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珠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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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天后，他们数学系多了个流言，说陈卓言有X病，着急去看病找俞皓要那二百五，结果两人打起来。
因为挨打的只有俞皓，加上纪益鹏添油加醋的证词，罪状全落在陈卓言的身上。
毕竟他说不出那二百五的来历，俞皓却咬死是借他两百五吃饭，想缓两天再还，没想到被打，当着老师们的面转了两百五还给陈卓言，演了一出好戏。
几位舍友都赞叹俞皓他以伤换胜的做法。
唯有温绵川不赞同。
晚上就给俞皓打过来电话。
俞皓很不服，在电话那头沉默十来秒，“我觉得我没做错。”
“你有困难可以跟我说。”温绵川声音带着关切，“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你不了解全貌可不可以不要拉偏架。”俞皓站在阳台大声说，“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陈卓言干得缺德事还少吗？”
“可以有其他方法解决，你先别激动。”温绵川说，“无论怎么样动手是不对的。”
“我、没、动、手！”俞皓一字一顿。
对面没声了。
“如果你只信陈卓言说的，那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俞皓说得干脆利落。
“阿皓我……”
“挂了。”俞皓冷声冷调，把电话掐断。
“情侣吵架很正常。”马俊看他从阳台回来安慰道，“过两天就没事了。”
“你师哥也是关心你。”纪益鹏搭腔道。
“他不是。”俞皓把手机丢在桌上，重重地坐在椅子上。
温绵川的关心可以有很多人。
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况且他和温绵川还不是情侣，也不知道谁传他俩已经在一起。
或许是那天在校门口太过亲昵引来误会。
出于私心，俞皓没有澄清过。
消停的日子过去了几天，俞皓收到温绵川消息，说过两天回学校，他没作回复，而是晾在一边。
然而，温绵川也有点倔。
俞皓不回，他也不追问，整得两人真的像情侣吵架似的，互相隔着一千公里生闷气。
做作业的时候俞皓都心不在焉，时常注意手机有没有人找。
某天晚上，他还是没沉住气，凌晨两点多问了句：几点的车？
[温绵川]：下午四点
[皓]：哦
然后对面不说话了，俞皓不想自己的对话框在最下面，于是回过去：回家还是回学校？
[温绵川]：回家
俞皓打算不再回复，锁屏把手机塞在枕头底下。
但没过一分钟，枕头震动了下。
他劝自己别理。
结果又震了一下，让他忍不住伸手进枕头。
[温绵川]：对不起
[温绵川]：晚安
是为前几天那次吵架道歉？
俞皓一时不知道该回点什么，瞄到屏幕左上方的时间，02：14。
他忽然想起那晚，温绵川扎进自己怀里时说的话。
他说他睡不着。
他说他难受。
俞皓下意识搂搂被子，回温绵川三个字：快睡觉。
隔天，数院学费减免名单公示了。
全员为半额减免，包括俞皓。
从计划要整陈卓言那刻起，他早有心理准备，比如把他从贫困生名单中剔除之类的。
他犹豫许久，决定还是和宋洋说了实话，不想哪天被拆穿，又要听一大堆苦口婆心。
虽然，说了实话也会被唠叨。
“知道了知道了。”俞皓连声敷衍，随即转移话题，“你和阿嫂怎么样了？”
“啊？”宋洋一时没反应过来，接着笑了笑，“还行还行。”
“那挂了。”俞皓看宋洋终于消停了，接着说，“我等下还有课。”
“学费我晚点转你学校的银行卡上，收到告诉我。”宋洋最后说了句。
“我以前的奖学金还有。”说到钱俞皓心里就不舒服。
“不用你想这些事。”宋洋说，“村里茶庄也做起来了，放假带你同学来玩，有事给我电话。”
挂了电话，俞皓在走廊站了很久。
他原以为出了那座城，那座桥，会有所变化。
结果有钱人比穷人还险恶，即使你不惹事，也会有人盯着你，跟初中那些混社会烂人毫无差别。
想着想着，俞皓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他一身傲骨，以前能把好几个混社会的烂仔打个头破血流，只不过现在对付的不是烂仔，而是烂人。
下午上完几何分析，俞皓去到数院二楼的办公室，等着班主任出现。
“能理解。”班主任听完诉求后说，“你成绩那么好，拿不到全额确实可惜。但这次学院领导反馈给我说是名额有限，没有全额减免的学生。”
“但初审的时候明明有全额等级。”俞皓说。
“每个院系要结合学校安排，很正常。”
“我觉得不正常。”俞皓的声音很低，像结了冰的湖水，又冷又沉。
办公室的空调机嗡嗡作响，却衬得俞皓声音格外清晰。
班主任看向他的目光躲闪了一下，正想着怎么应付，办公室突然进来一人。
“俞皓？”蒋教授笑盈盈地，“找你们班主任谈事啊？”
“蒋教授好。”俞皓变出个笑容，“我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学费减免的事情而已。”
“怎么没听你说过？”蒋教授很惊讶。
“小事而已。”俞皓淡淡道。
“没选上？”蒋教授问
“不是。”俞皓笑笑，隐约看到转机，“初审我的等级是全额减免，这次下来是半减免，我家里比较困难，所以想跟班主任聊聊，看还有没有机会。”
“公示期间每个人都有提出异议的权利，包括名单上的学生。”蒋教授说，“你可以结合你过往成绩，书面表达上去，再试试看。”
“好的，谢谢蒋教授。”俞皓转过头也对班主任露出同样的笑容，“那班导，我晚点写完交过来，麻烦您再递交给院领导了。”
碍着有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在，班主任唯有点头同意。
离开办公室前，俞皓过去跟蒋教授再聊了两句，问这周能不能再去旁听，说上周的作业他有尝试回去做，想让他看看。
蒋教授好像特别喜欢俞皓，答应得很爽快。
还没等俞皓走回宿舍大楼，宿舍群开始炸开了锅，纷纷艾特他出来。
又有关于他的新帖子，这次是俞皓想都没想过的事。
说他无证驾驶摩托车，被警察带去派出所拘留，然后被村支书的哥哥捞了出来。
甚至还附上了图片……
是那天他追温绵川，在收费站的监控截图。
实在想不通陈卓言为什么揪着自己不放，现在居然还要把宋洋搬上来。
俞皓是真担心会影响宋洋的工作。
他点开评论区，最热一条写着：听说他村支书的哥哥跟英语系研一大师姐谈恋爱！
俞皓退回贴吧主页面，找到那篇说陈卓言有X病的帖子，虽然没有指名道姓是谁，但内容跟陈卓言吻合度99%。
可能是因为匿名，所以评论区也没有对他客气，但大多是发泄情绪，跟着一起骂。
他灵光一闪，想起跟陈卓言对峙时，提到对方舅舅后脸色大变的神情。
虽拿捏不准，但陈卓言可以造谣他，他为什么不造谣回去……
俞皓径直地走过宿舍，边走边思考，随后拨通了一个电话，“江健，最近忙吗？”
等他挂断电话后，已经走到珠江边。
虽然是十一月，但广州的空气还是热的，即使有江风吹过来，也不见有多少凉意。
俞皓找了个树荫底坐下，低着头在手机里编辑文字，没多久进来个电话。
是温绵川。
他提醒过江健不要告诉任何人，他不想听温绵川劝他，所以没接听。
结果温绵川不停地打过来，还发消息让他听电话，无奈下俞皓滑动接听键，冷声道：“怎么了？”
“你在哪？”电话那头传来温绵川急切的声音。
“珠江边。”俞皓说。
“我改签了。”温绵川连声说，“我今天回来，你等我！”
“你都知道了？”俞皓问。
“我知道！”温绵川说，“我会帮你的，你别做傻事！”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俞皓很不耐烦。
“阿皓阿皓！”温绵川连声呼唤，“想想你哥，你姐，还有爷爷，你觉得这样值得吗？你等了这么久考到中大，就因为这点事……”
“你是我哪位啊？”俞皓大声质问。
“我……”
“我们是情侣吗？你只不过是我师哥，有什么资格管我？”
“那你……”温绵川声音带着颤抖，“也不能跳珠江啊。”
俞皓的怒火像是被珠江水给浇灭，他捂着脸偷笑，虽然周边没他认识的人。
“你跳了被人救上来，可能还要罚钱，好几百呢。”温绵川试图用另一种方式劝他，“等我回来好不好？”
“你几点的车？”俞皓捂着脸问。
“晚上九点多的车，回来可能有点晚。”
“那我等你。”
“好，你赶紧回学校。”温绵川像是松了口气。
俞皓忍住笑意应了声，挂电话后，看着耀眼的珠江发呆了几分钟。
随后站起身，一路轻敲手机屏幕，朝学校方向走去。
在走回宿舍前，把文字发送给江健。
舍友几人看他回来，都问他去哪了，也不见他在群里说话，还以为他去干架不带他们。
“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俞皓轻描淡写来了句，“恶人自有天收。”
“那确实。”罗子超说，“现在都没人敢跟他接触。”
“中大怎么会有这种人存在？”纪益鹏满脸鄙夷。
“听说他大一就开始挂科，作业也不会写。”罗子超继续说，“都不像个高考会考高分的人，还数学系，简直数院之耻。”
俞皓搭了句，“听说他舅舅跟校领导认识。”
纪益鹏惊呼，“还是个关系户？怪不得那么横行霸道。上次他敢直接在宿舍动手打你，肯定是想着有人保他。”
俞皓继续说：“所以学校没罚他。”
纪益鹏愤慨道，“我还以为上次那件事学校会给他记过，加上本身他有案底，要不是家里有人估计都得退学处理。”
俞皓不想谈论太多，坐回书桌前打开电脑，问道：“上次定理证明报告，还差谁？”
“我我我。”罗子超放下手机，“都弄好了，我发你整理。”
晚上，俞皓接到江健的电话。
他觉得在宿舍不方便细聊，便下楼在学校人少的地方，回过去电话。
“怎么样？”俞皓问。
“都弄好啦，明天发出去。”江健语气很轻快，“我还听到点消息，原来他有个女朋友是我们学校的，搞大肚子后抛给家里人，给了人家十来万块解决。”
“我对这些没兴趣。”俞皓说，“如果能知道他家里人是谁，或许意义比较大些。”
“他家里当官的呀！”江健说，“他爸是某市的什么部长还是厅长，他舅是当地一所高中的校长，还传过桃色新闻呢，不过后来都不了了之了。”
“你怎么会知道？”俞皓有点诧异江健的搜索能力。
“我问我爸的。”江健笑笑。
“谢谢。”
“谢什么谢。”江健理直气壮地，“我跟你什么交情，我还怪你不早点跟我说呢。”
“有空出来玩。”俞皓笑道，“ 反正中大离财大也不远。”
“行，我等你电话啊！”
挂了电话，刚好温绵川跟他发消息，说准备去检票，今晚回到省城会很晚，让他早点睡，明天过来学校找他。
俞皓直接回复：我不能去你家等吗
对面很快回复两字：不能
俞皓有点丧气，自从上次在校门口相拥而别后，已经小半个月没见过温绵川，不可能不想。
特别是两人一起睡过，虽然没那晚并没有实际发生过什么，最多也就是摸来摸去。
每每想到，俞皓心脏有种过电的酥麻。
于是他在宿舍楼下绕着那颗大松树跑了几圈再回宿舍洗澡。
刚进门，看到纪益鹏铺了张小床在座位，说农邵今晚过来睡。
听着舍友们说农邵被舍友排挤的那些事，俞皓也犯恶心，看来每个地方都会有烂人。
一样的……
俞皓等到温绵川给他报备回家后，才睡进去。
朦胧中他梦到温绵川是他的初中老师，在教室里严声批评跟他打过架的烂仔，随后扭头冲他灿烂地笑。
貌似很久没见过温绵川这样笑了。
正当俞皓还沉醉在梦里时，他被罗子超推醒。
“皓哥皓哥！”罗子超拿着手机，“快看！别睡啦！”
俞皓眼神里满是眷恋的困意，还没完全醒过来。
“你师哥泼陈卓言一身酒，快起来！”罗子超把手机怼他脸上。
罗子超的话如同划了一道闪电。
几秒就把俞皓炸醒，他拿起手机点开视频。
不难看出背景是在一个酒吧的地方。
他看见温绵川正和陈卓言谈论着什么，他狂按音量键，但只能听到嘈杂的音乐声。
“他们在说什么？”俞皓着急地问。
“不知道。”罗子超踮起脚跟他一起看。
陈卓言瘫坐在位置上，用非常轻佻地表情说了句话，然后温绵川猛地拿起桌上的杯子泼了他一脸。
虽然只有侧脸，但能明显看出温绵川表情相当不悦。
正当温绵川转身走时，视频结束了。
“你在哪看到的？”俞皓抬眼问罗子超。
“都传疯了，昨晚凌晨三四点有人发出来的。但就是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罗子超说。
“要不要我帮你们看看。”农邵突然搭话，“我姐姐听不见，所以我懂一点唇语。”
俞皓赶紧跳下床，把手机递给他。
宿舍几人纷纷围着农邵，等着他的翻译。
农邵看了一遍后，表情有点僵，“师哥他侧着脸，我只能看到陈卓言的。”
“快说快说。”纪益鹏催促道。
“第一句，他说是又怎么样，第二句，我就是瞧不起，看他不顺眼，第三句……”农邵越说越小声，停下来看向俞皓。
俞皓用带有压迫感的眼神示意他赶紧说。
“他说……”农邵不敢看俞皓，“如果你跟我上床就放过他。”
俞皓立刻转身要走出宿舍，被马俊和罗子超拦下来，都劝他别冲动。
“我不找陈卓言。”俞皓丢出一句话，“我去找温绵川！”
两人半信半疑地松开他，看着他箭一样的飞奔下楼。
俞皓整个人停不下来。
从宿舍楼狂奔到校门口，再从校门口跑过去布匹市场那条路。
好几辆电瓶车被吓坏，紧急刹车朝他骂了好几句脏话。
但他不敢停，按照记忆跑上公寓，狂敲温绵川家门。
等门被打开后，温绵川很惊讶，还没说话就被俞皓搂在怀里。
“我喜欢你。”俞皓搂着他，豁出去放声说，“不是好奇心，不是犯傻，我是认真的！”
“别说了。”温绵川拼命挣脱他，“你别说话！”
“我就要说！我喜……”
“阿皓！”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俞皓心口一惊，眼睛缓缓往客厅内瞄了瞄。
宋洋此时从沙发边走过来，严肃地看向他。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珠江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