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你见过凌晨四点半的太阳吗 ...
-
沈怀薇一愣神，就错过了最佳的逃跑机会，因为她感觉到脑海中的系统好像也被惊动了——
这系统一门心思想让自己当小白花不崩人设，让它知道自己想不还钱就跑路还了得。
沈怀薇只能把腿收了回来，转身走到门前，低声问：“是谁？”
“仙子姐姐，是我，徐小宝。”门外传来一个怯生生的童音，“我睡不着，想来谢谢你。”
徐小宝，就是原身目前诈骗的那家徐氏夫妇的儿子，也就是原主一开始说他有仙缘，想要动用关系送他入清妙宗修仙的那个小孩。
沈怀薇头皮一麻，心想这小孩半夜跑来干嘛？难不成是知道原主半夜可能跑路吗？
她看了眼系统，见那光球又开始闪烁，赶紧摆出一副温柔表情，打开门：“小宝呀，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呀？”
门外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瘦瘦小小的，衣服虽然整洁干净，但能看出的是已经浆洗过多次的旧衣。
徐小宝怀里抱着一捧野花，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仙子姐姐，我娘说你帮我进了清妙宗，我以后就能修仙了！我把村里后山上这个季节最漂亮的花都采来了，谢谢你！”
沈怀薇接过花，惊讶地发现这些野花上一点泥巴都没有，根茎也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还用了一根锦色缎带扎成花束，她看向徐小宝，却见小孩的脸红红的，笑着对她说：
“山中野花虽然好看，但大多都长着刺，从土里拔出来又少不了沾上尘土，所以我回家后就用小刀把花杆都削了一遍，又打了井水把花清洗干净，还求阿娘缝了一条缎带用来扎花。希望仙子姐姐可以喜欢。”
徐小宝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沈怀薇的脸色，他听说修仙界的花跟凡间的花可不一样，不仅生来艳丽多姿，而且还往往仙气环绕，对修士修行多有裨益，自己摘的这些凡间花朵，即使再好看恐怕也入不了仙子姐姐的眼吧……
沈怀薇怔愣地看着那束花，半天没出声。
徐小宝看着一眼不发的沈怀薇，有些后悔今天来这里献丑了，村里的姐姐们都很喜欢这些花，但是这可是仙子姐姐，背靠修真大宗，哪里会瞧得上这些。
沈怀薇看着怀里的花，在心里叹了口气，侧身让出一条路：
“小宝，有什么话进来慢慢说吧。”
“还有，谢谢你，这些花我很喜欢。”
沈怀薇没说谎，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些鲜花，她在德国租住的房子的房东是个可爱的老太太，跟严谨不爱笑的平常德国人不一样，老太太特别爱笑，也爱买鲜花，经常到沈怀薇租住的房间送鲜花。
那些馥郁芬芳的花朵是沈怀薇灰色无趣的留学记忆里为数不多的色彩。
沈怀薇低头嗅了嗅怀中花朵——更何况送花的人还这么用心，她在心里又叹了口气，原主骗这样纯善的孩子，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
徐小宝低头慢吞吞地走进房间，活像只怕踩疼地板的小猫。
沈怀薇关上门，把花束轻轻放在桌上，转身时又是一副温柔知心大姐姐的模样：
“小宝呀，你这么晚跑来，爹娘知道吗？”沈怀薇拉过一把椅子，示意他坐下。
徐小宝摇摇头，小声道：“我没告诉他们，他们睡下了。我……我就是睡不着，想着仙子姐姐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还没好好谢过你。”
沈怀薇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谢我？谢我什么？我还没想好要怎么给原主收拾这堆烂摊子呢。
她轻咳一声开口：
“小宝，你为什么想要修仙呢？要知道修仙要吃很多苦，而且你去是做外门弟子，能学到的东西并不多，每日还要早早起床做洒扫之类的苦工。况且你之前在凡间遴选时并未测出好根骨，你就不怕去了宗门之后蹉跎一生也难有进益？”
徐小宝一愣，显然没料到沈怀薇会这么问。他低头捏了捏衣角，小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里透出一丝迷茫，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半晌，他才抬起头，小声道：
“仙子姐姐，我知道修仙不容易。村里有个大叔，以前也去过清妙宗做外门弟子，后来因为资质不好，没通过考核，被赶回来了。他说宗门里规矩多，活儿也累，可他还是后悔没坚持下去。”
沈怀薇挑眉，语气依然温柔：“那你呢？你不怕跟他一样吗？”
徐小宝咬了咬唇，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怕呀……可我更怕一辈子留在村里。爹娘年纪大了，去年收成不好，地里的庄稼都淹了，他们还得下田干活，回来就咳个不停。我……我想修仙，哪怕学不到多少东西，能多活几年也好，就能多照顾爹娘几年。娘说，修仙的人能活好久，还能飞天遁地，我想试试，哪怕只是做洒扫的弟子也好。”
【宿……宿主，你帮帮他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偷听的系统哽咽着说。
原主的良心真是大大的坏啊。
沈怀薇语气温和：
“你PPT做完了吗？现在又想管这件事，原来你是那种很适合多线程工作的学生。”
看来以后可以用的更狠一点。
至于如何收拾原主留下来的烂摊子，沈怀薇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桌上的那束花上，她心想，试一试又有何妨。
·
徐小宝觉得今晚的仙子姐姐有些奇怪，他本来打算送完花就回村，不打扰仙子姐姐休息。
没想到他被仙子姐姐留了下来，还被问了很多问题——
沈怀薇把小二送来的纸笔往桌上一摊，开启了一连串问号：
“你觉得你的修仙动机是什么？”
“你能不能介绍一下你有关的修仙经历？还不会引气入体的话那就讲讲你研究怎么修仙的经历。”
“个人特质，就是你觉得你有哪些特质可以让你跟修仙这个专业相契合？”
“为什么选择修仙这个专业？”
“如果你成功拜入清妙宗，你对自己未来的职业定位有什么规划？”
没错，沈怀薇打算干一次自己前世的兼职——给人DIY留学文书，虽然说现在的留学地点从国外变成了清妙宗就是了。
这一系列的问题夹杂着不熟的词汇，徐小宝被整得有点茫然，但还是努力地回答了沈怀薇提的每一个问题：
“我想修仙，除了照顾爹娘，还想变得厉害点，像村里大爷讲的故事里那样，能飞到天上，抓只仙鹤给娘当坐骑，带她到处游玩！还有……还有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村里老待着，太闷了。”
沈怀薇一边听一边在纸上刷刷写下几个字：“孝心”、“追求强大”、“探索世界”。
“至于跟修仙有关的经历，我想着修仙应该跟挑水差不多，我挑水的时候，每天都比前一天多挑一桶，去年我能挑四桶，今年就能挑六桶了，修仙应该也是这样吧？还有……我听村里大爷讲修仙的故事，他说要心静，我就试着晚上挑完水坐下来，盯着天上的星星看，什么也不想，感觉可舒服了。”
沈怀薇眼睛微亮，手里的笔刷刷动起来，在纸上写下：“举一反三”“效率突出”“初步冥想”。她点点头，喃喃自语：“这里可以写该生已经具备了初步的‘持续进步’和‘自学能力’……”
“至于为什么选择清妙宗的点剑峰，我听闻点剑峰峰主的柳长老，他最喜欢帮穷人家的孩子，点剑峰的首徒云代真人就是他收养的孤儿。我就想着，要是能进清妙宗，哪怕扫地，我也愿意！”
沈怀薇点点头，在纸上写下：“向往清妙宗”、“认同柳长老理念”。
“你既然向往拜入柳长老门下，那么你天亮就去寻有关柳长老的书来读，也要尽可能地打听他的相关信息。”
就像沈怀薇当年在申请导师之前也会把导师的文献挑出来重点通读一遍，再去跟大佬套近乎讨论问题，一来二去，等到面试的时候对导师提的问题基本能做到对答如流。
徐小宝一愣，虽然不太明白此举用意，但这是他信任的仙子姐姐的吩咐，他点点头。
修真界和凡间并不是完全隔离，清妙宗是距离村子比较近的大宗门，柳长老又是宗里的风云人物，只是打听有关柳长老的相关信息倒不是难事。
“最后，职业规划。”沈怀薇拿笔点了点徐小宝，示意他继续说。
徐小宝一愣，眼神有稍许黯淡：“我知道自己根骨不佳，这一生能拜入柳长老门下当个外门弟子已经是撞大运了，又哪里敢去规划些什么。”
沈怀薇沉默：不，你不懂，孩子。懂不懂有句名言叫“fake it till you make it”，入学之前你给导师画大饼，说要帮助老师一年发三篇核心刊，入学之后导师给你画大饼，说发论文一定带你名字。
套路，都是套路。
事已至此，先教小孩怎么给柳长老画大饼吧。
沈怀薇放下纸笔，看着徐小宝的眼睛，正色道：“小宝，你难道不想凝聚金丹，胸府结婴，成为像点剑峰首徒云代真人那样赫赫有名的仙人吗？”
徐小宝闻言不可置信：“我……我这种资质也有可能走到那种地位去吗？”
沈怀薇点点头，语气如春风般和煦：“修仙最讲究的是什么？是资质根骨吗？不是，是一颗砺千难而不惧万险依旧心向往之的道心，你可知道哈佛凌晨四点半？*”
系统和徐小宝俱是一愣。
哈佛……是一个佛修门派吗？徐小宝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有哪个门派叫这个名字。
沈怀薇开始给小孩炖鸡汤，语气温柔得像在德国实验室里给师妹师弟们开动员会，带着点循循善诱的味道：“你听我说，哈佛凌晨四点半讲的是这样一个故事……”
徐小宝干了这碗鸡汤。
徐小宝被激励到了。
徐小宝决定修仙以后也要天天看凌晨四点半的太阳。
徐小宝再抬起头时眼里光彩熠熠，坚定道：“仙子姐姐，我想好我的职业规划了！”
这就对了，沈怀薇满意地在纸上写了起来，事已至此，先来个五十年金丹三十年元婴的小目标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你见过凌晨四点半的太阳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