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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殷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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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这个？”殷玖看着面前两套幼稚高饱和色系的玩偶服瞪大了眼。
“不穿行不行。”殷玖拽住他的手腕用力扯了扯：“其实你也不想穿的对吧？”
殷玖看他的表情就没憋什么好屁，蔫蔫的垂下手。他从高中以后就再也没碰过这种装扮的衣服了。
“可以不穿，又没人逼你。”岑千套上衣服，拿过其中一套狐狸脑袋戴在头上。
“其实挺可爱的。”
“你试试。”岑千把兔子脑袋套在他头上，笑着拍了一张照。
殷玖透过兔子眼睛看着岑千窃喜的神色，弯起了嘴角。
……
南屏街这没什么本地人，基本上都是游客来拍照打卡。
殷玖跟在岑千身后，手里抱了一沓传单。玩偶服不透气，殷玖走了一会就有些发晕。
“岁月小屋？”有个羊毛卷女孩接过传单，问：“是酒馆？卡年龄吗？”
“啊…”殷玖还有些发愣。
“日咖夜酒，不卡年龄，不向未成年人售酒，”穿了玩偶服看不到容貌，但是脸岑千声音清冷好听，女孩微微红了脸。
岑千继续道：“新店开业，全场八五折，欢迎来玩，拍照很出片。”
“好。”女孩指了指传单上的二维码：“这个是你的微信吗？”
“店铺号，加加上新新品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女孩闷闷低下头，轻声道：“我…可以加你微信吗？你的声音……很好听。”
岑千温柔的笑了下，说：“是吗？谢谢你。”
“明天我是驻唱，可以来捧捧场吗？有免费的果盘。”
女孩眸光亮了几分，点点头。
“我会来的!”
女孩走后，岑千继续往前走殷玖却愣愣的站着没动，他在走过去拍拍他的脑袋，提醒道：“小玖同学不要开小差，不然扣你工资。”
殷玖回神，扯了扯身上的玩偶服：“好热。”
“热就脱掉。”说话间隙岑千已经帮他摘下头套，在看到他面色苍白满头大汗皱了皱眉，拆开一颗巧克力塞进他嘴里。
殷玖甩了甩脑袋，低下头轻轻呼吸。
“殷玖，我真发现你有点傻。”
明明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却轻而易举的引起别人的关心。
岑千自认为自己是个不爱多管闲事的人，平常一贯的作风就是，嗯，知道了，然后呢。对什么都无所谓。
高三，因为某次意外被留下在图书馆意外碰到殷玖，此后下晚自习回宿舍会特意绕远路到图书馆，留着作业没做，就为了看殷玖一眼。
学校下通知，禁止低年级的学生去图书馆，所以他收养了那只流浪猫。
烧烤店，没事找事似的帮忙，可能只是生活闲来无趣找乐子的随手之劳。
半夜的电话，糖果…
现在这又算是什么。
事情好似并没有岑千觉得的那么简单，这种脱离他掌控的情感，让他不想放手，想征服。
想让殷玖只属于他。
“其实我只是…”
“比较乖。”岑千打断他：“我知道的。”
殷玖没有再理他，抬头向一旁望去，瞳孔骤然紧缩。
岑千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街对面，觉得那几个人有些眼熟。好像是放高利贷的，之前还被他收拾过几次。
岑千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殷玖会和这些人有纠缠。
“认识？”
“不认识。”殷玖否认，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被那些人看到，抱起头套转过身说：“去发传单吧，还有很多。”
岑千看出他的回避，没再说什么。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之际，一个啤酒瓶砸到他们面前。
“哟，这不是我们的殷少爷吗？不好好上课跑这发传单来了？”
“怕不是被退学了吧哈哈哈哈…”
讥笑声在殷玖耳边徘徊，他捏紧了拳头，骨头摩擦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岑千却先他一步一脚将人踹飞出去，那人重重摔到路旁的垃圾桶上，惨叫不已。
“我靠！你他妈谁啊，有你什么事！”那人叫骂道，鼻血糊了一脸。“你们都愣着干啥啊！”
岑千邪笑，骨头捏的咯吱作响。
殷玖脱下玩偶服，已经做好了打一架的准备。下一秒，冲上来的人被岑千一脚踢了回去，他牵起殷玖的手，往街拐角跑去。
殷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已经将那群人甩掉。岑千喘着粗气，替殷玖擦掉了额角的汗珠。
两人坐在天台上相视无言，突然岑千举起牵着殷玖的手，摆了一个胜利者姿势。背着光朝他灿烂一笑。
“你岑哥帅不帅？”
“帅，我以为你要带我打架。”
岑千唏嘘：“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打架。”
“我本来就不学好。”殷玖说，他眸光暗了暗，思绪飘渺。
刚小升初的殷玖是耀眼的，学习好，脾气好，长的好，人际关系好，是学校里大多女生追捧的对象，难免会有几个嫉妒心强的同学上赶着找他麻烦。
初一那年，殷无出轨出车祸赌徒一系列的话语不断传到殷玖耳朵里。
“殷玖，听说这种是会遗传的，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全遗传你爸那些基因！”小胖把殷玖推到厕所里面，用水管的水冲刷着殷玖的身体，透着刺骨的寒意，殷玖蜷缩在墙角，无力的垂着头。
“你们骗人！我和他不一样!”殷玖嘶吼着，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无助的蜷缩在角落。
小胖子哈哈大笑，一脚踢到他头上，殷玖脑袋一阵眩晕，鼻血源源不断的冒出来。
他讥笑道：“有什么不一样？”
他把殷玖抵到镜子上，用力按着他的脸：“看看，看看啊，你这张脸和你那死爹是不是一模一样？你们就是同一种人!”
“我呸！”小胖同伴往殷玖身上吐了一把口水，“就是你小子和我抢婷婷!”那人两眼一转，点燃一支烟，笑声癫狂：“你猜我给你留下点印记会不会很好玩？”
猩红的火光靠近殷玖的皮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难闻味道。
殷玖紧咬着唇，额上冒出冷汗，像是快要疼晕过去。
小胖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往墙上砸，殷玖闷哼一声，睁开眼，眼神阴冷。
“哦哟哟…”小胖嘲弄地看着他，开口：“你什么眼神啊，给我客气一点知道吗？不然你今天别想出这个厕所。”
殷玖扬起眉毛，眉眼弯弯，突然摆出一副乖巧讨好的模样。
“…可以放了我吗？我很听话的。”
“啧，你别给我摆出这副鬼样子!”他重重甩了殷玖一个巴掌，殷玖被打的偏过了头。
“不知道他们看到你是这样又脏又臭又恶心的模样会有什么感想呢。好期待呀。”
殷玖突然轻笑，表情戏谑。
…我也很期待呢。
……
“怎么不学好？明明这么乖。”
殷玖回过神，愣愣的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微微勾起了嘴角。
小时候，殷玖有很长一段时间认为是因为自己不够听话，所以爸爸不喜欢他，也不喜欢妈妈，爸爸才会不要他们。
后来和妈妈去外婆家住，外婆也不喜欢他。他就开始学乖，在和其他人一样的年纪就比他们懂事不少，开始讨好别人。
可在怎么懂事听话，什么都不会改变，等来的不是外婆的喜爱，妈妈的关注，美好的家庭。
而是更加厌恶他的外婆，抛弃他的妈妈。后来他好像想通了，管他呢，过度讨好似乎只能换来别人的冷落，太廉价了好像谁都可以走上来踹他一脚。他开始不争取什么，不奢求什么。
做好自己该做的，一辈子就这样过去吧。
但彼时一切都好像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岑千，他心里默念他的名字，转头对上岑千那双弯弯的桃花眼。他喉结微动，风轻轻撩动他的发丝，岑千在笑。
“岑哥。”殷玖突然叫他。
“谢谢你。”
岑千笑了，靠在墙上拄着手看他：“嗯，怎么谢我。”
“不知道，”殷玖顿了一下继续说：“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殷、玖、”岑千问：“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我…爸爸取的，”提到这个殷玖无意识的苦笑了下。
“需要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含义。”岑千说。
“我还记得他和我提过，寓意家中的珍宝，希望其如美玉般独一无二且价值非凡。”
“珍宝算不上，我顶多就是一块石头。”谁都可以上来踢一脚。
“就算是石头也很好。”岑千说：“生命力的隐喻。”
“既然现在这颗石头在我这儿了，石来转运，明天我就去买张彩票。”
殷玖只是摇摇头没说话，他点了一支烟慢吞吞的抽着，没再看岑千。
等到最后一丝火光燃尽，身旁突然传来岑千幽幽地声音。
“小屁孩抽什么烟。”他看到殷玖点烟的时候就有些想开口阻止，但还是等他抽完才开口，因为他看起来很累。
不知道用什么形容，殷玖好像大多时间都是蔫蔫的，像一个没有电池的发电娃娃。明明才十几岁的年纪，身上却背负太多。
什么都没有，浑身是伤。
他抬头，眼里又满是倔强，张扬热烈，是独属于十七岁少年的美好印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