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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赎身 ...

  •   裴玉朗在奉阳街见到裴明谦时,只懒懒散散地喊了一声“父亲”,就甩着手走了。裴明谦看着儿子不成器的样子,颇有些头疼,但又忙于其他事情,便无暇管他。

      他朝着裴玉朗的背影缓缓说道:“刚刚见着了施家那丫头。”

      裴玉朗脚步停住,转过身来瞧他,想听听这老头要放什么屁。

      知子莫若父,裴明谦就给他添了点堵,“不愧是名门贵女…..与国子监程大人,甚是相配啊。”

      裴玉朗冷着眼听裴明谦说完,皮笑肉不笑地朝他咧了咧嘴,“人还是得服老,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就别学人家出来逛庙会了。”

      雀生站在裴玉朗身后不敢出声,把头使劲往下低,差点埋进自己的胸口,不敢在这父子俩较劲的时候显眼。

      雀生就不懂了,明明是亲父子,怎整日一见面就剑拔弩张,搞得像有杀亲之仇似的。

      ……

      夜晚的环钰坊,朱楼绣户,千盏绛纱灯高悬,烛影摇曳,映得珠帘泛彩。圆台之上有琵琶骤起,珠落玉盘,女子曼声唱着小曲儿,座中宾客叩击而和,有豪阔老爷掷出一锭银子,向台上喊道:“唱首《乌栖曲》来听听!”

      卿窈媚眼如丝,含笑应下,当即指尖轻拨琴弦,改了个调,她柔柔地开口唱道:“合欢襦薰百和香,床中被织两鸳鸯…….”

      直白露骨的淫词艳曲引得堂中众人亢奋起来,调笑声不绝于耳。

      裴玉朗在台下坐着听了一会儿,觉得吵得慌,便起身去了二楼雅间。

      自裴玉朗坐下那一刻,卿窈就看见他了。

      一曲唱罢,董妈妈上台来将卿窈带了下去,唤着另一个歌妓上台。

      “卿窈呀,你今晚不用唱了,有贵客点你去屋里头唱呢!”董妈妈亲手接过卿窈手中的琵琶,递给旁边的女子,推着卿窈往二楼走。

      卿窈步子轻快,直到推开门,看到的却是刚刚掷银让她唱艳曲的老爷。

      这位富商老爷体态臃肿,满面油光,肥腻流脂的粗大脖子上堆满肥肉,随着他猥琐放肆地笑一颤一颤的。

      肥老爷几步上前来,拉着卿窈的手就要搂她,卿窈不动声色地避开,欠身行了个礼,柔声问道:“老爷今夜要听什么曲?奴家去取琴来。”

      “唉!不必取琴来,小娘子吁吁娇喘唱与我听可好?”肥老爷边说边伸手去抓卿窈的衣服。

      卿窈这便明白了,他哪是来听曲的。

      应该是见裴玉朗这么久没来找她,董妈妈便又打起了她的主意,让她捞钱来了。

      卿窈在与肥老爷的推搡间,后腰撞到了雕花木架上,卿窈吃痛被肥老爷一把搂入怀中,猪蹄一般肥厚的手便开始扒她的衣裙。

      “老爷,裴衙内不许奴家伺候别人。”卿窈挡住他伸进衣服中乱摸的手,见他动作有停顿,又补充道,“……奴家是裴衙内的人。”

      肥老爷咧着嘴一笑,手下动作不停,轻蔑地说道:“什么裴衙内?我花了那么多钱,就算你是天王老子的人,今晚也得从了我!”

      肥老爷话音未落,房间的门便被大力踹了开来,“哐”的一声砸在两侧,力气太大,门又向内弹回。雀生伸着胳膊挡了一下门框,然后侧身给身后的裴玉朗让开路。

      裴玉朗本在雅间内饮了些酒,觉得烦闷时,又想起了刚刚在一楼唱艳曲的卿窈,便喊了董妈妈,让她把卿窈带上来,董妈妈却支支吾吾说不明卿窈为什么来不了。恐吓之下询问才知道,卿窈今夜伺候一位江南来的富商老爷去了。

      “裴衙内!奴家真的知道错了!眼见着裴衙内一两月的不来,以为是卿窈诓我,这才将她送去那老爷处的!”董妈妈听到裴玉朗问卿窈的去向,这才发觉自己干了坏事,连忙跪下哭喊着扇自己的脸。

      “诓你?”

      见裴玉朗还算和气,董妈妈便急忙道:“卿窈说裴衙内您不喜她再去伺候旁人,便与我提议日后只卖艺……”

      “哦,然后我多日不来寻她,你便以为她是诓你的,就又让她去接客了?”裴玉朗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然后不轻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叫她过来。”

      董妈妈的心跟着酒杯一起“咚”的一声跳了一下,“哎呦裴衙内,那个老爷已经交了钱了,这,这怎么能开口去要人啊,那老爷就在隔壁厢房,财大气粗的,一个不如愿便能把这环钰坊给拆了啊……”

      见董妈妈为难,雀生嗤笑一声,说了一句,“那你就不怕我们郎君直接让环钰坊消失吗?”

      都是活阎王,董妈妈更得罪不起裴玉朗,刚准备起身,便听到隔壁传来撞击的闷声。

      裴玉朗歪头看了一眼,紧接着起身就往隔壁房门前走去。

      这刚准备敲敲门再进,就听到那富商老爷大放厥词,裴玉朗便收回了手,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房门。

      听到响声,卿窈和肥老爷一同转头看去,裴玉朗从容地迈着步子进来,将宽大的衣袖整理了一下,走到肥老爷身前停下步子,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一巴掌招呼到了他脸上。

      裴玉朗掌掴如雷,扇得肥老爷脸上横肉晃荡,踉跄后退,直接跌坐在地。

      肥老爷捂着脸,只觉眼冒金星,脑中嗡嗡作响。待缓过神来,见到裴玉朗解了外衫披到了卿窈身上,揽着她要往外走去,他瞬间怒不可遏,挣扎着站起身子就朝裴玉朗吼道:“哪来的小畜生!……”

      不等他骂完,雀生又一脚将他踢翻在地。裴玉朗听到声音,便停住步子,掏了一个金饼扔到他身前的地面上,然后带着卿窈离开了。

      “卿窈得伺候我们裴衙内,李员外拿好这补偿便走了吧。若是让当朝丞相知道有人骂他家的郎君是小畜生,这事可就不好解决了。”

      雀生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肥老爷,好言劝说着。

      即便是离京州遥远的江南之地,也晓得当朝丞相势力之大,李员外不敢再妄为,熄了刚刚嚣张的气焰,爬滚着跑了出去。

      雀生的话卿窈听的一字不落,原来他是裴相的儿子。

      出了那间厢房,裴玉朗便抽回了揽着卿窈的那只手,卿窈感到臂膀一松,她缩了缩肩膀,抬手拢住披在身上的男子的外袍。有股若隐若无的香味飘了上来,卿窈低头嗅了嗅,大概是熏了沉香。

      再一次来到裴玉朗的雅间,卿窈见到放在原位的琴,便又觉得指尖生痛,不由得瞥了裴玉朗一眼。

      两人进来后雀生便从外边关好了门,裴玉朗坐在软榻上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喝了下去。

      卿窈想起刚刚雀生说今晚自己要伺候他,便将身上披着的外袍退了下来,叠好放到了旁边的桌案上,莲步轻移,走到裴玉朗身前。

      裴玉朗在她脱衣服的时候便抬头看向她了,狭长的眼眸轻轻眯了一下,将女子消瘦的身体从上至下打量,然后看着她朝自己走来。

      卿窈的手刚碰到了裴玉朗中衣的衣襟,便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有些用力,握得卿窈有些痛。

      裴玉朗另一只手放下酒杯,缓缓地抚上卿窈暴露在外的肩膀,动作轻柔,卿窈甚至觉出了一丝爱惜之意。

      陌生的触感让卿窈身体轻颤。她美目流光,看向裴玉朗俊美的脸庞,不解唤了一声:“裴郎君?”

      “嗯……”略带沙哑的声音闷闷地应道。

      雀生在门外轻叩三下,朗声开口:“郎君,身契和衣服都拿来了。”

      裴玉朗将贴着自己的卿窈推开一段距离,然后撤回了手,让雀生进来了。

      雀生捧着一件新的外袍进来递给了裴玉朗,看到了只着一件抹胸内裙的卿窈,连忙转过身去站好。

      裴玉朗起身穿上衣服,路过桌案时,捞起了卿窈搁在那里的那件外袍,转身丢到了卿窈身上,宽大的衣袍兜头罩下。卿窈还没从衣服里钻出头来,就听到男子缓而有力的脚步声往外走去,还有男子沙哑磁性的声音:“收拾一下,明日一早来接你。”

      卿窈从裴玉朗的衣袍中探出头来,双手捧住那衣袍略显无措。

      他这是为她赎身了?

      卿窈张了张嘴,弱弱地出声道:“裴郎君……”

      裴玉朗闻声停住脚步,回头看她,“怎?不是说卿窈是裴衙内的人吗。”

      卿窈眼睛略微瞪大,耳根开始泛出红晕。

      ……

      卿窈没有太多东西要收拾,屋内的东西大多是环钰坊的。她将裴玉朗的外袍细致叠好放在了包袱里,抚平褶痕,静坐在屋内,等着天亮。

      跟着雀生到裴府的马车前,卿窈微微低头,被雀生扶了一下上了马车。

      却没想到,掀开帘子裴玉朗竟不在车中。

      卿窈不禁的有些失落,谢过雀生后,将包袱放在腿上,规规矩矩地坐下。

      霜色未消,天色尚青,老树的枝桠伸向空中,枝头挑着几片叶子,风一吹,便打着旋儿地飘了下来,又被驶过的马车轧进泥里。

      几处早点铺子支起了热气腾腾的蒸笼,白雾混着烤饼和蒸食的香气,卖与早行人果腹。

      马车轧出两道浅痕,从环钰坊到尚仙楼。

      “娘子随我来。”进了尚仙楼,一个身材高挑、样貌明艳的女子热情地拿下卿窈身上的包裹,拉着卿窈往里院走去,“我名欧缳,是这尚仙楼的掌柜,娘子唤我缳娘便好!”

      “卿窈初来,多有叨扰。”卿窈有些不太适应缳娘对自己如此热情,心中打鼓,看着这个极美的女子开口询问,“不知我来此处可以做些什么?”

      缳娘将她带到了一间整洁宽敞的厢房内,笑着对她说道:“裴朗交代了,娘子好样貌又善歌舞,待娘子安顿好了便让娘子继续做自己擅长的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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