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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无法掌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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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这已经是她第三千五百六十八次叹气了。
  清徵被困在这鬼地方约莫五十天了,确切时日她无从知晓,这洞府之中虽镶嵌着琳琅满目的水晶石,熠熠生辉,可活动空间实在逼仄,再绮丽的景致,日复一日地瞧,也早就看厌了。
  最初的那几日,她满心期许,或许下一个瞬间,青狐便会翩然现身在她眼前,笑着告诉她,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象。
  然而,每一回她虔诚祈祷这只是一场噩梦,满心期待着睁眼便能脱离这可怕的处境,可映入眼帘的,依旧是自己毫无生气,静静躺在石床上的冰冷尸体。
  渐渐地,她的心被消磨得麻木,外界究竟发生了何事,她全然不知。
  她的尸体被妥帖安置在石床上,也不知晏洲对她施展了何种法咒,不仅没有丝毫腐烂的迹象,反倒比生前还要明艳动人几分。
  肌肤白得近乎透明,眉间的朱砂痣愈发秾丽,就连原本胸前那致命的伤口,此刻也完好如初,仿佛从未受过伤一般。
  她不像是一具尸体,更像是陷入了沉睡。
  晏洲还会时不时地前来,毫无时间规律可言,想来便来。
  他向来沉默寡言,即便来了,也极少开口说话,只是长久地凝视着她的尸体,目光中透着复杂难辨的情绪,他会轻柔地为她擦拭身体,甚至还会为她换衣服。
  变态……
  起初,她还会因这般举动而感到羞涩难堪,可日子久了,便只剩下木然,细细想来,自己连身体都无法掌控,这身体似乎也不再属于自己了。
  清徵静静地站在石床旁,目光直直地盯着晏洲,忍不住开口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可晏洲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对她的话语毫无反应,依旧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他时而会消失十天半个月,不见踪影,时而又会在她的尸体旁枯坐一整天,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
  “为什么不毁了我的尸体?” 清徵径直站到他的面前,自顾自地追问着,“你到底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晏洲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神情,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他猛地一张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清徵被他吓了一跳,马上后退了几步,生怕沾染上他的血迹。
  清徵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轻,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生怕被他的血迹沾染到。
  这口血吐得实在是猝不及防,晏洲缓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捏了个清洁术,将地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瞬间清理得干干净净。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站起身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脚步匆匆地朝着洞外走去。
  清徵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只觉得幸灾乐祸:“你不会快要死了吧?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可惜晏洲根本听不到她的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清徵心里满是失望,暗自想着,他居然还没死,真是太让人扫兴了。
  清徵又重新坐回到石床边上,继续着她那百无聊赖,如同死水般的生活。
  作为灵体,她既无需睡眠,也无需进食,更无法修炼提升灵力,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被困在距离自己身体一米之内的狭小空间里,不停地唉声叹气。
  这般浑浑噩噩的日子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再次听到有声音朝着这边传来。
  那脚步声太过熟悉,她甚至都不愿抬起头去看。
  她眼睁睁地看着晏洲径直穿透了她的灵魂,一步步走到了她的尸体旁边。
  这一次与以往截然不同,他衣衫破损,额头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血洞,殷红的鲜血正不断地汩汩往外流。
  那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滑落,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她的脸颊上,晏洲顿时显得手忙脚乱,立刻想用手去擦拭,可没想到手上沾染的血迹更多,反倒将她的脸弄得愈发狼狈。
  这场景实在是有些惊悚可怖,清徵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拼了命地想要离他远一些。
  即便实际上根本无法真正远离,可哪怕能远上一分,她也觉得安心一些。
  晏洲手忙脚乱地从法宝袋里掏出丝绢,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擦拭着她脸上的血迹,可他额头上的血却怎么也止不住,依旧不停地落下,沾染到她的身上。
  反复擦拭了几次,他终于失去了耐心,极不情愿地从床边挪开位置,站到了另一边。
  清徵这才发现,他身上可不只是额头有伤,就连胸口也破了一个大洞,鲜血不停地往外流淌,伤口处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而这受伤的位置,竟然和她当初致命的伤口几乎一模一样。清徵忍不住在心里冷笑,这一定是现世报,真是罪有应得。
  清徵忍不住笑出声来,大声咒骂道:“活该!”
  反正晏洲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她此刻简直毫无顾忌,“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或许这便是她灵魄迟迟不散的原因吧,上天就是要让她亲眼见证他的悲惨结局。
  就在这时,晏洲突然动了,他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前走了几步,堪堪停在了她灵魄的面前。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能看到自己了?
  清徵大惊失色,心里迅速盘算着是不是该往自己的尸体那边挪动几步,避开他。可还没等她行动,就听到晏洲开了口:“你知道吗?尚珏没死。”
  听到这句话,清徵顿时一怔,只觉得上天终于听到了她的祷告,不仅让晏洲吃了大亏,受尽苦头,尚珏竟然也安然无恙。
  清徵激动得眼眶泛红,差点落下泪来,可她已然是个灵体,再也流不出眼泪了。
  “你一定非常孤单,”晏洲的声音陡然温柔了起来,眼神珍重的看着她的身体,“你放心,我会灭了整个天灵宗,让所有人都来陪你。”
  他的话音刚落,眼眸瞬间变成红色,身上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迅速愈合,磅礴的魔气汹涌迸发,源源不断的力量在顷刻间从他体内涌出。
  他竟然恢复了!
  明明自己已经死了,可清徵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伤心与绝望。
  为什么杀了她一个人还不够?她才刚来到天灵宗不久,可师兄妹们待她都极为友善,大家相处得十分融洽。
  她根本不敢去想象,也无法接受,他们都会惨死在晏洲的手里。
  “你这个疯子!我不需要别人来陪我!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为什么不干脆把我的身体毁掉?我也是你亲手杀死的,你难道一点都不会觉得心虚吗?”
  虽然她已经死了,但她依然觉得很伤心,而且她明明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遭受这些痛苦?
  清徵满心疑惑,实在不明白留着她的尸体到底有什么用处,更猜不透晏洲究竟在谋划着什么。如今的她只是一个毫无法力的灵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
  “你等着我,我会让他们为你陪葬的!” 晏洲说完,便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不要,”清徵心急如焚,赶忙追了上去,“别再杀人了,我……”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强行拉回,再次被困回到了自己身体的边上。
  如果她还活着,此刻第一反应肯定是流泪。
  这也是晏洲不喜欢她的原因之一,他总觉得她太过软弱,她并非不想成为他理想中的伴侣,只是性格使然,无论她如何努力,也始终无法成为他倾心的那类人。
  晏洲临走之前的那番话,始终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清徵的心头,让她无比在意,从那之后,她竟开始不由自主地期待晏洲的出现。
  然而,一旦开始有了期盼,时间就仿佛故意捉弄人一般,变得无比漫长,她被困在这里,根本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或许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可晏洲却始终没有再回来。
  莫非,他已经死在外面了?
  清徵时常会冒出这样的念头,可紧接着又开始担忧起来。
  他若是真的死了,那自己的身体被藏在这里的消息,就再也不会有人知晓,难道她真的要被困在这里,直到海枯石烂,永无出头之日吗?
  光是这么一想,清徵就又觉得害怕起来。
  这种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日子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她终于又一次听到了脚步声。
  清徵激动了起来,可很快她就察觉到不对劲,这脚步声和晏洲的截然不同,她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心里又开始忐忑起来。
  难道晏洲已经被天灵宗的人消灭了,现在是他的仇家追到这个洞府来了?
  这个念头刚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清徵就看到一个人影快速闪了进来。
  竟然是一个女人。
  那女人的面容精致绝美,实在让人难以忘怀,清徵一眼就认出了她,是温知夏。
  她和清徵简直是天壤之别,若说清徵是尘埃里毫不起眼的沙砾,温知夏则是夜空中最为耀眼的星辰。
  温知夏拥有罕见的双灵根,天赋异禀,与晏洲在天灵宗内并称天才,是宗门最为宝贵的修仙天才。
  但真正让清徵对她印象深刻的,并非她的天赋和才华,而是她才是晏洲心底真正深爱的女人。
  怪不得她能够轻而易举地解开晏洲洞府的禁制,清徵顿时恍然大悟,说不定是晏洲亲手将禁制的解法告诉了她。
  “清徵!”温知夏几步走到了她的尸体面前,脸上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神情,“你怎么会在这里?”
  只可惜,清徵再也无法亲口回答她的问题了。
  温知夏心急如焚,赶忙伸手试图抱起清徵的尸体,可就在她的手触碰到清徵身体的瞬间,一道强大的法阵光芒陡然亮起,将她狠狠地弹开。
  “怎么回事?”温知夏被一股力量震得连退数步,喉头一甜,“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她脸色苍白如纸,用颤抖的手指抹去嘴角的血渍,艰难地缓缓站起身。
  稍作喘息后,她强撑着凝聚灵力,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空中缓缓勾勒,随着她的动作,金色光芒如丝线般蜿蜒而出,逐渐交织成一个繁复的法阵。
  法阵成型的瞬间,耀眼的金光轰然绽放,如汹涌的潮水般向四周扩散,眨眼间便将整个洞府笼罩其中。
  清徵只觉得自己的灵魄都被连带着飞起,一瞬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