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五章 饿煞现世：时间与怨念的缝隙 ...
-
林家老宅的清晨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破。沈流光揉着惺忪的睡眼下楼时，林栖时已经打开了大门，外面站着一个西装革履却满头大汗的年轻男子。
“顾华年？”林栖时惊讶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出什么事了？”
顾华年，“快达”外卖平台的城市运营总监。是林栖时父亲朋友的儿子。在简单介绍后，三人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栖时，这次你一定要帮我！”顾华年声音发颤，公文包滑落到地上也浑然不觉，“公司里闹...闹鬼了！”
林栖时和沈流光交换了一个眼神。沈流光注意到顾华年的西装袖口沾着一些可疑的暗红色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顾华年颤抖着双手接过沈流光递来的热茶，杯中的水面因他的手抖而泛起涟漪。
“从上周开始，平台上陆续有顾客投诉收到空包外卖。”顾华年咽了口唾沫，“不是普通的漏送，而是包装完好，里面却空空如也。更诡异的是...”
他掏出手机，调出几张照片。照片上是几家不同住户的门前，撒满了冥币和纸灰，形成诡异的图案。
“这些顾客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曾给骑手打过差评，而且是态度特别恶劣的那种。”顾华年的声音越来越低，“骑手们私下叫它'差评鬼'，说是一个无头骑手，骑着辆旧电动车，餐箱里装满腐烂食物。”
沈流光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有多少起这样的事件了？”
“确认的已经有十二起。”顾华年抹了把脸，“昨晚...昨晚我亲眼看到了它。加班到凌晨一点，我去休息室冲咖啡，听到门外有电动车的声音...”
他的瞳孔放大，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时刻：“我走过去看，门开了，里面停着一辆破旧的电动车，餐箱半开着，里面全是发霉长毛的食物。然后...然后我看到了骑手...”
顾华年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沙发扶手：“他没有头。脖子上方空空如也，但我知道他在‘看’我。接着我的西装口袋突然变得很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冥币，“这些出现在我口袋里。我不敢回家了，赶快锁上值班室的门，躲到今天早上，我发现办公室门上用血写着‘下一个’。”
林栖时皱眉：“你最近处罚过骑手？”
“这个月开除了几个...因为差评太多。”顾华年无奈地低下头，“平台有考核指标，我也是迫不得已...”
沈流光注意到林栖时的表情变得冷峻，但很快又恢复了专业态度：“我们需要去你公司看看，特别是门上的字。”
顾华年连连点头：“只要你们能解决这事，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公司现在人心惶惶，已经有十几个骑手辞职了。”
顾华年走后，林栖时立刻拨通了杜旭的电话：“我需要你查一下‘快达’平台最近三个月的差评数据和骑手流动情况...对，特别是那些被开除或离职的。”
沈流光则上楼去找林岳。老人在书房里翻阅一本厚重的古籍，听到沈流光的描述后，眉头越皱越紧。
“饿煞。”林岳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的插图，“古籍记载，因饥荒而死的亡魂所化，专找浪费粮食者复仇。看来它与时俱进，现在依附于外卖行业了。”
插图上一个矮小的人形生物站在餐车旁，虽然没有头，但姿态明显是在分发食物。沈流光注意到图下的文字说明：“饿煞，怨气所聚，惩吝啬苛刻者，使其尝饿滋味。”
“怎么对付它？”沈流光问道。
林岳继续阅读：“古法是用五谷祭祀，现代的话...”他指着一段模糊的文字，“‘真心弥补可解怨’，大概意思是需要真诚地纠正错误。”
就在这时，沈流光的手机响了。是方锦华发来的消息：「刚收到线索，城西房地产老板谢青峰家门口被撒满冥币，他最近因为外卖员迟到把餐泼在对方身上还打差评的事上了热搜。要去看看吗？」
沈流光立刻回复：「地址发我，这就过去。」
下楼时，林栖时已经结束了和杜旭的通话，脸色异常凝重：“有发现了。过去三个月，有七名骑手因为差评过多被开除，其中六名找到了新工作，但有一个...”他停顿了一下，“杨志，42岁，三个月前被开除后第二天就出车祸死了。临终前他发的最后一条语音是给朋友的：‘我要让他们尝尝饿的滋味’。”
沈流光倒吸一口冷气：“所以‘差评鬼’就是...”
“大概率是杨志的怨念所化。”林栖时点点头，“而且杜旭发现，所有被‘差评鬼’骚扰的顾客，在地图上连起来形成一个诡异的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饥饿诅咒。”
两人决定分头行动：林栖时去“快达”公司调查杨志生前的工作轨迹；沈流光则和方锦华会合，前往谢青峰的建筑公司。
谢青峰的建筑公司在城西的一座现代化的高楼里。沈流光和方锦华到达时，门口还残留着一些没清理干净的冥币碎片。
"谢老板现在吓得不敢开门营业。"方锦华小声说，指了指里面，“住在休息室，据说已经三天没敢出来了，全靠泡面度日。”
沈流光观察着周围，突然注意到休息室的门上有些奇怪的痕迹。他走近查看，一种莫名的冲动让他伸手触碰了那些刮痕。
刹那间，眼前的景象扭曲了——
_一个中年骑手跪在雨中，被一个肥胖男人泼了一身饭菜；_
_同一个骑手在昏暗的灯光下写着什么，然后撕碎扔向空中；_
_刺目的车灯，尖锐的刹车声，飞出去的电动车..._
“沈流光！”方锦华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你没事吧？脸色好苍白。”
沈流光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我看到了...杨志的记忆。”他摸着自己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一种奇怪的刺痛感，“我的能力...好像又进化了。”
方锦华挑了挑眉：“你们这些超能力者真是方便。那么，看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谢青峰确实是导火索。”沈流光简要描述了看到的画面，“但不止他一个。杨志的怨气是针对整个不公平的差评系统的。”
他们正说着，门突然打开，一个身材肥胖、面色憔悴的男人探头出来：“你们在我门口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沈流光立刻认出这就是画面中泼饭菜的人——谢青峰。与记忆中嚣张的样子不同，现在的他眼窝深陷，手指上满是啃咬的痕迹，显然正处于极度焦虑中。
“谢先生，我是《都市晨报》的记者。”方锦华熟练地亮出证件，“想了解一下您最近遭遇的灵异事件。”
谢青峰的表情从警惕变成了恐惧：“进来吧...但别待太久，‘它’不喜欢有人靠近这里。”
休息室内部昏暗阴冷，堆满了方便食品的包装袋和空矿泉水瓶。
“三天了...”谢青峰瘫坐在沙发上，“每天凌晨三点，门铃都会响。打开门，外面放着完好无损的外卖包，但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纸条。”他颤抖着指向茶几上的几张纸条。
沈流光走近查看，每张纸条上都写着同样的话：「饿的滋味如何？」
“第一天我还以为是恶作剧。”谢青峰抓着自己稀疏的头发，“第二天门口撒满了冥币...昨晚...”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在猫眼里看到了它...没有头的骑手，脖子上顶着一个餐箱...”
方锦华快速记录着，而沈流光则注意到墙角的一个监控显示器：“您的监控拍下什么了吗？”
谢青峰摇摇头：“每次它来，监控都会变成雪花。但...”他犹豫了一下，“出事前一天的监控还在，就是那个骑手...杨什么的，在我店门口...”
他操作了几下遥控器，调出一段录像。画面中，杨志冒雨送餐迟到了十分钟，谢青峰不仅拒收，还将饭菜泼在他身上，嘴里骂着难听的话。最后，杨志默默骑上车离去，但摄像头捕捉到了他回头时眼中的绝望和愤怒。
沈流光胸口发闷。这段录像与他在“时之痕”中看到的画面完全吻合，但更加清晰、更加令人心痛。
“您后来有尝试道歉或补偿吗？”沈流光忍不住问道。
谢青峰嗤笑一声：“给一个外卖员道歉？他配吗？”随即又瑟缩了一下，“不过如果他真的变成鬼了...我、我愿意烧点纸钱...”
沈流光和方锦华交换了一个失望的眼神。就在这时，沈流光的手机响了，是林栖时：「公司这边有重大发现，杨志生前记录显示他曾是谢家大小姐谢停云的专属骑手。速回林家商议。」
谢停云？那个被“滤镜仙”附身的主播？沈流光心中警铃大作。两个看似无关的灵异事件，居然通过谢家产生了联系。
回到林家老宅时，杜旭正在电脑前分析数据，林栖时则正与父亲研究那本《幽冥志异》。
“谢停云和杨志有什么关系？”沈流光一进门就问。
林栖时抬头，眼中闪烁着发现线索的兴奋：“不止有关系。根据平台记录，杨志生前最后三个月几乎只接谢停云的订单，每天固定时间送餐。而就在他被开除前一天，谢停云给了他一个差评——理由是‘送来的餐盒有奇怪的味道’。”
“奇怪的味道？”方锦华插嘴道，“谢停云不就是那个被‘滤镜仙’附身的主播”
林岳沉重地点点头：“极有可能‘滤镜仙’通过外卖食物进行能量转移。杨志长期接触这些被污染的食物，加上差评的不公待遇，怨气才会如此深重。”
杜旭突然从电脑前抬起头：“伙计们，我发现更可怕的事了。把所有‘差评鬼’出现的地点连起来，再加上之前‘滤镜仙’和时妖的活动区域...”他在大屏幕上调出一张城市地图，上面的红点形成了一个复杂的图案，“看，这是什么？”
沈流光倒吸一口冷气。那些点连起来，赫然是一个巨大的、覆盖整个城市的饥饿诅咒阵，而阵眼的位置——正是谢家位于城郊的老宅。
“谢家有人在刻意培育这些妖怪。”林栖时声音冰冷，“先是用‘滤镜仙’吸收网络存在感，再用‘饿煞’制造实体恐惧，最后...”
“时妖吞噬整个城市的时间。”沈流光接上他的话，感到一阵恶寒，“但为什么？”
林岳翻动着古籍，停在一页泛黄的纸张上：“‘甲子饥荒，时妖现世，饿煞横行，可启天门’。”他抬头，眼中满是惊恐，“有人在尝试打开‘天门’——连接不同时间维度的通道。”
室内一片死寂。最终是顾华年打破了沉默：“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分三步。”林栖时迅速制定计划，“第一，解决‘饿煞’，切断阵法的能量来源；第二，调查谢家老宅；第三，准备应对完全体的时妖。”
“怎么解决‘饿煞’？”方锦华问，“它看起来很可怕...”
沈流光想起林岳的话：“‘真心弥补可解怨’。我们需要代表平台向杨志道歉，并纠正差评系统的不公。”
顾华年立刻点头：“我可以做！平台愿意改革差评机制，设立申诉渠道，我也会亲自去杨志墓前道歉。”
“还不够。”林栖时摇头，“古籍上说的‘弥补’需要更具体行动。我建议...”他看向顾华年，“你愿意亲自当一天骑手，完成杨志未送完的订单吗？”
顾华年脸色发白，但坚定地点头：“如果这能解决问题，我愿意。”
计划就此敲定：顾华年立刻着手改革差评系统，并准备明天以骑手身份完成谢青峰的订单——那个杨志未能送达的最后一份餐；杜旭负责监视谢家老宅的动静；方锦华继续收集情报；沈流光和林栖时则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时妖干扰。
夜幕降临，沈流光站在老宅的庭院里，望着异常明亮的星空。林栖时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杯热茶。
“紧张？”林栖时轻声问。
沈流光接过茶杯，指尖不经意地碰到对方的手：“有点。这次的感觉不一样...这些妖怪之间有关联，像是被什么人刻意安排的一样。”
林栖时沉默了一会儿：“我查了谢家的背景。谢停云的父亲谢远山是知名的古董商，专门收集各种奇珍异宝。但有趣的是...”他压低声音，“二十年前，他曾是林家学徒，因偷学禁术被逐出师门。”
沈流光瞪大眼睛：“所以他知道如何培育时妖？”
“不仅如此。”林栖时的声音很稳定，“我怀疑他是在报复。当年被逐出师门后，他妻子难产而死，从此性格大变。”
夜风吹过，沈流光不自觉地靠近了林栖时一些：“明天顾华年去送餐，我们暗中保护他？”
林栖时点头：“我已经在电动车上安装了追踪器和摄像头，有问题的话会有人及时出现保护他的。我们还要更重要的事情...”他犹豫了一下，“我想尝试我们的新能力。如果‘时之痕’能看到物品上的时间残留，也许我们能找到更多关于谢远山的线索。”
沈流光想起白天触碰痕迹时的体验：“那种感觉...像是被拉进别人的记忆里。很不舒服，但很有用。”
林栖时突然握住他的手：“明天小心点。如果谢远山真的在操控这些妖怪，他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破坏计划。”
沈流光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心跳加速：“我们会没事的。毕竟...”他举起两人相握的手，阴阳时佩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我们是最好的搭档。”
林栖时笑了，那是一个温柔的笑容。在星光下，他们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宛如两个命中注定的守护者，面对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