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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笨拙的决绝 ...

  •   绝对的死寂重新笼罩了房间。

      窗外的风雨不知何时已经减弱,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滴敲打着窗户。雷声远去,只留下低沉的余音在云层中滚动。

      陈默维持着那个紧握录音笔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黑暗里。

      掌心那个小小的塑料方块,仿佛还残留着苏暮声音的温度。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声,每一声叹息,都像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脑海里,反复回响。

      “……别关着自己。”

      “世界很大,等着你去听呢。”

      “我在那里……等你。”

      “等你……亲自来‘听’它。”

      冰冷的堤坝彻底崩塌了。

      一种滚烫的、汹涌的情绪,如同熔岩般冲破了他长久以来冰封的心壳。

      不是悲伤,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疼痛的渴望!

      渴望再次听到她的声音,渴望再次感受她带来的那个鲜活的世界,渴望……去“听”她所说的那个威尼斯!

      黑暗中,陈默猛地站起身。

      动作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踉跄,但他毫不在意。

      他摸索着,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向书房的方向。

      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但他精准地找到了电脑的位置,按下了开机键。

      “小默,”他对着空气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久违的、斩钉截铁的决断,“帮我订一张机票。最快去威尼斯的航班。”

      智能音箱短暂的沉默后,平静地回应:“好的,陈先生。正在查询……”

      窗外的雨声渐歇,城市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沉睡着。

      陈默站在书桌前,空洞的双眼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墙壁和遥远的距离,“望”向那个水波荡漾、充满未知声音的异国城市。

      黑暗依旧无边无际。

      但这一次,他的心,不再是一片死寂的冻土。

      那颗被苏暮的声音和期待点燃的火种,正熊熊燃烧,驱散着寒冷和恐惧,照亮了一条通往未知、却充满声音和可能的道路。

      掌心,那枚小小的录音笔,安静地躺着,像一个沉默的誓约。

      威尼斯的空气粘稠而湿润,混杂着海水的咸腥、古老石墙的潮气、人群的喧嚣,以及无处不在的……水的味道。

      马尔科·波罗机场的抵达大厅,人声鼎沸,各种语言的嘈杂声、行李箱轮子的滚动声、机场广播的提示音,汇成一股巨大的、混乱的声浪,如同潮水般冲击着陈默的感官。

      他紧握着盲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高大的身躯在汹涌的人流中显得有些孤立无援。

      陌生的环境,完全无法预判的声响和触碰,还有脚下地面材质微妙的改变,都让他失去了在熟悉公寓里的那份掌控感。

      一种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恐慌感再次攫住了他,比在暴风雨之夜更甚。

      他像一个突然被剥离了所有保护壳的软体动物,暴露在充满未知威胁的喧嚣里。

      助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职业化的冷静:“陈先生,车已经安排好了,在出口。酒店在圣马可广场附近,需要先送您过去休息吗?”

      休息?不。他不需要休息。他需要找到她。立刻。马上。

      “不,”陈默的声音异常沙哑,带着长途飞行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急切,“去……叹息桥。”

      助理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应道:“好的,陈先生。不过现在正是游客高峰期,叹息桥附近非常拥挤。您确定……”

      “去。”陈默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

      他摸索着,将盲杖向前探出,迈开了脚步。

      每一步都踩在光滑却陌生的地面上,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笨拙和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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