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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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丝暖意，微弱得如同寒冬深夜即将熄灭的炭火余烬，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其彻底吹散。它并非来自外界，也非养魂木的残留，而是从江淮自身灵魂深处，那片刚刚经历“归寂”、本应绝对冰冷与空无的“温暖海域”废墟中，倔强地渗透出来。
这感觉……熟悉又陌生。
是沈昱？
不。江淮那濒临破碎的理智残片立刻否定了这个奢望。他亲眼“看”着那魂核如何燃烧、如何湮灭，感知着那最后一丝意识的消散。那是彻底的、连存在基础都被抹除的终结，绝无幸理。
那这暖意是什么？
在他因沈昱湮灭而彻底失控，强行融合并透支了自身“观察者”本质与那来历不明的蓝色能量，甚至动摇了自身存在根基后，从这灵魂的“废墟”里诞生的……是什么？
疑惑只持续了刹那，便被更汹涌的痛苦与混乱淹没。他的身体在废弃工业区的暗影中踉跄前行，每一步都如同踩在烧红的刀尖上。灵魂层面的撕裂感越来越强烈，暗银色的精神海洋与蓝色的异种能量如同两条失控的恶龙，在他意识核心处疯狂厮杀、吞噬。
体表的裂痕越来越多，逸散出的光屑在身后拖曳出一道诡异而凄凉的轨迹，如同流星坠向大地前的最后光芒。这无疑为追踪者留下了最清晰的路标，但他已无力顾及。
“噗！”
他猛地撞进了一栋半塌的办公楼，腐朽的门板应声碎裂。他滚落在地，蜷缩在布满灰尘和碎砖的角落，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视野模糊，耳边是自身血液奔流和能量冲突的轰鸣。
意识海中，那丝微弱的暖意并未消失，反而在绝对的混乱与冰冷中，显得愈发清晰。它没有试图去平息那场风暴，也没有去修复裂痕，只是固执地存在着，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包容与稳定的意味。
仿佛在无声地诉说：即使一切皆空，即使万物归寂，仍有一点余温，不容抹杀。
这感觉，奇妙地与他记忆中沈昱那家伙偶尔流露出的、隐藏在玩世不恭下的某种特质隐隐重合——那是一种无论陷入何种绝境，哪怕灵魂破碎，也未曾真正熄灭的、对“生”的执着。
是沈昱留下的印记？还是……我自己？
江淮混乱的思绪无法得出答案。但在这丝暖意的微弱照耀下，那即将彻底吞噬他的、因“锚点”消失而导致的绝对理性冰封，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
他不再是纯粹为了毁灭而存在的规则机器，那丝暖意，如同在无尽黑暗中钉下的一颗微不足道的楔子，勉强维系住了他作为“江淮”的最后一丝人性轮廓。
就在这时——
“嗖！嗖！嗖！”
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办公楼外的空地上，呈扇形包围了过来。为首的，正是那个嘴角还带着血迹、眼神却更加冰冷执着的灰衣女人。她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古朴、闪烁着符文光芒的短剑，取代了之前受损的青铜印章。她身边，除了收容会的武装人员，还多了几个穿着灯塔实验室白色防护服、携带各种奇特扫描仪器的人。
白大褂研究员也在其中，他兴奋地指着江淮藏身的办公楼：“能量逸散轨迹指向这里！他就在里面！状态极不稳定，是收容的绝佳时机！”
灰衣女人没有贸然前进，她打了个手势，两名队员立刻上前，朝着办公楼门口投掷了两枚非致命性的震爆弹。
“轰！轰！”
巨响和强光在封闭空间内肆虐。
江淮蜷缩在角落，震爆弹的效果对他影响不大，但外界的威胁如同冷水，暂时浇熄了他体内一部分混乱的火焰，求生的本能压过了自我毁灭的倾向。
他不能死在这里。至少，不能像这样毫无价值地死在这些家伙手里。
那丝暖意似乎感受到了他意志的变化，微微跳动了一下。
他艰难地调动起残余的力量。暗银与蓝色的光芒依旧冲突，但这一次，他尝试着，以那丝暖意为“支点”，强行撬动它们。
“影遁。”
他的声音沙哑破碎。
效果远不如之前。他的身体只是变得模糊了一瞬，并未完全融入阴影，更像是某种低劣的光学迷彩，而且极不稳定，光芒在他体表剧烈闪烁。
但足够了！
在震爆弹余波未散，外面的人警惕地等待效果时，他如同一道扭曲的光影，猛地从办公楼侧面的一个破窗中撞了出去！
“在那里！”立刻有人发现。
密集的能量光束再次射来！
江淮在空中强行扭转身形，暗银光芒勉强在身后形成一片扭曲的屏障，偏转了大部分攻击，但仍有几道擦过他的身体，留下焦黑的痕迹和剧痛。
他重重摔落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翻滚了几圈，狼狈不堪。
“他快不行了！压制他！”灰衣女人眼中寒光一闪，亲自持着符文短剑冲了上来！短剑挥动间，带起道道切割空间的寒芒！
白大褂研究员则指挥着实验室的人：“采集逸散能量样本！注意灵魂碎屑！小心污染！”
江淮挣扎着想要起身，但体内的冲突再次爆发，让他动作一滞。
眼看灰衣女人的短剑就要刺到——
那丝灵魂深处的暖意，再次跳动！这一次，更加清晰！
伴随着暖意，一段并非属于他，也并非属于沈昱的、极其古老而模糊的知识碎片，突兀地浮现在他近乎空白的脑海中：
【规则冲突……可引而不发……以“空”为鞘……以“意”为刃……】
这是什么？！
来不及细想，求生本能让他下意识地遵循了这碎片的知识。
他放弃了强行控制冲突的能量，反而放松了对它们的压制，任由暗银与蓝色在体内疯狂对冲、湮灭！但同时，他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精神，包括那丝奇异的暖意，高度凝聚，形成了一柄无形的、不含任何属性能量的“心剑”！
灰衣女人的短剑已刺到胸前！
江淮猛地抬头，双眼之中不再有暗银或蓝芒，只有一片极致的虚無与凝聚到极点的意志！
他并指如剑，对着那符文短剑，轻轻点出。
“无式。”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没有能量碰撞。
那柄蕴含着强大规则力量的符文短剑，在接触到江淮指尖前的那一刹那，仿佛刺入了一片绝对的“无”。剑身上的符文瞬间黯淡，所有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剑尖就那么突兀地停在了江淮胸前寸许之地，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灰衣女人瞳孔骤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她感觉自己和短剑之间的联系被某种更根本的东西强行“切断”了！
不是对抗，不是破坏，是……无效化？！
江淮一指之后，身体剧震，猛地喷出一口带着光屑的鲜血，刚刚强行凝聚的“心剑”瞬间溃散，体内的能量冲突失去束缚，再次猛烈爆发，将他狠狠炸飞出去，撞断了一根残存的混凝土立柱，被埋进了碎石堆中，气息变得奄奄一息。
但他没死。而且，他用一种谁也看不懂的方式，化解了那必杀的一击。
现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超出理解的一幕震慑住了。
白大褂研究员先是震惊，随即狂喜：“新的模式！他切换了能力模式！不是规则改写，是……规则‘无视’？！！快！趁他现在虚弱！”
灰衣女人看着手中失去灵光的短剑，又看了看那片废墟，眼神复杂无比。她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上前拘捕。
几名武装人员小心翼翼地靠近碎石堆。
就在他们即将触碰到江淮的时候——
“嗡——”
一股远比“清洁工”更加庞大、更加恢弘、带着一种冰冷秩序感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天幕，骤然笼罩了整个工业区！
天空之上，云层翻涌，一个巨大无比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如同眼睛又如同灯塔般的徽记虚影，缓缓浮现，冷漠地“注视”着下方。
灯塔实验室的……主力？！或者说，更高层级的存在，被这里的异常规则波动和江淮这个“现象”吸引来了！
与此同时，另一股丝毫不逊色、带着铁血与镇压意味的强大气息，也从远方急速逼近！收容会的真正高层战力，显然也即将抵达！
灰衣女人和白大褂研究员脸色同时大变！
他们都意识到，事情已经彻底超出了他们的控制范围。江淮这个“样本”，已经引起了双方组织最高层的注意！
一场围绕江淮的、更加恐怖的争夺风暴，即将在这片废墟之上上演。
而风暴的中心，江淮被埋在碎石之下，意识在彻底黑暗的边缘徘徊。灵魂深处，那丝暖意依旧顽强地闪烁着，如同暴风雨中最后一盏微弱的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