎晚星侧眸刚好看到，她收回放在四周。看到对面的小卖部时对时煜倾说：“等我一会儿。”
说完边朝对面的小卖部跑去，两分钟后抱着两瓶矿泉水回来：“给你。”
她塞到时煜倾怀里，拧开自己的那瓶灌了口。
冰镇过的矿泉水，瓶身挂着水珠，触碰到皮肤的那刻却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冰凉，反倒很舒服。
时煜倾没有说谢谢，拧开喝了口，待到浑身的燥热被冲散，他拧上瓶盖深吸一口气：“谢谢。”
“谢谢就算了。”黎晚星下巴扬的高高的，“真想谢我，答应和我谈恋爱。”
“呵，”时煜倾笑出声。他已经穷的一瓶矿泉水就能被骗走的程度了吗？他到底没有答应黎晚星，又反问一句，“你是本地人？”
“对啊。”
“那你知道在这样的小县城里不读书的女孩子的命运是什么样的吗？”时煜倾又问。
时煜倾来到榆县有段时间了，这里和他老家没什么区别。而打工的这段时间，他听到了太多了八卦。
东家长西家短，那些还带着封建思想的老一辈人对女孩子是怎样的苛刻。他早已记在心里。
黎晚星抹了把额头的汗珠故意拉成音调：“命运啊~”
“打个几年工，不到法定年龄就结婚，然后生小孩。稀里糊涂的过完这一生吧。”黎晚星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原来你知道啊。”时煜倾又喝了口水。
“当然知道。”黎晚星扒拉着贴着脸颊的发丝，她听出了时煜倾话里的意思，但不想去争辩，甚至想结束这个话题，因为她这知道所说的这些是无法改变的。
不过时煜倾没给她这个机会。
“所以你也打算像你说的那样早早结婚生孩子，稀里糊涂的过完一生吗？”
“这没什么不好。”黎晚星一脸的无所谓，“她们也有过的好的啊。不能一概而论，而且这要看是和那种人结婚过日子。比如…”
“比如你，我就觉得行。”黎晚星逗他上瘾。
“我？”时煜倾觉得好笑，他没爹没妈没钱，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人，谁愿意和他过日子。
“我也不是好人。”时煜倾提醒着。
“那正好，我也不是。”黎晚星笑着撩了下金黄的长发。染发，抽烟，纹身的她在这个破地方早就被人用标签划分到坏孩子那一栏。限制了她交友，就连最好的朋友赵婉竹都被母亲严令禁止和她这种坏孩子来往。
时间在炎炎烈日下随着汗水流逝。临近中午，黎晚星河时煜倾终于发完了手里的传单。
工资日结，看到手里的五十块钱，时煜倾对黎晚星说：“我请你吃饭吧…”
“你请我吃饭？好啊。”黎晚星望着少年手里那张皱巴巴的钞票也没拒绝。
“要吃什么？”时煜倾贴心问她。
“都可以。”黎晚星讨厌做选择。
时煜倾也一样，特别是身边还跟着个人的时候，最后她随便在路边找了家凉皮摊，要了两碗凉皮。又去买了两杯不太正宗的柠檬水。
黎晚星看着碗里的凉皮，大口吃起来，一点不注意形象。
时煜倾盯着她。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很在意自己在外人眼里的形象以及看法，可眼前这位…染着黄发，胳膊上的纹身，刚见到她时，她还在抽烟，可以说没有半点女孩子的样子。
时煜倾想着，突然笑了。他怎么也学会那些人了，带着有色眼镜和用不标准的刻板印象去看一个人。
“你中午不回去真的没人说吗？”时煜倾目光从坐下后就没移开过。
“刚才不是说了吗？我爸死了，我妈不会管我的。家里弟弟妹妹在。倒是你。”
黎晚星抬眸与时煜倾对视：“你为什么来这破县城打工？还干这种活，热一上午五十块钱值吗？你爸妈知道不心疼吗？”
心疼？他们会心疼吗？
时煜倾垂下眸，轻笑一声：“我没有爸妈。”
“没…没有爸妈？”黎晚星一愣，握在手里的那双筷子随着她动作一抖，夹起的凉皮丝滑的滑落在地，“那其他亲戚…呢？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也没有？”
“没有。”时煜倾回答。
黎晚星捏着筷子的手微微用力，嘴里没完全咽下的凉皮和清爽的黄瓜丝突然变得苦涩。
空气凝固，好一会儿她强牵起一抹笑：“其实也挺好的。没人管很自在的。不过…你晚上住哪？”
“租房。”时煜倾咬到一口蒜末，辛辣感传遍口腔，他被呛到咳嗽，咬着吸管去吸柠檬水。
黎晚星低头思考着，发传单一上午50块钱，按一天算也就一百块钱，再除去饭钱。榆县最便宜的房子也有几百，他还在读大学。这是赚钱吗？说体验苦日子还差不多。
黎晚星心被狠狠刺疼，她一直以为在同龄人里自己已经够惨够累了，可没想到这样的人还会有第二个。
黎晚星嘴唇颤了颤，再一次埋怨命运的不公平。许久，她丢下筷子心一横：“要不你跟我住吧。我也是租房。房租不高，你摊一百就够了，怎么样？”
女孩子一向是懂共情，“坏孩子”黎晚星也不例外。对待和自己有着一样悲惨命运的人，她总是那么的同情。
哪怕起初跟着这位少年只是想逗逗他，可就在听到这些后，她的一路跟随和一句随便“谈恋爱吗？”早就变了味道。
时煜倾摇摇头：“不用。不方便。而且我们不熟不认识。”
“你答应和我谈恋爱不就熟了吗。”黎晚星还是还忘记自己最开始的目的。
时煜倾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为什么要找我谈恋爱？你明明…”
“因为你长得帅啊。而且和我一样惨。”黎晚星托着下巴，嘴里的吸管杯咬的扁扁的，“你有想到今天会遇到我吗？现在我们能坐在这里聊天，不正巧说明了我们天生一对吗？这是缘分，挡都挡不住的缘分。”
时煜倾没吭声，他知道谈恋爱是件很麻烦的事情。自己生活都困难得他，怎么可能把时间和金钱花费在这种事情上。
见他不语，黎晚星似乎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但仍然没放弃。
“你考虑一下嘛。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黎晚星吐掉吸管，杯子里的柠檬水一点没少。
时煜倾听到她一个人住，又一次皱眉：“你有家为什么不回？就是没人管，那也是家。女孩子在外面住多危险。”
黎晚星闻言挑了挑眉：“危险吗？”
从打工后就自己住的她早就不知道什么是危险了。七点半下班，回家的路上虽然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但看到她这样，除了会有骑着鬼火的精神小伙搭讪，其他人根本不会在意她。顶多投过去一些异样的目光。
“我不觉得。”黎晚星手指卷着发丝，“在别人眼中，我好像才是最危险的那个吧。”
时煜倾轻轻扫一眼她，眼前的少女托着下巴望着他。
黎晚星微微歪头，朝他露出个笑。
时煜倾连忙偏过头。
黎晚星觉得好玩：“怎么样考虑一下呗。和我谈恋爱你真的不亏。”
“但是和我谈恋爱你会亏。”时煜倾说。
“亏什么？钱还是…？”黎晚星好奇。
时煜倾深吸一口气：“反正就是亏。”
黎晚星：“哦。那我就吃点亏呗。你看你这么无趣一个人。就需要我黎晚星这样的女朋友来给你的生活带点新鲜感。”
无趣？
时煜倾抿着唇，没有反驳。他确实是个无趣的人。
“新鲜感？什么新鲜感。”时煜倾喝掉最后一口柠檬水。
黎晚星咻的站起身，从兜里掏出车钥匙：“你下午还要去发那破传单吗？”
“不去了。下午有别的工作。”时煜倾很诚实。他一天要打两份工。
黎晚星：“下午几点工作？”
“两点半。”
“两点半……”黎晚星掏出手机，隔着那满是裂痕的屏幕里的时间，“现在才十二点多，时间充足。你跟我走。”
黎晚星不等时煜倾吃完，拉着他就走。
时煜倾踉跄几步：“干什么？去哪？”
“别问，跟我走。”
正中午，强烈的光线将水泥路面晒得裂开。
黎晚星拽着时煜倾来到自己的电动车旁，黑色的车座晒得烫皮。黎晚星插上钥匙看向时煜倾：“坐上，我带你。”
时煜倾余光瞥见朝他们看来的几个路人，头摇的像拨浪鼓：“不坐。”
黎晚星：“嘶…那你骑。我坐后面。”
时煜倾无动于衷。
黎晚星：“……”
“不会骑是吗？”黎晚星双手叉腰，毒辣辣的太阳下，她耐心逐渐耗尽。
时煜倾听到“不会骑”这三个字立刻扶上车把，坐到那滚烫的车座上，“嘶…”
见他终于“开窍”黎晚星露出满意的笑容，坐到后坐：“你听我的，我给你导航。”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番外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