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 ...
-
他又坐上商务座了，这次是因为荀琢金贵。
莫名其妙又带个大小伙子回家，他是很有心理压力的。前些天打电话告诉尹母，尹母沉默许久，问：
“那小辛呢？小辛不要了吗？”
辛回梁就在旁边写他的实验报告，闻言毫不掩饰地勾起嘴角，眯着眼看他。
尹残星汗都下来了：“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是个雄性就跟我有关系？这孩子都不是一个辈分的好吗？”
尹母闻言道：“多大的小孩？人家监护人同意吗？”
“……十七。”
“……”
没办法，荀琢身份证上真写的十七啊！
至于是十七还是七十乘十，那就真没人知道了。
荀琢很少坐人类的交通工具，好奇地这里摸摸那里碰碰。
尹残星捂脸：“都除夕了。你老实点。”
“爹你不是安徽人吗，为什么不回家？”
“我是，我妈是，可问题在于我爸不是啊。他一敏感的文艺中年，过年都不能回家看看老父老母，还不知道私底下要难过成什么样。”
荀琢眨巴眼：“所以我们现在是去你爸家？”
“我爸我妈和我是一个家。那叫爷爷奶奶家。”
荀琢摸到个按钮，啪一下被座椅拍直了。
尹残星探头过来帮他按着：“这是调节座椅角度的。往后靠。”
荀琢帮他拍了张照，尹残星在他谴责的目光中不情不愿发进三人小群，把靠窗的位置让给他。
辛回梁没回。
荀琢道：“那以后要是你跟大爹成了，过年是在谁家啊？”
“谁知道。结婚就这样，要是两边异地，在哪过年都讨不着好。”
荀琢若有所思：“那不如你去你家，他去他家。”
“我爸回奶奶家，我妈回姥姥家，临走把我劈两半？那谁拿惯用手那半啊？”
“你比较喜欢哪边？”
“我他妈喜欢姥姥家，至少人没指望我传宗接代。你等着吧，今年过年要是被发现我是同性恋，那就有好戏看了。”
荀琢兴致勃勃：“那你家里会不会催你相亲？”
“你还挺兴奋是吗？知道什么叫后妈吗？把你关屋里不带你出去玩，三天饿九顿。”
荀琢唉声叹气：“得了吧，你就不能找个正常人给我当后妈？”
尹残星冷哼：“后妈没有，后爹估计找不到你大爹那样对你好的了。你还天天嫌弃人家。”
辛回梁迟来地回复了一条：“好。”
这家伙早就不堪荀琢扰，把这个群屏蔽了。要不是尹残星发的，他压根不回。
荀琢认真道：“那你不生小孩，没有后代怎么办啊？”
“没有后代我会死吗？”
“会啊。”
“那有后代我会死吗？”
“也会啊。”
“那不完了？”尹残星鄙夷，“被不被护工抽巴掌和生不生孩子有什么关系？五六七八个子女结果被踢皮球的老头老太太多了去了。或者你找谁来个神通，让你大爹给我添个闺女？”
“那不行。”荀琢道，“位置不对，那样只能让我大爹自体分裂。你倒是可以给我来个妹妹。”
“滚。我脑子坏了才要生孩子。”
他转过头摸摸包里，上次复查医生说让他把最后这些吃完就停药。药瓶装在包底，没忘。他松了口气。
“等等，不对吧。”他悚然转头，“真行啊？”
荀琢一双狗眼无辜地看着他。
“如果你很想的话可以告诉我，我记得家里有库存。那个合欢宗流派之前被灭了，存世的余量真的不多。生一个少一个了。”
“！！！”
荀琢推着两个大箱子挪到站前广场边，箱子突然被尹残星劈手夺走。
尹残星压低声音：“之前教你的都记得吧？”
荀琢乖乖开始背诵：“记得。我是我大爹，啊不，辛回梁家里资助的学生，跟你到这边体验我们中华民族光辉灿烂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的春节优秀传统文化……”
“这串定语不用背。你记得装你普通话不好。”
“我普通话本来就不好。”
“话少点，别一天到晚叭叭个不停。看见村里哪只漂亮小狗也不要上去搭讪，记得没？”
“嗯嗯。爹你这两天记得带我去唯处办驻点办个手续，告诉人家我来了。”
尹残星意外：“走之前怎么不说？”
荀琢委屈：“我说了你就会嫌麻烦，不带我回家了呀。苟利那边早报过备案了，去露个脸就行。”
尹残星沉默良久：“我这辈子都没想过有天能有这么大排场。”
他带着亦步亦趋的荀琢走到一辆黑色大众边上，拍拍后备箱。
后备箱啪一声弹开，尹残星把它抬上去。
荀琢迅速把两个行李箱塞进去：“爹，你家后备箱还是声控的啊？”
尹残星瞥他：“叫我什么？”
荀琢立正了：“尹残星同学。”
尹残星呵呵：“声控的是我妈。你管我妈叫什么？”
“阿姨。”
尹残星点点头，啪一声把后备箱拍上。
“妈，爸，这是荀琢。”
尹父转头看：“这是小荀啊？少数民族？”
尹残星一转眼，荀琢已经火速入戏，慢吞吞说：“叔叔阿姨好。我叫荀琢。”
“家里有人是汉族？”
“音译的。您就叫我小荀就行。”
尹残星呲牙。
这小子生存意识好得不行，在辛回梁面前多张扬跋扈，现在就有多老实巴交。
七拐八拐到山里的一个小村庄，尹父热情地指给他看：“那就是我们家。”
荀琢的目光正好被一只路过的油光水滑大黑狗引走，转头豪迈地敷衍：“好漂亮！”
尹残星踩了他一脚。
普通的农村小院，前几年新盖的两层小楼。院子的角落长起了青苔，虬结在转角处。
荀琢顺手把尹残星的箱子拎下来，探头往里一看，肉眼可见地愣住。
“院子里为什么有墙？”
尹残星：“……”
他怎么知道。老老头不知道找哪个该死的神棍给他算的，花万把块在院子中间砌了堵墙。
荀琢在原地困惑地站了许久，转头问尹父：“这是我们这里的风俗吗？”
并不知道为什么要砌墙的尹父：“……”
虽然并不明白，荀琢还是一手拎着个箱子进了院门。
他绕过那堵墙，看见正对的房门，难耐地叹了口气。转头偷偷对旁边的尹残星说：“这墙折人寿。你且看吧。”
说是偷偷，其实声音一点不小。尹父尹母和迎出来的老两口都听了个正着。
尹残星气得冒烟，又不好说他：“大过年的说什么呢！呸掉！你那边的规矩和我们这能一样？”
荀琢委屈地呸呸两声。
可算给了个台阶，尹父打圆场：“是啊，几千公里呢，千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嘛。”
荀琢迈进屋里，转头看见老太太供的佛像，憋屈地闭上了眼。
尹残星把他往房间里摁：“你就跟我睡一屋。待会我带你出去办事去，赶紧收拾收拾。”
荀琢更难过了，进了房间一关门，整个狗窝成肥肥的一圈皱起来。
尹残星也不好说他，摸摸狗头：“哪有你这样的？去别人家没说吉祥话，张嘴就咒人死啊？今天可是除夕。”
狗呜呜两声，又变成荀琢，示意尹残星把狗毛蹭到他身上。
“你别说问我，随便拉个有脑子的都知道这墙位置不好啊。正杵在院中间，南北通透的格局就这么横断了。你家里人还信佛？这佛信了也没用，我佛提升不了智商。”
尹残星干咳一声：“这话你可别乱说。懂不懂什么叫迂回？有些老头老太太就是你越说那事不能做，他们就偏得做了试试。”
荀琢哼哼唧唧地爬起来。
“那你说怎么办？别人家这么干我都不管的，那叫自然选择。”
“那我能怎么办？万把块砌出来的，我说扒就扒了？”尹残星无奈地拍拍他，“起来，不是要去登记吗？我骑三轮车带你去。”
地址苟利也抄送了他一份，尹残星跟家里人打了个招呼，只说天黑前回家。
尹残星奶奶家在南部的一个小县城的郊外，离县里有十几公里的路程。家里来串门的村里人都是亲戚，他一个也不认识。
他从果盘里挑了根棒棒糖叼上，耳机里放着导航信息。狗窝在车篮里，顶着车筐的盖子东张西望。
导航到了地方，他把车往路边随便一停，嘟囔：“这年头应该没有偷电瓶的了吧？”
狗嗷呜一声，叼住他的袖子示意他往小巷尽头看。
刚才无意一瞥间还是个死胡同，此时却昏暗地显出一扇门。
他学着辛回梁平常的姿势抄起狗，伸手敲了敲那扇贴着神荼郁垒像的铁门。
“你好？有人吗？”
没有回应。
尹残星颠颠狗：“不在上班时间吗？是不是应该半夜来，或者等明天初一？”
狗跳下来变成荀琢，一边咚咚砸门一边大声嚎叫：“喂！！！有没有孤儿上班！！！”
“喂你……”
他突然敲了个空，拳头砸在开门人身上。
“七仔鬼叫什么啊？让不让人睡觉了！”
尹残星连忙把他往后扯：“不好意思，我们是来登记的。浙省办应该有提前跟你们交涉过？”
对方上下打量两人：“你是荀琢？”
尹残星：“呃，我是荀琢的主人。这是荀琢。”
对方用“见了鬼了”的眼神看了荀琢一眼，招招手：“进来吧。”
也许是地方经济水平的差异，又或者是行政级别有壁，县驻点就是个小小的办公室。
尹残星往走廊尽头看了一眼，还有几个房间。看房门间距，可能是员工宿舍。
荀琢也不见外，大大咧咧地在空椅子上一屁股坐下。
工作人员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叹了口气：“姓名，种族，籍贯。”
“汉名还是全名？”
“全名。”
“荀琢贡布，巴哥犬。西藏普兰狗。”
“这个主事管培生，是你吗？”
“怎么这年头什么都管培生？主事是世袭的。”
“你就说是不是吧。”
“是我。”
对方噼里啪啦打了串字：“行了。送米和鸡蛋要不要？”
尹残星：“？”
荀琢转头：“爹你要不要。”
尹残星嘴角抽了抽：“白给吗？”
“嗯。四十斤东北米，两打鸡蛋。昨天刚从养殖场里拉来的。”
“那要。”
对方叼了根烟，看了尹残星一眼，没点。指指后面：“跟我去库房。”
尹残星心里有点怪：“你们过年还发这些啊？”
他有几年没见过发米的了，尹父尹母单位这几年援这援那，发的东西总是花里胡哨的。
“总得过日子。这几年上面天分高的都不愿意生小孩，底下的就盼着我们这帮人结婚生几个呢，社会抚养费都准备好了。要不然不知道以后薅谁去。”
荀琢把两袋二十斤的大米拎住，尹残星默默拿了两提鸡蛋。
对方盯着库房，突然叹了口气。
爷俩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走的时候满满当当地拉了一三轮车的东西。
荀琢还被塞了袋薯片，塞嘴里咔吧咔吧地咬：“爹你要不要。”
尹残星忧愁：“爹不吃，你吃吧。”
他现在看荀琢都带上了一丝怜悯。
刚才那人又顺手给他们拿了不少东西，从米面鸡蛋到牙膏洗发水，甚至还给尹残星帽子里塞了把仙女棒。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刚刚去抢劫了一家连锁超市。”
荀琢把尹残星帽子里的仙女棒拿出来：“这个怎么玩啊？”
“拿打火机点，会变成呲花。”
荀琢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
“等天黑了再放，现在什么都看不清。”
荀琢闷闷地哦了一声，瞄了尹残星的后脑勺一眼：“那晚上吃什么啊？”
“晚上要守夜，守夜的时候包饺子。在十一点之前你吃不上饭的，吃点狗粮垫垫吧。”
“爹你也吃。”
“谢谢，我不吃狗粮。”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第 70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