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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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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俞言将几醉鬼送进出租车，拿着用糙了的扫把将地面扫完，收了桌子上的塑料膜。
门面内老板抽着烟刷短视频，方俞言问他：“黄老板，刚刚我们那桌吃了多少钱？”
黄老板闻言放下手机，拿起个小板给他算了账，方俞言明显有点……
“他们吃的有点多，我已经按员工八折了。”
方俞言拿着记账本坐到外边小板凳上，夜风一吹，身上烧烤味将他腌入了味，脸上都感觉黏糊，他挠了挠脸。
他叹了口气，让老板直接扣工资里的，这几个真是饕餮，吃了五百块钱。
黄老板给他摸了零，方俞言感谢了两句，起身，余光扫见树下走出个人。
定睛一看，这不周瑾白吗。
这人居然还在。周瑾白站在黑黢黢的树下，脸上被路灯照着，陷入昏暗的灯光中，也能看出来他优越的五官，欧式鼻，眉眼深邃，像个混血。
方俞言皱着眉有些烦躁，因为他还在盯着他看。
自从帮了这个叫什么什劳子周瑾白的，他就缠上来了——那是前不久的事情，方俞言没算过，可能两周前？
当时学校第三节课结束，方俞言没穿校服，眼保健操会被记名字，便和班长打了个报告出教室去厕所。
方俞言一边往厕所里走，一边掏纸。
四川盆地的秋天天空总是被云雾遮住，没阳光，因而教学楼都比较暗，浣城二中的基础设施也不咋地，灯不亮，厕所垂直设计，臭。
方俞言走进厕所时脚步一顿，他被人挡住，于是他旁边移动一下，发现根本过不了，厕所入口被人堵了个结结实实。
他抬头一看，哟，霸凌现场啊。
当真是个臭水沟，好几只老鼠。
几只老鼠围着个人，将里面人裹了个严实。
“诶兄弟不好意思，让让呗。”
方俞言路过瞥了一眼，中间那人挺眼熟，高挺优越的身形，校服穿在身上跟模特走秀似的，就连低着头这幅驼背模样也不猥琐，只是增添几分阴郁感。
方俞言收回视线，走到最尽头的位置，拉开裤链，东西却迟迟没掏出来。
他转头过来放诞地赔笑道不是：“兄弟上个厕所，你们这……”
一眼望过去，领头的寸头男正盯着他，那些小弟也跟着看，大概五六个。
方俞言漫然继续开口，声音吊儿郎当的：“你们这看着我，我也尿不出来啊。”
寸头使了个眼色，方俞言身上视线顿时一扫而空，顿时轻松不少。
他弄完将东西胡乱往裤子里一塞。洗手池水声哗啦啦，他搓着手，眼睛不老实往后撇，“好心”提醒道：“今天大检查。”
方俞言抬头笑起来时露出鲨鱼牙，皮笑肉不笑时配上他的狐狸眼，是适合恐怖片的面孔。他指了指门外，与此同时，外面正巧传来中年人带着沙哑音色的交谈声。
“哥们好心提醒一下啊，校领导好像来了，要检查厕所。不然为什么厕所这几天这么干净。我刚刚好像看见他们跟学生会的一块过来了。”
幸而几人也不想节外生枝，听到此话离开了，不知道谁还撞了方俞言一下。
方俞言没在意，揉了揉被撞的手臂，走近那个被霸凌的人。
哟，方俞言流氓似的吹了个口哨。这不他们班的年级第一大学霸吗。
那双眼睛阴暗潮湿，像一只目光凶狠缩在角落的野狗，看着方俞言时阴蛰的眼睛反射着厕所要暗不暗的灯光。
当时方俞言就想，这还是个挺凶的。
但是好心喂狗，方俞言语气算不上好，痞笑着，声调上扬：“喂，以后滚早点，别被逮到了，知道吗？”
就这么一次交集还让他给缠上了？
方俞言将扫把往原地一扔，莫名有些火大，他实在受不了那炽热的目光了，像火烤似的。
就连老板都发现了，问他：“那小子是你同学吗？”
是只蠢狗。
方俞言：“对，认识，我去跟他说两句。”
刚准备走过去，一西装革履男人在旁边停下的车走下来，这是黄老板弟弟黄杨。
黄杨跟他哥关系好，平时下了班有空会来店里帮忙，人很热情，见到方俞言笑着打招呼：“方俞言。”
方俞言见状只好停下来，黄杨斯文地细框银边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眼，夸赞他：“年轻就是好啊，油烟都这样了皮肤都那么好。真帅。”
方俞言抬了抬下巴，示意老哥有眼光。
“我先跟我同学说两句，等一会回来。”黄杨给他散了根烟，硬要给他点了。
方俞言咬着烟头，烟杆翘了一下，黄杨打火机啪嗒一声，凑到方俞言面前，他吸了口冒出红烟才离开。
不能把气撒熟人身上，还不能撒这个小孬种身上吗。
方俞言步伐走得散漫，那小子见方俞言过来，立马把头低下了，视线里出现一双黑衬布鞋，白边沾着油污，布边发白还有些脱胶。
方俞言一边抽烟一手插兜，浑身颓废气势，单脚站着，用脚轻轻踹了周瑾白白净的运动鞋一脚：“喂，跟踪狂。你能不能滚远一点。”
他早就发现这人平时有事没事就盯着自己看，就连食堂吃饭都在不远处。
他在学校时间不多，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这人得寸进尺竟然都跟到打工的地方来，这眼看难道还要等到他下班跟到家里？！
周瑾白身形高大，见到他就低头，方俞言让他抬起头来，前者乖乖听话。
方俞言这才发现周瑾白脸都憋红了，在黑暗中不太明显。
因为周瑾白坐着，所以方俞言能俯视他。
他看着眼前人的脸皱了皱眉，有点看不惯，便伸手将周瑾白长得过分的刘海撩上去了。
他说话时烟雾飞出来，浓得两人之间全是烟味，方俞言眯着眼，嘲笑一声：“非主流，你是间谍吗。”
周瑾白人没动，手却在一旁颤抖。
方俞言挑挑眉，嚯，生气了。这是要打他？
他眯起眼睛：“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周瑾白憋红了眼，手在抖，看上去似乎气得说不出话。
马路偶尔传来一两辆车飞速掠过的声音，方俞言终于听到周瑾白的声音，倒是挺好听的。
“可不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怎么？有人打你？我出场费很贵的。”方俞言抬着下巴看他，介于之前遇到他发生的事，他理所应当将周瑾白来找他的原因归纳为想寻求庇护。
“我付的起。”
周瑾白脚上的鞋，手上的表肉眼可见的不便宜，方俞言想了想，还是给了。
周瑾白手忙脚乱掏出手机，双手奉上，跟粉丝见到偶像似的。
方俞言心里觉得好笑：“就这事？行了，滚吧！”
方俞言往回走，小尾巴跟在身后，随后后面传来咚的一声，方俞言不可置信地回头。
草，平地都能摔，长这么大个子白长了？
“我去……你有事没事啊？”
方俞言抓着周瑾白胳膊使劲提，周瑾白嘶了一声，方俞言赶紧松手，重新握住手将人拉起来。
“你还有其他伤啊？捞起袖子给我看一眼”
周瑾白皮肤很白，汗毛稀疏，手臂上青红斑驳的痕迹引人注目。
“腿上呢？”
周瑾白腿上被擦伤，流血了。
摔在他后面，还是同学。方俞言颇为无奈地揉了把脸：“算了，来上药，被人发现跑就算了，还给自己摔残了，真是没见过你这种。”
店里柜子里有医药箱，偶尔会有切到手和烫伤情况，方俞言拿了个板凳给周瑾白坐，把棉球沾上碘伏往周瑾白腿伤上涂。
他手上的星点烫伤有新鲜的有旧的，见周瑾白盯着看，他解释：“正常都会有，不影响。”
周瑾白抿着嘴，一声不吭夹着棉球给他涂药，方俞言没阻止。
车门咚的一声，老板弟弟黄杨送完老哥回家，揣着钥匙，在街上就看见店面内坐着两人。
店内亮堂堂的光泄出，两少年脑袋凑在一起，仿佛接吻。
“小方怎么了，伤着了？”
方俞言正皱着眉看周瑾白给自己涂药，忽然出现个声音，他抖了一下。
“黄哥，你别吓我啊！”
伤口涂得七七八八方俞言将周瑾白推开，又把袖子理好，盖住手臂。方俞言本来伤口不痛不痒，被这么一涂反倒是别扭……想去挠，但是忍住了。
“咋个伤到了——这位是你同学啊？”
黄杨在公司好像是个总监，穿着个白衬衣，笑起来的时候极具亲和力，笑眼盈盈地看着方俞言，扫了眼旁边的周瑾白。
方俞言：“一点烫伤而已不影响，这个我同学，刚刚摔了一跤我就把人带回来了。”
周瑾白非要留下来帮忙，做到后面方俞言将他赶走，店里就剩下他和黄杨两个人收拾着店。
这家烧烤店白天卖快餐，晚上卖烧烤，一点左右方俞言就下班，他洗完碗和签子，将剩菜绍水通通拉到后边倒。
方俞言身材精瘦，牛仔裤包裹着饱满的臀型，入秋的爆款卫衣帽子塌塌的，昏暗灯光下，露出一节雪白的脖子漂亮极了。
“小方啊。”
方俞言正专心致志地倒着绍水，不小心沾身上可让人受不了。一回头，被忽然出现的黄杨吓了一跳。
“我靠，哥你别吓我啊。有事你说就成。”
黄杨倚在门上笑眯眯地看着他，他长得高虽然坐办公室坐久了身形相对瘦，但这骨架上还是比方俞言壮个几分。
“什么时候交到这么帅的朋友了？”
周瑾白。
“帅吗？”
帅不帅方俞言不知道，倒是挺多事。
本来上完药就让周瑾白滚了，他非要帮忙，行啊帮呗。
末了方俞言跟他说两清，随即毫不留情将人赶走。说实话，自己大发善心的帮忙也不算什么大事，对他来说根本微不足道，也不必回报。
这人再帅，也不能给他惹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