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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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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冰伞没了祂的控制，直接碎成了几片，从湛离肩膀滑落。
细小的冰渣溅进他衣领里，他没顾得上嫌冷——
第三节脊椎骨跟进了鬼似的飕飕冒凉气，冻得他浑身骨头都在乱颤，刚才的温热就跟错觉似的。
他搓了搓胳膊，静了半秒，发现不光是他的骨头，就连他的皮肉都在颤动。
而且是幅度相当剧烈的颤动，他忍不住摸了下脸，颧骨似乎更突了点？
他怔了下，干脆把整个掌心贴在脸上，从眉峰到嘴唇，细细地往下移。
眉峰平了些，眼尾有些上挑，面颊更瘦削了。
不是错觉，他的五官真的改了。
“咳，”池懈在他脑子里咳了声，带着点笑意，像贴在他耳边说的，“要不等会再调情？咱俩关系还没到这一步呢。”
湛离贴在脸上的手一顿：“你到底在哪？”
池懈控着他的右手，从面颊上挪开了。祂懒懒地说道：“你的颈椎骨里啊。感知都连着的。”
湛离：“……”
好想给祂一巴掌，又很难下手。
湛离干脆闭上眼睛，跟脑内语出惊人的新意识争了片刻，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怀着诡异的心情，偏开视线抹了抹右手，然后揣进衣兜，一时难以直视这只手。
远处传来砖石碎裂的巨响。湛离从重重神像的缝隙中往星舰那边一看，卡在舰体和砖墙间隙中的机械手蓄满了能量，像撕开破布似的，平稳匀速地把洞口拉开，细小的砖块从它指间簌簌落下。
湛离收起情绪，尽可能公事公办地低声道：“抓住这个带着机械手的，不计代价。”
顿了顿，他又想起来那份契约：“你要什么报酬？”
他等了好一会儿，直到神殿的整片墙壁都被扒成碎渣，机械手终于攀上星舰的舱门时，池懈才开口：“你猜。”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池懈听起来居然有些虚弱。
他不想猜，干脆专注地辨别海盗的身份。
在星舰里弯腰找人的海盗个子很高，穿着近三十厘米厚的机械甲，但弯腰转身都极其灵活，看来制作精良。
按那个海盗团的分级，他至少算个“大头目”，知道不少内部消息。
海盗找了一阵，往外面“哐当”扔出来个奶黄色的小箱子，脆壳箱子一扔就裂，里面各色鲜嫩的衣服滚了一地。
湛离眼尖，看到了衣服底下闪烁的红色信号灯。
海盗也“哐”的一声跳下来，一脚把信号灯踩得粉碎，还用力碾了碾，肉眼可见的愤怒。
“为什么要抓他，你俩有仇？”池懈嫌无聊，又争不过身体控制权，就懒洋洋地在脑海里骚扰他。
湛离盯着海盗在废墟中翻找的路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抓就行了。”
池懈锲而不舍：“我不知道你抓他做什么，怎么好下手？万一他是你余情未了的前男友，我下手太重……”
湛离忍无可忍：“是工作，尽量留活口，要审。”
池懈“哦”了声：“冒昧问一句，你的工作是？”
湛离深吸一口气，明智地停止了越扯越远的话题。
他无声地从角落里钻出来，挑了个近点的神像隐藏，以便等会儿能迅速行动。
海盗和目标应该有什么联系信号，他没找多久，就从一片碎石渣里把昏迷的目标刨出来了。
目标双眼紧闭，脸色被污浊的羊毛衫衬得格外苍白，暴露的小臂上，布满了大面积的青紫和血瘀。
海盗拎着目标破烂的衣领，不大温柔地把人放大腿上，用力晃了晃，没把人晃醒。
湛离微微皱眉，他很少干这种留活口的事，刚才下手还是太重了，该让神像再碎点的。
池懈咳嗽一声，语气有点幸灾乐祸：“你在着急，你工作和那个小矮子有关？那可不太妙了。”
湛离懒得理祂，他活动了下筋骨，盯紧了海盗：“动手。”
池懈没动。
湛离差点冲出去，他眼疾手快抓住神像的衣摆，稳住重心：“人呢？”
所幸雨声淋漓，盖住了他这声满是火气的低喝。
海盗毫无察觉，他卸下左手机甲，匆匆拆开一支针剂，扎进了目标的大腿里。
淡黄的试剂转眼见了底，他扔了针筒，把人搂紧了点，姿势像是在听对方的心跳。
“你会救人？”池懈冷不丁问道。
湛离右手在口袋里把各类袖珍刀刃拨弄了个遍，反问：“你会？”
“不会，所以我建议等他救完人再上。”池懈又变成了懒洋洋的调子。
湛离沉默了，祂说得居然挺有道理。
过了没一会儿，海盗怀里的人动了动，恢复了意识。目标抬起苍白的小臂，攀着海盗的肩颈，在他耳边废力地说了几个字。
湛离心说要糟，目标肯定会说爆炸不是意外，那海盗绝对要清扫周围！
“动手，不能再等了。”他摸出口袋里的飞镖，如果池懈还不配合，他就自己动手。
池懈察觉到他语气里认真的意味，但依旧没动：“你这身板，直接冲上去死的是你。”
湛离不再说话，纵身从神像后跃出，迅速向海盗靠近。
与此同时，海盗扳开目标的手，打开右肩上的武器库，对着周围就是一通扫射。
刺眼的激光四射，杀伤性武器效果惊人，直接轰塌了半座神殿。
锐利的石块雨点似的，从空中急速砸下，湛离险之又险地躲过擦着后脑而过的砖石，往海盗那里一看，他正抱着目标往殿外逃窜！
湛离撩开风衣下摆，拔腿就追。
跟池懈立的契约显然是场骗局，除了让祂寄宿在体内外，没有丝毫用处。
一开始就不该对祂有什么信任，这混蛋就算是神，也一肚子坏水！
他懊恼地低骂一声，操控着还没从易感期的激素里缓过劲的身体，竭力飙起肾上腺素。
那混蛋还在他脑子里添乱，一点都不愧疚：“不要急，我还没出手。”
信你个鬼！
湛离单手撑着倒塌的星舰尾部，从上面翻身越过，一落地，就被一只泛着铁腥味的机械手卡住了脖子。
海盗居然没跑，那副线条狰狞的精铁面具下，传来失真的冷笑：“……好一条联安局的狗。”
湛离瞳孔骤缩，屈膝顶向他小腹，却被狠狠贯到了地上。
麻木后，剧痛点燃了五脏六腑。他脑袋嗡嗡的，视线变得暗沉——大概是额头的血流进了眼角。
在缺氧的喘息中，一切都变得缓慢，他艰难地支起右臂，又被海盗轻而易举地踹倒。
“我一听只有你来拦他的时候，就知道联安局又犯蠢了。”海盗拎猫似的，拎着他的衣领，把他吊在半空。
衣领在他脖颈上勒出深重的沟痕，他勉强抓住对方坚硬的机械臂，竭力把头仰起，以免自己窒息。
只有一个人？湛离半死不活地想，他俩是怎么沟通的？
海盗欣赏了会儿他的挣扎，然后，又一次把他摔在地上。
他浑身疼得快炸了，脑中一片尖锐的嗡鸣声，传进来声音都断断续续的：“该死”，“骗子”……
他缓过这阵剧痛，在海盗踩碎他胸骨之前，无比清晰且快速地说道：“他跑了。”
“他”指的是目标。
胸骨往里凹了一厘米，然后，压力骤然消失。
地面越来越强烈的晃动证明，他说的没错。
他半眯着眼睛，在血糊糊的视线中，望着那艘已经腾空的星舰。
失败了。
头一次任务失败。
因为追捕时分心，因为莫名陷入易感期……
因为池懈。
该死。
湛离缓慢闭上眼睛，身下的血水聚在泥坑里，粘稠、冰冷，宣告着他的生命和意识的流逝。
雨珠一刻不停地落在他脸上，就像落在机甲残骸、碎裂神像和其他无生命的死物上一样。
第三节颈椎骨开始颤动，那种古怪的、冒着邪气的冷意又一次包裹住他，但不同的是，这次格外的……灵活。
就像在他的筋络里穿了无数根丝线，贯通骨骼，关节，像提着木偶般，将他提了起来。
装死了半天的池懈终于找到机会，夺走了他身体的控制权。
湛离在脑海中昏昏沉沉的，看着废墟在眼前不断倒退，风声掠过耳侧，星舰的嗡鸣声逐渐清晰。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泛着青筋的手，抓住了卡在舱门处，半截身体在空中飘着的海盗的肩膀。
然后，用力一拉，借着反作用力翻身挤进了舱门。
这实在是种很新奇的体验，就像是账号异地登录，能从操作上感觉出明显的不同。
池懈的动作相当飘逸，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他能感到祂的重心沉在脚尖，几乎是跳着的，绕过半蹲在舱门的目标，然后把人提起来扔到一边。
他，或者祂，蹲在舱门处，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咆哮不止的海盗。
然后递给海盗一只手，把他拉了上来。
“你疯了？！”跟他的质问同时响起的，还有契约达成的金币般的声响。
池懈将身体主导权还给了他，在脑中愉快地解释了句：“你说的，抓住他。”
湛离还没从灵魂交替的眩晕中回过神，就被海盗抓着手腕扣在星舰内部的墙上。
目标揉着手腕，慢腾腾地挪到一边，顺手给海盗递了把枪。
咔嚓。
子弹上膛。
枪口对准了他。
湛离：“………”
池懈在他脑海里毫无顾忌地笑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即将射出的子弹。
舱门缓缓关闭。
“你到底是哪一边的？”这是海盗问的。
“下面有人在喊，‘停火……指挥官被抓走了’，你还是个指挥官？”这是池懈问的。
湛离紧盯着枪口，麻木地闭上了眼睛。
真是谢谢祂，这下算是英名尽毁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