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双向奔赴的病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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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一中高一的校外实践地点定在了隔壁H市。除了红色教育基地和科普场馆之外，实践内容也包括了人文历史和自然体验两个自选模块。
“这个非遗体验看起来很不错，染好的丝巾可以送给我妈。但是洋青山也很想去爬！”关勖拿着报名回执，纠结异常。
知情人士林展城超绝不经意透露：“我个人更建议洋青山，有国际部家委会大佬赞助。”
张岳然一听来劲了：“烧烤？”
关勖：“爬山？”
林展城：“包的。”
洋青山以温泉出名，这几年又新开发了好几块温泉度假区，主打高端市场。这次借着东风，一中包下了其中一整片度假酒店。
张岳然高兴到发出一声疑似非碳基生物才能产生的欢呼，林展城也毫不吝啬地变现出自己的期待。关勖下意识看了一眼乔柏兆，谁叫对方不读空气的前科太多，最爱挑这种时刻冷冰冰泼出“安静些”这盆冷水。
但乔柏兆并没有，他依旧戴着耳机在那边看书，耳机已经不能说是焊在他身上，而是和他融为一体了。
乔柏兆对校外实践和运动会一点兴趣也没有。
平日在班级里，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上课或者自习，哪怕是不得不和人组队的体育课和实验课，真正交流接触的时间也只有半节课左右，更何况是有的放矢，很轻松就能应付过去。
但这两个大型活动不一样。
车上好歹可以睡觉，可集体活动之后，社交避无可避。
他也并非百分百厌恶群体接触，但那些毫无意义和价值的废话，以及自以为是的算计和窥私总是会占据聊天的大头，纯粹浪费时间。剩下一部分关于游戏、动画，甚至是恋爱之类的热门话题，他也插不上什么嘴。
不仅要装出感兴趣的样子，还要适时地抛出一些问题和观点来增加点互动体验，这和花几个小时去装点一滩烂泥有什么区别？没区别，要么脑子坏了，要么在搞行为艺术。
乔柏兆不是没想过请病假。一周前降温的那天，他没听天气预报，只穿了短袖，回寝室之后就有些头痛流涕。本以为只是小感冒，谁知拖到现在一直没有好，甚至还有些愈演愈烈的架势。
但请假的话事情就会变得麻烦起来，不是学校这边的压力，而是温雪寒。
温雪寒第一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乔柏兆在上课，第二次打过来的时候乔柏兆在考试。看着两通未接电话和微信上连珠炮似的消息，他除了无语再也想不出第二个词汇可以描述自己的心情。
温雪寒一上来就莫名其妙质问他最近有没有和乔鹤仁联系过，乔柏兆实在搞不清楚这对怨侣之间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一个离婚之后就没有怎么出现过的人怎么会突然诈尸。
或许是得到了想要的否定答案后，温雪寒的语气终于有所软化，先是向他道歉这个月公司太忙，没有时间回国来看他，又是难得贴心地询问圣诞或者元旦是否有空。
这样的我行我素乔柏兆见怪不怪了，甚至还能生出一份心思来感叹，温雪寒的措辞真是越发柔和起来了，放到前几年他根本不敢想象这些道歉的字眼会被用在自己身上。
接着温雪寒又写道，今天在总办会上听到子公司有意向和一中集团达成长期合作，会在洋青山的温泉山庄先试点一次。洋青山的酒店还不错，希望乔柏兆可以在那边和同学好好玩一玩。
乔柏兆想了想，最后还是回了句谢谢。
他知道这个消息就像是温雪寒工作之余的一个调剂，本质和喝一杯咖啡或抽一根烟并没有区别。在发完消息的那一刻，这件事对于温雪寒来说作为母亲的使命便已经结束了，本月度的关心指标已然达成。
乔柏兆也是后来才慢慢意识到，温雪寒本质就是一个恶劣的人，这种无意识的傲慢在对待自己时体现得淋漓尽致——就像现在，哪怕隔着时差也要打电话，毫不在意对方此时是否在上课，是否在休息。
或许温雪寒对乔柏兆的印象还停留在离婚前，那时候他都不到十岁，会每天眼巴巴在门口等着自己下班，会在考到全校第一时迫不及待拿着成绩单来找自己签字。那时候她一边应付难缠的股东，一边联系律师做财产分割，忙到胃出血，自然没什么精力再去顾及一个小孩的情绪。
但好在乔柏兆很乖，被凶了也不会哭，被晾在那边也不会闹，只会小心翼翼地等在一边，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偷偷往这边望过来。
记忆里乔柏兆确实没有在她面前展露过什么负面情绪，她也当惯了决策者，自然效益至上，从此更不会在这样一个懂事贴心从属物上倾注更多的心血。
乔柏兆没想到温雪寒这次竟然有点动真格的意味，大概是为了这个月的临时毁约，她让秘书来联系了自己。
这样的出尔反尔不是一次两次了，迟来的关爱并没有让乔柏兆有多感动，相反，他甚至十分反感自己的生活被打扰。这段时间寝室里那几个不省心的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太闹腾，他好不容易可以过上一些清净的日子。
秘书察觉到乔柏兆的冷淡后，很快公事公办地确认了所有事项，最后问他，既然房型和其他人一样，那在室友方面有没有什么想法。
乔柏兆翻了翻手边的语文书，回复道，没有想法，听班级安排。
其实早在转学的第一周，乔柏兆就问程阅云借来了全科笔记。虽然和之前的上课程完全不是一个体系，但距离期中考试还有三周时间，也已经足够了。
所以换做别人来问他要不要笔记，他多半会觉得要么对方是个傻子，要么对方把他当傻子。
关勖当然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乔柏兆第一天就捕捉到了关勖社交时所夹带的目的性，他太熟悉不过这样功利的攀谈了。但等了很久，也没见到对方的下一步行动。
这让乔柏兆少有地产生了近乎迷茫的情绪，以及一丝他本人也未能察觉的烦躁。关勖的行为明显不符合他的认知逻辑。
以至于等他注意到的时候，自己已经习惯性地向关勖倾斜了太多的注意力。
当观察对象给自己递来泡腾片的时候，乔柏兆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身体上的不适让他思维变得迟缓，于是在那句“不用”脱口而出之前，伸出的手已经替他做出了决定。
保健品确实不能代替药品，第二天出发时，乔柏兆感觉自己的症状并没有减轻，当然也没有加重，光这点他已经谢天谢地了。
第一天校外实践的行程集中在H市市区，所以当晚下榻的是集团旗下的另一家商务酒店。吃完晚饭后，便按班级分批办入住手续。
1班一共就只有五个男生，另四个人很快就两两组好。
班主任王晟栋见状安慰道：“你平时和2班的男生一个寝室，等下我们也和他们拼一间。”
乔柏兆很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尤其是现在旁边还站着一个时刻准备着对自己散发慈爱光辉的老男人，好像他是一个脆弱的易碎品。
2班一进大堂，关勖三人就被接到消息的自家班主任方珉棠带到了乔柏兆面前。
“我们班刚好是奇数，要和你们班拼一间房间。你们谁过来？” 王晟栋是对着林展城说的，在他印象里，这个学生干部不仅成绩好，平日待人处事都很不错。所以现在，他自然是最指望对方可以主动站出来。
等了一会儿，王晟栋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是暗自埋怨，这几个学生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
关勖发誓自己是第一次在林展城脸上看到这么扭曲的表情，偏偏本人还在那边故作体贴地问乔柏兆：“我们都可以的，你想和谁一起？”
乔柏兆也笑了，只不过没什么温度：“我也都可以。”
这会儿就连张岳然也眼观鼻，鼻观心了，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生怕成为被分出去的那只出头鸟。方珉棠很看不上王晟栋的做派，但她刚当上班主任，资历差王晟栋一大截，在一旁也不好多说什么。
关勖见状乖乖举手道：“老师，我和乔柏兆一间吧。”
他顶着林展城和张岳然两人看烈士一般的眼神，走到乔柏兆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你感冒好点了吗？我有带橘子，等下要吃一个吗？”
对不起了，哥们先投敌一步。
乔柏兆点了点头，对关勖说了声谢谢。
王晟栋立马喜笑颜开，生怕关勖反悔似的，带着两人上楼。上楼的电梯里，他随口问了几句，关勖都乖乖回答了，以至于他越看越觉得这个男生顺眼，当下决定给小方发个消息，接下去的住宿让两个人牢牢绑死。
关勖：我会出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双向奔赴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