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入学 ...
-
风嘉文原以为去校长办公室是要被辞退了，但最终校长并没说什么，只是淡淡说了句“正好趁暑假翻新一下教学楼”，就把早就录入好他信息的教师卡给了他。
——山海私立学园实行吃住行一卡通，食堂吃饭、健身房锻炼、图书馆借书等等，都只需刷身份卡就行。像每栋教职工宿舍楼都有门禁，也只有刷教师卡才能入内。
所以烧了三分之一的教学楼，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了？
只能说，风嘉文真的看到了校长万分想留住他的决心。
等风嘉文拖着两个塞得鼓鼓囊囊的大行李箱，心里五味杂陈地站在宿舍楼下，天已墨黑。
刷开了公寓楼的门禁，找到自己的房间，风嘉文推门而入时，还是忍不住被震惊到了。
40平左右的单人房间，有玄关、小厨房、卫生间、起居室、小卧室以及一个朝南的阳台，家具家电还一应俱全，完全是豪华酒店式公寓的配置，延续了学园一以贯之的奢华风格。
最让风嘉文满意的是，起居室有两个大的展示柜和大屏电视。
他赶忙把那个贴满花花绿绿贴纸的行李箱打开，这一大箱子都装着他的宝贝。
先小心翼翼地拿出XoooSS主机、Sooooh掌机、PoV掌机放到电视柜上，风嘉文就开始整理他剩下的立牌、手办、毛绒挂件等等。
很快，原本空荡荡的展示柜就被塞得满满当当，摆满了各种魔法少女伊莉娜的周边。最后，把稍大一点的棉花娃娃安置到床铺上，他才满意地点点头。
《魔法少女伊莉娜》是一部开播超过二十年的长寿魔法少女类动画，现在还衍生出支线漫画、小说、游戏等内容，是一个非常成熟的大热ip。而风嘉文就是这部作品的狂热粉丝，非常喜欢该作的女主角伊莉娜。
整理完他的宝贝，风嘉文才打开另一个大行李箱，把里面的衣物和日常用品归置完，就去洗了个澡。等换上印着伊莉娜头像的宅T和睡裤，他已经累得瘫在床上长叹气。
报道的第一天，就被学生生病这点小事搞得鸡飞狗跳，还留了一堆烂摊子。
想起祁樾劈头盖脸的那一顿话，风嘉文也觉得，什么能力都没有的自己，确实不适合这份工作。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类，再如何努力也跨越不了与异兽之间的鸿沟。
就在他沉浸在悲伤里时候，他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赫然出现了“母上大人”四个字。
“喂，妈～”接起电话，风嘉文的声音就切换成撒娇模式。
“嘉文，今天怎么样啊？”电话另一头的水铃铃用了一个父母管用的开场白。
“一点也不好！妈你都不知道，校长给我安排的是凶兽班，今天我们班里的一个同学生病了，就到处乱跑到处喷火，到最后大半个教学楼都被毁了。”
知子莫若母，太明白儿子的意图，水铃铃只能先哈哈，“这样啊……”
“校长还让我带队之后的夏令营。要和他们过整整六天五夜呢！我觉得可能夏令营还没结束，我就要小命不保了。”风嘉文拿出毕生演技，把自己塑造得格外弱小无助，一定要打动他老妈把他从现在的处境中解救出来。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听儿子都开始咒自己了，水铃铃赶紧打断，“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可我跟异兽之间差距那么大。他们随便喷个火可能就要了我小命。妈，你也不想我每天都活在这种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惊吓中吧。”风嘉文说着说着都带起了哭腔。
“这……”水铃铃一想象宝贝儿子被火球攻击的画面，马上就有些动摇军心了。
听自家老妈犹豫了，风嘉文决定乘胜追击，再下一剂猛药，就继续黏黏糊糊地撒娇，“我明天就跟校长提辞职，然后就回家陪妈妈。这样妈妈就能每天看到活蹦乱跳的我了。”
“嗯。”水铃铃也不自觉地被风嘉文的逻辑绕了进去。
“就是辞职的话，我要支付500万的违约金……”而在讲到违约金的时候，风嘉文越说越快，越说越含糊，企图蒙混过关。
“妈妈，好不好嘛～”在把500万模糊掉后，他又提高音量撒娇。
但水铃铃还是捕捉到了关键词，一下子又清醒了过来，“嘉文啊，这才第一天，妈妈觉得可以再看看情况，总要多试试才知道合不合适嘛。你不是说之后有夏令营吗？说不定过了夏令营你就适应了呢？你就好好准备夏令营。我也马上联系校长，一定让他保证你在学校的安全。宝贝加油，妈妈永远支持你。”
水铃铃机关枪扫射般地说完她推托的台词后，完全不管风嘉文的反应，直接挂断电话。
挂了电话的水铃铃也长吁了一口气，差一点她就要被自己的宝贝儿子套路了，还好，金钱唤回了她的理智。
“嘉文在学校怎么样？”坐在一旁的风叙白见妻子挂了电话，忙问。
“听他说起来还挺危险的。不过应该没出什么事儿，真要受伤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跟我撒娇演戏了。”
“那就好。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顺利。”风叙白还是有些担忧。
“老大的占卜不会错的。”作为风家几百年来的最天才的除祟师。水铃铃非常相信大儿子风予昭的能力，他算出来的卦象从来都会会灵验的。
“而且嘉文还戴着护身符。在去学校前，我又在护身符上加了三道禁制，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能保住嘉文的命，不会有问题的。”水铃铃又补充道，这话既是让风叙白安心，也是让自己安心。
·
风嘉文把手机扔到一旁，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以他老妈财迷的程度来说，他肯定比不过那500万。
再听老妈心虚的语气，又联合校长一定要让他留在这里，肯定是有什么事瞒着他。
但他相信父母这么做自有原因，是为了他好。那既来之，则安之。
他想起小时候，他跑步时哥哥教给他的一个方法，终点太过遥远，那就把目标拆成一段一段，只拼尽全力先到达最近的目标。再如此一个目标一个目标地去攻破，这样就会更容易到达终点。即使最终没有到达终点，也会很有成就感，回头看，发现自己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了。
眼下的小目标，就是带那群小祖宗去不周山夏令营活着回来了吧。
也许过了夏令营他真就适应了这样的工作呢？
如此想着，风嘉文突然干劲满满。他拿出校长给他的夏令营手册，开始仔细研读起来。
夏令营开始的时间是在7月4日，也就是暑假开始后的一周，为期六天五夜。在这期间相关老师和学生们都将在学校后面的不周山度过。
“原来学校后面的那座大山是不周山啊。”
怪不得他看那座山的感觉很不一样，那保安室的两只大黄猫是不是就是传说中负责看守的两黄兽了！
作为《山海经》中记载的名山，不周山曾是上古天柱断裂之处，残留着洪荒气息。而趁这次夏令营，他正好可以近距离了解一下这座名山。
因为不周山地貌丰富，既有幽深丛林，也有开阔山地，所以这次夏令营的活动安排得十分丰富：讲解不周山的相关历史、丛林探险、写生、户外运动等等，力求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美术、体育、音乐相关的课程也不拉下。而在夏令营的最后，还会举行一个各个班级间的综合比赛。
看了看手册上的行程安排，风嘉文觉得这夏令营自己应该能行。每项活动内容都有相关专业的老师负责，班主任的职责基本上就是集合队伍，带领学生从一个活动区域到另一个活动区域。
每个班级的活动区域其实并不大，活动地点间相距也不远，班级与班级之间除了最终的综合比赛外，也不相通，再加上专业课老师在课前课后也会承担一部分的管理职责，带队应该不太会出状况吧。
猛然，风嘉文感觉到自己这么想，很容易立下什么可怕的flag。
安全起见，他觉得有必要把班级里每个同学的情况都了解一遍，知道每个同学的特征与习性，也能在出现状况的时候快速想到解决办法嘛，毕竟凶兽班最难搞的就是这些凶兽们了。
翻开花名册，对上内容的一瞬，风嘉文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期末考试周，挑灯夜读记忆着古代汉语的知识点的时光。
他看着花名册上一个头上长了四个牛角，还留着非主流长发男生，嘴里不停念叨：“敖凐。原形獓狠，长得像浑身白色，长着四只角的牛，毛发又长又密，极为凶猛，最爱吃人。”
反复念了几遍，他又看向下一页，那是一个银发的帅气男生。除了一头惹眼的银发和右眼带着花纹繁复的眼罩外，倒是看上去与人类无异。
“斐然，原形是蜚，是只有一只眼睛的牛，长着蛇一样的尾巴，所到之处，水源枯竭，草木枯死，天下还会爆发大瘟疫。”
“非主流的敖凐同学是长毛牛，银发的斐然同学是独眼牛……”
记忆完一遍，风嘉文再复习一遍。
只是，他从前一直都觉得古文很好记，但此刻所有的内容都在他脑子里打架，完全记不住。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风嘉文突然想到，他可以去学园图书馆查阅《山海经》相关的资料，找一些相关的简易图谱，看上面易读的标注，就能更系统更便捷地记忆。
据说学园图书馆是24小时开放的，刷卡就能进馆，还能借阅图书。反正睡不着，不如去学习。此时，已然接近午夜。风嘉文匆匆拉开宿舍门往外走，就看到祁樾穿着家居服经过他门口，手里还拎着正准备扔掉的垃圾袋。
祁樾也是一愣，尤其是看到风嘉文头发蓬蓬，身上的衣服还是一个大头卡通美少女的时候，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快12点了，风老师这是准备去干吗？”
风嘉文尴尬地挠头：“去，去图书馆查点资料。我再努力一下，想更了解班里的同学。”
祁樾的目光扫过他怀里的花名册和笔记本，淡淡道了一句“就穿这样？”就径直走向楼梯间的垃圾桶。
风嘉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一阵尴尬，急急忙忙回去换了身衣服，才到图书馆。图书馆依旧灯火通明，只是现在已经过了考试周，又临近暑假，这个点也没有还在复习的学生了，空旷的室内只有风嘉文一人。
看了看图书馆一层的导览，风嘉文凭着记忆到四楼的古籍区，在一堆《山海经》相关的书籍中挑挑拣拣，刚抽出一本《山海经图谱》，突然灯光一灭，整栋楼顿时陷入黑暗。
“停电了？”他赶紧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借着微光往前摸索，却一个没留神，小腿狠狠撞上了一个矮柜，几本厚厚的书从柜子上滚落下来。
就在书页翻飞的瞬间，一团黑影忽然从书页里窜出来，一只怒目圆睁、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在风嘉文面前张牙舞爪一番，就带着腥风径直朝他扑了过来。
不是说学园很安全吗！怎么图书馆都可以这么恐怖！
风嘉文吓得往后退，手机脱手飞了出去，亮着灯光的一面恰好扣在地上，熄灭了唯一的光源，周围又回归一片黑暗。
风嘉文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他此时手脚冰凉，心脏狂跳得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但不知是不是没了光亮，巨兽看不见攻击目标了，等了一会儿，风嘉文并没有感受到巨兽的靠近，只是依旧能听见耳边传来的低吼。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手掌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啊——”
突如其来的惊吓让风嘉文忍不住惊叫起来。但马上他又意识到那双手是有温度的，也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
“闭嘴。吵死了。”一个清冷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嫌弃在黑暗中响起。
紧接着，地上的手机被捡起，黑暗又再次消失。
“祁老师？”光芒重新照亮了周围，风嘉文看清了祁樾的脸，满脸好奇，“你怎么也在这？”
祁樾没有答话，走上前去，将掉落的书本合上，原本还在风嘉文面前的巨兽一下子消失了。
风嘉文这才注意到，那矮柜上贴着的文字：儿童立体书。
风嘉文：“……”
没想到异兽世界的立体书这么立体，都用上了全息投影，而这种堪比恐怖片效果的存在，还是给儿童看的。
“考试周结束了，不会有学生会在图书馆呆到很晚。于是学园为了节电，图书馆过了0点就会自动熄灯。”祁樾语气平淡，还是一贯清冷严肃的语调他把地上散落的书都捡起来后，才去把风嘉文拉起来，“熄灯时间之前有通知到各学生老师。在图书馆的大门上也贴了通知。”
风嘉文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冲进来时，确实没注意门上的通知。他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把头压得很低，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不起……”
“对不起。”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风嘉文一愣，抬头看向祁樾。
祁樾别开视线，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你出门时我忘这件事了，没有提醒你。”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想起来就过来看看。”
“谢谢你过来找我。”
祁樾老师虽然很严肃，但也很热心啊。
这一刻，风嘉文好像有点能读懂祁樾了，他似乎并不是讨厌他。只是在陈述某个客观事实并提出建议，却不太懂得更好的表达。
“拿着。”像是为了缓解此时的尴尬，祁樾从口袋里掏出一本薄薄的笔记本，放到他怀里，“我稍微整理了一下四班同学的特点。简单标注了一下，你可以看一看。”
风嘉文翻开笔记本，每一页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凶兽班学生们的特点、可能的“小状况”以及应对建议，上面的字体十分端正，字如其人。
把笔记本给风嘉文后，祁樾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宿舍的墙很薄，你背书的声音还挺大的，一直这样还有点吵。”
被祁老师批评了一顿，风嘉文小朋友一路都很乖。等祁樾把风嘉文送到宿舍门口，又刷卡进了隔壁宿舍后，风嘉文才嘴角弯弯笑了出来。
祁樾老师这个傲娇属性还挺萌。
·
通宵研读祁樾笔记的后果，就是第二天班会时，风嘉文是顶着一双熊猫眼，哈欠连天地走进一年四班的。
开完这次班会，这一年学年就彻底结束了，接着就正式进入到暑假了。
“暑假期间注意安全，好好完成暑假作业，不要到了暑假快结束时再临时抱佛脚。”困顿的风嘉文像个没有感情的播报机器，机械地说着既定台词。
“以及，下周开始会有学校组织的夏令营，由我带队，要求没有特殊情况全员参加。夏令营手册应该之前都发了，回去仔细阅读一下，了解每天的行程安排和相关的注意事项。减少在夏令营期间突发情况的发生。”风老师的眼皮已经困得直打架。
等好不容易把班会要传达的内容都讲完一遍，风嘉文也快速进入到了收尾环节，“同学们还有什么问题吗？有问题可以举手提问。”
话音刚落，一只手就高高举了起来。
“敖凐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顶着四只牛角、留着非主流长发的少年语气中带着一点挑衅，“老师，要是带队老师在过程中出了意外，我们还有没有候补老师啊。”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学生的目光都聚焦在讲台上。
风嘉文迎着敖凐挑衅的目光，也不生气：“有没有候补老师我不知道。既然让我带队，我一定会陪你们走到最后，这是我作为教师的职责。”
风老师在山海私立学园的第一个小目标：活着，顺利完成夏令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