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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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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温酒没有回家,在距离学校最近的烧烤摊一个人吃肉喝酒。
否汀尓坐在车上看到温酒的时候,就觉得这是上天赐予的缘分。
哪怕提前和新认识的同学约好了周末打游戏,现在应该快点回来开电脑然后加好友立马开游戏,他也入魔一样让司机停车。
“我看见同学了,你回去吧。”否汀尓随便说了句就开车门下车。
温酒眯着朦胧的眼睛认出来他,语气还是有些嫌弃的感觉:“怎么又遇到你了?”
否汀尓实在没什么眼力见,看不出温酒不想理他。也可能是看出来却不在乎,反正就是贴上去自顾自坐在温酒对面倒酒。
人有七情六欲,否汀尓是人。可在从今天往前数的十六年里,他有喜怒,但无忧悲。
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不会有忧愁的机会。因为上面有个承担了一切的哥哥,所以一切严厉他都不用承受,他只需要开心就够了。
“你这辈子唯一能让我开心的事情就是你永远开心,这是你这辈子仅有的作业。”这句话是否汀尓的母亲说的最多的话,每年生日都会说一遍,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否汀尓,他只需要永远开心。
否汀尓也确实开心的长大了。
直到遇到温酒,他才懂得了人世间的另一种情绪。佛家不是说由爱故生怖,否汀尓现在就是了。
他不是骄纵的人,长这么大也就前几天撒娇似的找大哥说不想看到那俩个同学了。
否汀壹是个很虚伪的人,一般情况下来讲他不会主动撕破脸。可是否汀尓说出来了,他就很坚定的去组了饭局,扯皮了很久。
堵温酒的那俩个男生强制性的转学离开了。
温酒把空了的啤酒瓶放在地上,不文雅的叼着烟有些像叛逆小兔子,不吃萝卜吃骨头。
“是你做的吗?”温酒问。
否汀尓知道她问什么,但是他没有回答。
温酒笑了笑:“不是白晓浙的情况下,我也不认识谁会无缘无故赶俩个人走了。除了你……否二少。”
否汀尓看着她尖锐的能戳死自己的下巴,因为喝了酒略显红润的脸颊,还有被烟气熏到微眯着的双眼,突然就笑了。
那是一种很爽很兴奋的笑。
“是我,”否汀尓靠在椅背上,“你能想到是我,我很开心。”
俩个人把这里弄的不像是烧烤摊,更像是某家幽静的咖啡厅。
温酒从箱子里抽出来几瓶酒,摆在桌上的时候霹雳哐啷响,很有豪爽的味道。
“能喝酒吗?”温酒问。
否汀尓点头。
温酒说:“一人一瓶,喝过我,你就配说喜欢我。喝倒我,你就配追我。喝死我,我的墓碑上就写你老婆。”
否汀尓犹豫半秒:“可是你前面已经喝过一些了,会不会不太公平?”
回应他的是温酒用桌角磕开的瓶盖。
比起喝酒,否汀尓更想问温酒为什么不回家。比起说喜欢她,否汀尓更想以后有更多的机会光明正大的解决温酒的一切事宜。如果那天跟在温酒身边撑腰的不是白晓浙,是温酒就好了。
所有人都以为温酒家里没什么实力,所以谁都可以去嫉妒她,欺负她。白晓浙却理直气壮的和温酒闹脾气,告诉整个学校试图和温酒做对的少爷小姐们,这个人也是白家大少罩着的。
否汀尓也想这样,想无声的告诉所有人,这个人是他否家二少喜欢的。
温酒酒量不错,否汀尓不爱喝酒,他又不需要借酒浇愁,所以从小到大都不怎么爱和这个东西打交道。
烟,酒,玩乐。
他都不喜欢,他什么都可以去玩一玩,但是他什么都不喜欢。因为都太轻易,毫无挑战力。
他输的很彻底。
第四瓶的时候他摆手,含糊:“喝不动了。”
温酒正准备给自己开第五瓶的手顿住,嘲笑:“喝不过我的话,以后就别带着那么明显的喜欢出现在我面前。好幼稚。”
否汀尓趴在桌上疑惑:有那么明显吗?
温酒指着否汀尓的眼睛:“这里,超级亮。”
“你为什么不回家?”否汀尓很刻意的转移话题。
他喝酒输的彻底,转移话题却成功的不得了。
为什么不回家?
温酒想了想,浮躁的敷衍:“家里没人随便在外面吃点就回家了,是你自己凑过来的。”
否汀尓应该信了,因为他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我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凑上来。”
“谢谢啊,”温酒漫不经心在手机上戳俩下,“喝不过我的都不配喜欢我。”
否汀尓“啧”了一声,倔强的不行,“本来也没想让你知道啊,谁让你自己点破的。”
温酒不可思议:“你还是玩暗恋的呢?”
“不是!”否汀尓可能真是有点微醺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脑子反应迟钝了:“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你了?”
“哦~”温酒托长了语调:“那你不喜欢我。”
这么说也很奇怪,否汀尓想反驳,又觉得反驳不就是喜欢,喜欢不就是玩暗恋,那不对啊……
温酒被他逗笑,拿着鸡脆骨吃串。
她总有许多虚伪的情话,对谁都能随意说出来,听到的人也会觉得好幸福。她得不到爱,却会把爱挥洒。
很多人都会无意识的形成这种现象,没有得到过赞美的人会不遗余力的赞美别人;不被人记录的人会拿起手机记录别人;没有家的人会渴望拥有一个温暖的属于自己的家。
温酒都不用回家就知道自己在学校的处分已经被父母知道,她也知道父母不会问她原因,只会装装样子问几句。接下来,可能是冷暴力,也可能是烦到不行的一直说。
她不想回家。
没有爱的家不是家,是落脚点。
父亲是大学教授,他爱所有学生,但是不爱自己的女儿。母亲是神经科医生,她爱所有病人,但是不爱自己的女儿。
哪怕自己的女儿是学生,哪怕自己的女儿心理压力过大,也没有人会爱她。
温酒看了看对面的否汀尓,不明白自己有哪一点吸引了这种大少爷。俩个男生退学那天,白晓浙说,他还没告诉家里人,不是他安排的。温酒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到了见到否汀尓是他欲言又止的那一瞬间。
没有爱的人对爱很敏感。
渴望爱又惧怕爱。
温酒不是被爱却装作不知道,然后一边享受着被爱一边享受着暧昧的那种人,她就要说出来,要么告诉他不可能要么说你要怎么样我才能喜欢你。
否汀尓说:“其实我还挺喜欢陪着你的。”
温酒说:“喜欢陪着我的人挺多的。”
一个诚恳,一个随意。
否汀尓不可能不破防,他皱着眉问:“那他们都可以像我一样陪你吗?然后你也说一句喝过你才能喜欢你?”
其实并没有,但是温酒点头了。
那否汀尓就生气的不行,主要是酒精有些上头,即便不醉也昏头,他恨恨道:“你怎么能这么讨厌,这样是不对的,总会有人能喝的过你,难道你真的会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吗?”
温酒擦了擦手指,觉得没意思了:“你指责我,无非是因为喝过我的那个人不是你,你没办法和我在一起,所以你讨厌而已。如果今天你能灌醉我,你还能这么冠冕堂皇吗?”
俩个人火药味重的要死,都恨不得用眼睛瞪死对方,仿佛目光转移一下就输了似的。
“你寻欢作乐的人,可以是我。”否汀尓看着温酒,醉了的眼睛很迷瞪,没有人知道他脑子到底有多清醒:“也只能是我。”
温酒站起来去结账,再也没看他一眼。
否汀尓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家的,温酒这个人说走就走真的不管他,可能觉得这么大的人不会被拐卖。
星期六中午否汀尓才醒,下楼的时候母亲正坐在沙发上板着一张脸打电话。
否汀尓不用听都知道是在催大哥结婚,自从大哥十八岁以后这件事就像毒蛇一样缠在大哥身上,也像蛆一样恶心着否汀尓。
“妈!”否汀尓打断她,“我昨天几点回来的。”
孟淑秋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句自己看着办后回答否汀尓:“一点多……下次喝酒别喝那么多,我知道你上高中了也算是大了,那也不能一喝就喝成这样啊。”
否汀尓点头,“吃什么啊,饿死了。”
孟淑秋低着头:“自己去喊阿姨新做点。”
从星期六开始温酒和否汀尓就再也没见过面,好像是无形中赌气了一样,谁也不搭理谁。
只是否汀尓知道并不是这样,他总会在某一刻想起温酒,然后咬着牙去看一遍对方的朋友圈。太想念的时候他会偷偷去四楼拐角处盯着温酒的教室,只是总看不到她人。
否汀尓觉得温酒可能给自己下蛊了,不然为什么爱的这么莫名其妙。
他甚至想去看看医生,结果自己又总爱莫名其妙的告诉自己这有啥的,就算温酒给自己下蛊了,那也是爱无罪。
又是一周末,否汀尓揉了揉眉心,想到再有俩周就期中考试了,就有些疲惫。
他真的很努力,只不过是为了班级是一样的六班。他自己也知道哪怕考到第一名他也不会喝,温酒是一个班,可他就是想,想是六班的。想和温酒说起来是“一个班”的。
这周否汀尓不回家,郑智和他约好了一起出去喝酒的。也是奇怪,否汀尓居然爱上了喝酒,爱上了迷糊。
他趁着郑智还没来,刻意去四楼上厕所,想再偷看一眼温酒。平时周五这个放学的点,基本上教室都没人了,否汀尓可以肆无忌惮的站在高二六班的门口看着也温酒的桌子。
温酒的桌子上一定会有高高垒起来的书,旁边可能是紫色的库洛米水杯,也可能是纯黑色的保温杯。
否汀尓不自觉脸上带着笑意,能看到温酒的桌子就很让他开心了。谁知道命运打定主意让他更开心,今天温酒居然还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