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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过往之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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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水冲洗面孔，陈森关掉水龙头，看见镜中的自己眼睛有点红。
他深吸一口气。
没事。
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侧脸滑倒他下颚，他垂下睫毛，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把脸上的水珠缓缓擦拭干净。
他把湿透的餐巾纸扔到垃圾篓，抬脚走出。
下节是数学课。教室里很吵闹。
陈森还没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为首哄闹的男生将得胜挑衅的笑容对向他，目光毫不掩饰报复的愉悦。
直到他同桌地扶住他，目露担心气愤。
陈森的唇在抖。
“看呐看呐，我们的学习委员竟然也会失利。啧啧啧，这成绩，恐怕是要回家挨骂了。”
“哎，大家都看一看啊！”
课前发试卷，他趁陈森不在，抢走了他的数学答题卡，高高举起，让所有人只要抬头就能看到。
“啊！不会吧！”“让我看看。”“天呐，和平时也差太多了。”“……”
陈森想冲上去，把他从椅子上推下来，教养却本能地阻止了他的冲动。
这太难看了。
全班都在在群魔乱舞，闹事者的眼睛在烈火中大笑，陈森忽然变得非常冷静。
他平静地对视着他的眼睛，心想，我的成绩变成这样，不就是你造成的吗。
林甫直接冲上去，一把抢过那人手上的试卷，“人家同意了吗就拿人家试卷！你以为你是谁啊你！”
“你！”
“你什么你，陈森成绩再差也甩你几条街，好好担心自己成绩吧，别在那里狗叫了！”林甫直接一顿输出。
“你给我等着。”那人狠狠瞪他一眼，眼刀剜过陈森，回到座位。
林甫把试卷还给陈森，愤愤不平道，“贱人。”
陈森默默把卷子收好。
没了热闹，人群很快散开。他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事情起因是这样的。
初三按成绩换班的时候，陈森就感觉F经常看着他。
F的名字记不清了，姓氏应该是以f开头，姑且称他为F。
陈森当时算是很迟钝的人，能明显到让陈森注意到，说明确确实实有点东西。
一开始，F和陈森并没有交集，陈森又不是主动交友的类型，两人完全处于两个不同的圈子里。
但无论是体育课，还是闲聊时，F的视线总会飘向他。
某天，陈森正在座位上写作业，凉风从窗户飞进，亲吻他的黑发。F与好友正在附近的过道上闲聊。
F忽然搭讪，
“小陈，写作业这么认真呢？”
陈森从书堆里抬起头，也没回话，只是浅浅一笑，又低下头去自顾自写。
F看呆了。他似乎觉得自己收到了某些暗示，此后，常常有意无意地接近陈森。
稍微相熟后，F的行为开始得寸进尺。
中午。
陈森找了个位置，把菜盘放下，目光在大厅里寻找着林甫的身影。他们不在同一个窗口打餐，因此中途就分开了。
他还没找到人就见F端着盘子走过来，“找人？”
陈森嗯了声，终于看见林甫了，踮起脚招手。林甫走过来，想和往常一样坐到陈森旁边。
然后F先一步挡住林甫的走位，当着他面坐在陈森身边。三个人都顿住一瞬，林甫只好坐在陈森对面。
期间F数次打断两人聊天，一顿饭吃的气氛非常尴尬。
更有甚者，陈森和林甫聊的火热，F忽然从自己的盘子里夹一筷子菜，放到陈森那里，一边说，“吃。”
空气一下子变得很寂静，两个人齐刷刷看向F。
他却很得意似的，扬起一边的眉毛。
半晌，陈森道，“你别这样。”
F只是很随意地点头，似乎根本没放心上。
他一点没在意。
时光飞逝，知了的叫声消失了。
有一次许多男生同桌吃饭。桌上嘻嘻哈哈的，陈森认真吃饭，忽然在桌下被抓住左手。
他停下动作。F脸上面色如常，但桌子下的手却很不安分，他拢住陈森的手，然后增加力道，用力抚摸着。
陈森想抽出手，但F好像预料到了他的反应，一下子捏紧了。
陈森的骨头很细，他感到很痛。
他想摆脱这种纠缠，于是喊了一声F的名字声音不轻不重，周边一圈能很清楚听到。
聊天的人停下来，看向他们。桌面有一秒的冷场。
F脸色难堪，放开了手，笑道，“没事。继续聊。”
陈森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
日月轮转。
F确实消停了一段时间。但陈森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他彻底盯上。
他那时住寝。晚上小卖部可以说人潮涌动，肩碰着肩，挤来挤去，买个东西竟然要十几分钟。
很巧的，寝室其他几人今天地都去小卖部了，陈森自己一人回的寝室。
他简单整理一下东西，想着自己先把澡洗了。
他抱着衣服进了淋浴室。
浴室没有门锁，是磨砂的玻璃面。
热水打开，沐浴露的香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发酵。
门被敲响了。陈森关掉水龙头，“请进。”
有人走了进来。
过了一会儿，F的声音响起，“你们寝室就你一人。”
陈森用花洒吧泡泡冲掉，不知为何有点紧绷，他没有回答。
“喂！你怎么不理我！”脚步声变近，接着陈森看到玻璃门外一只手敲了敲玻璃。
‘咚咚’
陈森紧盯着门，花洒的水流发出唰唰声，“对，他们出去了。”
玻璃门忽然向外倾斜，陈森立刻用手抓住，声音有点变调，“你干什么！”
外面的声音竟然是含笑的，“怎么，你还不敢坦诚相见？”
门上的拉力加重了，陈森慌忙中关掉花洒，双手一起拉在门把手上。
但他力气小，地面沾了水又很滑，浴室的门一点一点向外倾斜，陈森咬着唇，喊道，
“你出去！”
“你让我出去？凭什么！”F的声音忽然冷下来，透露着一丝狠意。
陈森拼尽全力拉门，甚至差点在浴室滑倒。
他像一只红了眼的兔子，开口威胁，
“你再拉，我把水全部撒到你身上。”
力道果然松了一些。
“哎，你听到了吗？”“是小陈的声音。”“怎么回事，走快点。”室友们抱着零食飞奔道寝室门口，顿时大怒，
“你在干嘛！”“小陈没事吧？”“到底怎么回事。”
F被推着离开寝室，陈森穿好睡衣出来。
室友说，“下次离他远点。”
陈森点点头，有些沉默，眼尾带点嫣红。室友连忙转开视线，又叮嘱了几句，暗骂F没有分寸。
不过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在几次不经意间，陈森抬头发现F看向他的眼神露骨又直白，但在平日里又掩饰地很好。
陈森是初三开学才住宿的，没几个月，他跟老师说不适应寝室生活，选择了退寝。
后来高中，同样也没有再住过寝。
从那时起，陈森开始回避F，但他又要同时兼顾表面上的和谐，毕竟位于同一个班级，他不想因此让初三一整年都陷入尴尬的情绪中。
这之后就是，期中考期间F那场轰轰烈烈地告白。
几乎全校皆知。
初中所有年级都吃到了瓜，让陈森陷入前所未有的谣言和舆论风波。
一时间，连出门上个厕所都要被围观指点。
一再影响到陈森的心态。
告白地点是中午吃饭必须经过的大草地，时间是中午。
陈森婉拒，F不接受甚至强行抱住了他。他情急之下一胳膊敲击在F的肚子上，F整个人疼的弯下腰去。
林甫立马拉着陈森就跑。浩浩荡荡地一圈人在围观。
陈森一直记得当时那些看向他的，带着八卦和异样的眼神。
他们最后没吃上饭，只草草用面包解决饱腹问题。
回去的路上陈森听到了很多谣言，都是关于他的。他抱臂在座位上装睡。一个人很安静地呆着，好像这样就能与世界隔绝。
林甫偷偷给他卖了一盒巧克力，陈森很感激。他拿出来含了一块，却感受不到甜味。
下午第一门考数学，他整个人恍惚着进入考场。
接下来的几天，状态也并不好。
现在面对这样的成绩，似乎也理所当然。
因为他即使过了一个星期也没调整好状态。拿到这张试卷，只觉得异常困顿。
上课铃声响起，他很努力地集中精神，一次次把分散的注意力拉回来。
他想忽略前排F的背影，但做不到。
当看见F的脸时，他会想吐。
他会想起那些中伤的言论和堪称冒犯的举动。
星星亮起来了，一轮弯月高悬在天空。
陈森很罕见地在晚自习睡了过去。
夜已深，晚自习结束，人们窸窸窣窣地整理背包，结伴回寝室，同桌摇了摇陈森。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脸颊被压红一片。
“晚自习结束啦。”同桌轻声道。
“嗯。”陈森点点头，“你先回去吧，我再整理一下东西。”
同桌点点头，知晓他最近心情不好，也不多说，自己先回去了。
他又眯了会眼睛，才开始收拾东西。
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教室几乎空了，F坐在桌子上，正看着他。
陈森彻底清醒了，他背上书包，加快脚步想要离开。
F拦住了他。
教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陈森转头就走，刺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觉得你躲地掉吗？”
刺眼的灯光还亮着，窗外一片漆黑，云层遮挡住星星月亮，看不清远处。
走廊原本还能听见些说话声，现在只剩下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陈森不知道他跟自己过不去原因，但他觉得荒谬。他知道跟这样的人是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他不理睬F的发言，只一味向前走。
一双手拦住了他。
陈森实在忍不住质问，“你这样，又有什么意义？”
“什么意义？”F上前一步，灯光下面目扭曲，声音几乎从牙缝里传出来，“我喜欢你！”
陈森感到害怕，他桃花眼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人，内心气愤又有一丝委屈，他一时说不出话，还有点想哭。
“你，你别过来！”尾音带上了一些哭腔。
F步步紧逼，陈森强行保持镇定，腿却发软。
他的书包抵在墙上，周围是课桌，前面是疯子，是偏执狂，他彻底没有退路了。
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