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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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如同无底的黑洞，吞灭了所有光亮，只私心留下了一盏月光，临近十五的月亮已经和块圆盘没差了。
徐行转过头，看到何昉身影跑过楼道。两人走了一半路，何昉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在身上，只能跑回去拿手机，这时间要是手机没找到，回家都成问题，于是他也跟着一起回来。
他又抬头看看周围，又从口袋拿出手机，锁屏上显示着两通微信信息，发信人都是“妈妈”。
月光压在肩上，徐行看着手机，也闭了闭眼，最后注视了几秒，清空通知后又锁屏了。
这时，半路回去的何昉出来了，他小跑几步赶过来：“拿到了，走吧。”
何昉说完忽然侧头：“你还很累吗？”
“有点。”徐行伸手揉住眼睛。
“不好意思，我们早点回去。”何昉瞧着眼周一圈的淡青。这会，何昉看到徐行手心里一亮，是手机屏幕的亮光，他提醒道：“好像有人打电话给你。”
徐行抬起手机一看，过了两秒，他才离开两步接过电话：“喂，妈。”
“你今天怎么不接我的电话啊？”
徐行垂下眼睫：“我刚刚在上课，我发信息给您了。”
“哦这样啊，原来晚上也要上课。”
徐行解释道：“不是专业课，是我加入的社团授课。”
“社团上什么课啊？”
徐行接着解释着他们协会的工作，话说到一半，他一顿：“嗯。我中秋应该没回来。最近有点忙。有车票。”他说着看向岸边的柳树，模糊地看不清。
“你弟弟最近成绩又下降了，你回来教教他。”妈妈说。
徐行没说话。
“现在就买吧，不要又没票了，你弟弟国庆后就考试了，你回来管管他，我是真管不了了。”
风停了，柳条缓缓落下，徐行说：“我知道了，我会买的。”
“记得想吃什么自己买点。”
“嗯。”
“还有钱吗？没有我打一点给你。”
“我有，不用。”
“……那就这样。”
“好，再见。”
月光像一面湖水，潮湿、蔓延，如同夜色不可抗拒的降临，这片月亮也压得人喘不过气。
徐行脸色平静，转身走向何昉，微笑：“走吧。”
何昉问：“你中秋要回家？”
“嗯，是。”
“你妈妈是提醒你买票回家？”
“嗯，是……让我回家。”
“那应该很难买抢吧？”
徐行朝何昉作出一个笑：“不会，我家那边的票很多，临到放假前一天都能买。”
不知道为什么，这声笑里没有温度，像是像破败屋子里的一盆植物，干巴空洞。何昉侧头悄悄看了眼，徐行没有表情，眼睫压得很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何昉意识到不对，就不再说话了，于是两人一路沉默回了家。
何昉原先想问徐行新视频的事，想问他完成了没，需不需要观众，但这样的氛围下，他便也没问，而且第二天他也就得到了答案。
从周三到周四，何昉也没见到一个正脸的徐行，倒是茶几上的面包袋一袋吃完又接一袋，而且还是那老奶奶店铺的红色塑料袋。
他看着那袋面包直皱眉，往对门卧室看了看，这两天徐行专心剪视频，人已经搬回卧室，依旧一个雷打不动的姿势坐在椅子上，一回来就往房间冲，今天回房间连面包也没拿。
中午，徐行周四下午没有课，也没吃午饭，一口气将视频收尾，最后一遍检查无误后，他将视频导入上传队列。一个忙活了七天的视频正式出炉，三个视频总时长一个半小时。
看着进度条从0%慢慢到100%，徐行将简介粘贴上去，最后发布，这会他才松开鼠标往后一靠。他这次做的是和《仇猫》同类型的剧情冒险游戏，但这款游戏注重的是玩法和操作，相比之下剧情的存在感就低了不少，于是徐行将测评和实况做成一个视频，分P展示。
这游戏背景是在游戏世界，主角通过设备以精神体的状态送入游戏，参与闯关。而玩家就需要操控主角完成任务，将收获的线索拼凑出剧情，游戏重点考验操作，玩法很硬核，过就是过了，不过就收集不到信息。所以在平台上算个叫好不叫座的游戏。也因此，这游戏高质量的攻略不多，更多的是小UP的实况。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舔舔嘴唇才发现嘴角已经干燥得起皮，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出了门。
打开冰箱，水壶里是满满一杯的冰水，徐行倒第二杯时，公寓大门被人打开了。
徐行喝完这一杯，又重新装了一杯走出厨房。何昉站在门垫处，手上正提着一个外卖袋子，他低头换鞋，徐行冷不丁地打了个招呼：“你好啊。”
但紧接着，他就看着何昉一闪而过的惊恐表情。
何昉一口大气喘出，右手抚上胸口：“吓我一跳。”
“不好意思。”
徐行刚才也是一愣，他没想到竟然吓到了何昉。
“没事没事。”何昉换好鞋，右手还按在胸前，“你今天，视频剪完了？”
“剪完了。”
何昉一愣神，徐行的笑一如平常柔和，但此时此刻是能看出他极高兴的，这笑容像块棉花糖一般松软，内里是软韧的甜。
他垂下眼，把手上的东西提起来：“那我们庆祝一下，楼下小炒！”他朝徐行挑挑眉。
徐行婉拒道：“没事，你自己吃吧，我煮面就好了。”
“什么呀，我点了两人份的，我也吃不完，一起吃吧。”何昉说着揽过徐行的肩膀，“顺便庆祝你的视频剪玩了，不介意的话，我们还可以边看边吃。”
徐行笑了：“好。”
过了一会，徐行从房间里拿了电脑，两人边吃边看徐行的视频下饭。何昉点的是家常小炒，三菜一汤两碗米饭，很快一顿饭吃完了，而视频只过了一半。
徐行转头，还没说话，何昉也看着他说：“你要是忙，我用自己手机看，我想给他看完。”
徐行不知为什么点点头：“我也一起看。”
等到最后一个彩蛋隐藏找到，游戏结束，何昉不禁一声感慨：“好看。”游戏体量不大，一个半小时的实况看完，直接云玩了一款游戏，何昉已经完全看进去了，只由衷给出一句直白简短的评价。
徐行有点犹豫地问：“你觉得会有点无聊吗？”
“不会啊。”何昉很快回答，“怎么会无聊呢，难怪有人喜欢看实况。不用自己玩，有大佬陪着玩的感受很不错啊——你真的，我要是死那么多次我直接不玩了，看来游戏up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你是真牛。”
最后一句话听着徐行忍不住笑出声：“你是认真说的？我要听实话才能进步的。”
“我骗你干嘛，真的！我现在是真发现原来游戏也这么有意思，我之前还觉得耗时间。能做出来游戏的人也很厉害。”
徐行点头：“是，这些作者真的很厉害，其实不论质量，我觉得能设计出一个可玩的游戏就很厉害了，更何况是一个高质量的游戏，很多游戏剧情和细节精妙到我都怀疑作者是不是个秃头。”
“哈哈哈很有可能。”
何昉被逗笑了，有些新奇地看向徐行，徐行一聊游戏就话多，还能开玩笑了。
两人简单聊了一会，收拾好桌子，就各自做个各自的事去了，徐行刷游戏商店，何昉就在一边看书。不知不觉间，一个下午便过去了。何昉傍晚也蹭了徐行的一顿面，然后顺势邀请徐行一起去酒吧玩，但徐行拒绝了。
傍晚六点，天空已经暗了大半，何昉书看得眼睛酸，提早收拾东西准备出门，正临出门时，他回头看向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徐行——
徐行侧卧着，侧靠着夜幕，屏幕的光亮落在脸上，一闪一闪的，他可能在看游戏推荐，又或许看其他人的实况，或者看自己的视频，说不定过一会又去剪辑了，就这样读过一个晚上。
徐行不爱出门，也避免社交，与父母的联系很少，每天固执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像是一只把自己待在地底的蝉，孤独、隐忍，却又充满着希望。
何昉站在门口，目光注视着那人，像一把即将射出的箭，锚准目标。
他好交朋友爱邀请，但也不愿干涉对方的生活，徐行生活已形成自己稳定的方式，那是他为自己选择的一片世界，可……如果他也期盼缝隙里的阳光呢。
不知道为什么，徐行发觉自己没有听到关门声，他转过头，何昉正看着自己，神情凝重，他也皱起眉，问：“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何昉喉间一滚，笑了：“黑哥今天带狗来酒吧，是萨摩耶，免费给撸，来吗？”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