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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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维熙伸直长腿放在茶几上，换了个姿势靠着沙发，“云森，再过两个月我就毕业了，到时候毕业旅行去南美，你觉得怎么样？”
祝云森眨了眨眼，他去哪里旅行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但既然他这么问了，那意思就是——
“我也去吗？”
“当然，我一个人去毕业旅行也太无聊了吧，当然要你陪我。”
“行啊。”
“我是这么想的，我们从上海直飞秘鲁，护照可以免签，在秘鲁玩过之后飞去智利的阿塔卡马沙漠，那里的天文台可以花钱进去参观，还有科学家陪同讲解，你想去玩吗？”
“嗯！”祝云森当即眼睛发亮，迫不及待地点头，但紧接着一顿，“参观的话收费多少？应该不便宜吧。”
“你不用考虑这个，费用我帮你出，算我补偿你的。”
祝云森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周维熙解释道：“前天晚上在山里，你想留下来观星，结果我出现了高反，你送我去医院就没看成，我想补偿你。”
“不用。”祝云森轻笑了笑，“送你去医院更重要，想观星随便哪天都可以，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你可是救了我一命，就让我补偿你吧，不然我总感觉欠你，以后打游戏都不敢赢你了。”
祝云森不禁失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没有理由再拒绝，于是点了点头，接受了周维熙的好意。
他由衷地感叹道：“维熙，你人真好，我要是女的，肯定已经情不自禁爱上你了。”
“那你爱我吗？”周维熙侧头看着他，唇角勾起微笑的弧度，语气自然地问道。
祝云森曲起一条腿放在身前，一只手撑着侧脸回望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眼角下垂，眸光温柔至极。
“爱啊。”
谁能不爱有钱又大方、说话还好听的财神爷周维熙呢？
话音落地，周维熙脸上浮现出满意自得的笑容，他收回搁在茶几上的脚，挪动身体，紧挨着祝云森坐下。
见他靠过来，祝云森把曲起的腿放下，身体坐正，还没有说什么，就被周维熙伸过来的胳膊抱进了怀里。
年轻男人将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低沉而柔和的嗓音缓慢说道：“我也爱你。”
又一道温热的吐息洒在他的耳畔，“安安。”
男人叹息般唤道，短短的两个音节里像是藏进了许多未说出口的话。
一股寒意悄悄爬上祝云森的脊背，他神情微不可察地一僵，一个朦胧的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祝云森抬起手想推开他，却反而被抱得更紧了，这种感觉像是整个人被巨蟒缠住了一样，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你先放开我，我去拿瓶水。”他强装镇定说道。
缠绕着他的胳膊依依不舍地松开，祝云森拿起眼镜戴上，来到门口的走廊，从冰箱里拿了一瓶苏打水，拧开瓶盖，仰头一口气喝下了半瓶。
清冽微甜的液体划过喉咙，却无法平复他慌乱的呼吸和心跳，甚至连手掌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副样子太不正常了，不能被周维熙看见，他心想。
祝云森站在门口，背对着里面的人说道：“我、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他的声线止不住地发颤，费尽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说完，他伸手去握门把手，想赶紧离开这个房间。
“等等。”
周维熙刷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迈着长腿大步流星走到祝云森身后，一抬胳膊，“嘭”地一声，把刚打开的房门又按了回去。
“想跑？”带着笑意的声音在祝云森耳后响起，“害羞了？刚刚说爱我的时候怎么不害羞？”
祝云森被他的长臂困在了这个不足一平米的角落里，后背隔着浴袍贴上周维熙温热强健的身体，像背了一块炽热沉重的枷锁。
手掌紧紧握住门把手，这是唯一能给祝云森安全感的东西，身体的战栗已经无法抑制，心脏在胸膛里疯狂地撞击着，叫嚣着危险，他却无处可逃。
祝云森转过身，后背紧贴门板，和周维熙拉开一点距离，“刚刚、我是在开玩笑呢，呵……你应该没有当真吧？”他颤抖着声音说道，然后扯动嘴角，讪笑了一声。
“你想反悔？”周维熙挑了挑眉，好整以暇道：“说出口的话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祝云森呼吸一滞，本就白皙的面庞失去血色，变得煞白，清瘦的身体抖如筛糠，几乎连门板都靠不住，一副随时会倒下去的样子。
“你别太激动，先冷静下来。”周维熙上前一步，把人抱进怀里，手掌在他后背安抚性地轻拍了拍。
“假的……”祝云森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嗯？”
“你说的、是假的，是在和我开玩笑……”
周维熙笑了笑，胸膛愉悦的震动通过相贴的肌肤清楚地传给了怀中人，“不对，是真的，我也爱你，安安。”声音缱绻温柔。
“其实我早就发现你爱我了，但你可真能忍，拖到今天才跟我告白，你都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有多久。”他撒娇似的抱怨道。
“我们浪费了好多时间，就不要再磨磨蹭蹭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在一起吧，你说呢？”他微微转头，亲了亲祝云森的侧脸。
审判的法槌落下，结论已定，是祝云森最恐惧的答案。
心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骤然崩断，他已经无力面对现实，汹涌而来的负面情绪也感受不到，只有深深的疲惫和无望填满这具躯体。
祝云森停止了颤抖，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两行眼泪滑过脸颊，口中喃喃道：“我要走，我要回去。”
“嗯？怎么哭了？”周维熙脸上的笑意变成了疑惑，轻皱起眉头。
祝云森像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自调转脚尖，转身要去开门。
意识到不对劲，周维熙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停下脚步，转回来面对着自己。
“你怎么了？”
祝云森毫不抵抗，顺从地站在原地，却垂下眼眸，一言不发。
“你说话呀，到底什么情况？”周维熙的声音多了几丝焦躁，眉头皱得更深。
“我抑郁症发作了。”他有气无力地说完，瞬间跌坐在地上。
透明的眼泪还在静静流淌，脸上却是一片漠然的神色，尤其镜片后的两只黑眸如同荒废的陈年古井，看上去竟透着一股灰败的死寂之感。
“安安！”周维熙赶紧蹲下，紧跟着就听到他说：“我要回去，我不想看到你。”
周维熙神情一僵，薄唇紧抿，脸色有些不高兴，但更多的是担忧。
“怎么会突然……”他倏地顿住了，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好，我们去你的房间。”
周维熙半扶半抱地帮他站起来，不料祝云森刚站稳就把他的手推开，自己打开房门走出去，步伐格外地缓慢沉重。
两个人的房间挨着，这短短的几步路走出了漫长的感觉，周维熙默默地跟着祝云森走到房间门口，看他拿出房卡在门锁上刷了一下，然后走进去，转身就想把身后的人关在外面，周维熙赶紧伸手挡住。
“让我进去，我要看着你把药吃了。”
两人隔着门缝对视了几秒，祝云森先放弃了，回头朝着屋内走去，不再理他。
周维熙走进来，顺手把门关上，再经过门口的走廊，看见祝云森已经躺上了床，银边眼镜扔在枕头边，拉起被子蒙住了头，像只缩头乌龟一样。
他快步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扯下被子，露出祝云森布满泪痕的冷淡面庞。
和周维熙对上视线的瞬间，祝云森目光颤了颤，很快翻了个身，转过去背对着他，又把被子拉到了头顶，浑身上下散发着拒绝他的意味。
周维熙动作温柔地拉下被子，给他整理好被角，“不要用被子蒙着头，影响呼吸。”他温声劝说道。
“你出去。”祝云森声音低哑，还带着几分恳求。
“等你吃了药我就走，你把药放哪儿了？”
祝云森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床头柜。
周维熙一眼扫过去，没在柜面上看见药，伸手拉开下面的抽屉就找到了，他起身去门口拿了瓶水，回来后拆了一片药，“安安，起来吃药了。”
祝云森没有动，“你先走。”
“你先吃药。”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正当周维熙准备把人从床上抱起来喂药时，祝云森自己慢慢地坐了起来，接过周维熙递来的药和水，吃完药后把水往床边一放，又躺下了，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住，全程没有看他一眼。
周维熙拿起水和眼镜放回床头柜上，转头凝视着祝云森苍白的侧脸，“吃了药就先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也别一个人撑着，无论什么事情都有我在，我都能帮你解决。”
他的语气像是哄小孩似的温润轻柔，祝云森不为所动，反而把脸埋进被子里，赶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中央空调呼呼地吹着微风，窗外突然传来一道汽车鸣笛声，也像是在催促他离开。
周维熙站起来，刚往旁边迈了一步又蓦地顿住，随后调转脚尖，面朝床头俯下身，在祝云森唯一露出的耳朵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床上的人顿时瑟缩了一下，马上扯着被子把耳朵也包了起来。
“你赶快走。”沉闷的声音隔着被子传过来。
周维熙轻笑了笑，没有再欺负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窗边，关上窗户，又走到床头按下控制面板上的按钮，电动窗帘缓缓合上。
余光瞥见他的身影，祝云森又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但总算不拿被子闷着自己了。
“啪、啪、啪、啪。”
房间里的主灯、床头灯、阅读灯、氛围灯一齐熄灭。
周维熙来到走廊，把浴室灯和换气扇关了，只留走廊顶上的灯亮着，这是祝云森的习惯，喜欢睡觉的时候留一盏灯。
“我走了。”周维熙说道。
然后就是开门的声音，接着门被关上，房间里随即陷入了冷清的寂静，只有中央空调运作时发出的轻微噪音。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1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