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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保密 ...

  •   车鑫夫妻两个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北岸,阚铭则约了在惠灵顿的朋友,白世清也跟着一道过去了。而蒋思这个富二代迫于家里的威压,赶着凌晨的航班乖乖回去给长辈们拜年。

      上午,按照席沨予的安排,我们前往怀托摩镇看萤火虫。一直没看手机,到了车上才留意到蒋思在凌晨4点发了几条信息,大概是在登机前发来的——

      【怎么样,喜欢吗?】

      【有没有度过一个浪漫的夜晚?嘿嘿!】

      暧昧不清的,像是某种骚扰。蒋思这样到国外去留学,真的不会被人打吗?

      “蒋思发来的信息?”席沨予问。

      我点点头,怨怼地看席沨予:“他不会也给你发了吧!”

      “嗯。”席沨予把手机解锁了递过来。

      【席哥,就说你满不满意!】

      【我特地找店员推荐的,她说清纯中带点性感的纯欲风特别受你们这种老夫少妻的欢迎,卖得可好了~】

      【我也不太懂,反正就是几条带子一点点布,话说这种是一次性的吗?】

      下面是席沨予的回复:你小子有空多花点时间学雅思吧,别掺和我们老夫少妻了。

      我看完都无语了,什么“纯欲风”,什么“老夫少妻”的,连吻痕都搞不清的臭小子讲话怎么没轻没重的。还有席沨予,竟然还顺着他的话,差9岁而已,至于这么夸张吗?

      我把手机扔回去,不着痕迹地白了席沨予一眼:“谁跟你老夫少妻。”

      “你昨天还嫌我老。”席沨予凑过来,在我耳边意有所指地低声道。

      我把他推开些,很受不了他这股黏糊劲儿,无奈道:“真没有。”

      “好了,不逗你了,下车吧。”

      Spellbound萤火虫洞是历经三千万年演变形成的天然洞穴,洞内遍布形态各异的钟乳石,我们在导游的指引下,戴着加了头灯的安全帽,在崎岖潮湿的黑暗洞穴行走。一路行至洞穴深处,我们改乘小船在地下河中缓行。

      "Lights off, everyone! And savor the glowworm stars above us. "

      (请大家关灯!感受头顶的萤火虫群星吧。)

      在导游的提醒下,探照灯一盏盏熄灭。在无边的黑暗中,头顶渐次浮现数不尽的蓝色微光,如同流淌的银河般倾泻而来。水面如镜,映出闪烁的银河镜像,我们坐在船里,仿佛漂浮在宇宙的中央。我被眼前的景象触动,晃了晃被席沨予牵着的右手,无声地传递心间的雀跃。

      “这些萤火虫虽然跟蒗山的不一样,”席沨予凑过来,声音轻得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但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原来他还记得啊。去年夏天,蒗山的那场骤雨把我和席沨予困在半山的六角亭中,我错失了拍萤火虫的机会,却意外得到伞下的一片小小空间。现在回想起来,彼时席沨予会出现在那座亭下,大概并非巧合。

      “好可惜啊,要是带相机就好了。”这么说着,其实我已经很满足了。

      “巧了,我正好带着。”窸窣间席沨予从口袋里摸出一台卡片机,递了过来。

      “那我好幸运啊。”

      能有机会用眼睛记录面前的景象,我已然知足。然而席沨予贴心到过分,适时地递出早已备好的相机,漫不经心地装作巧合。可人生哪有那么多巧合,我只是足够幸运遇上席沨予罢了。

      我举起相机,对准头顶的蓝色银河调整参数,席沨予回过头来,在镜头中构成一小片模糊晦暗的轮廓,快门按下,画面就此定格。只有我知道,在漆黑如墨的侧影中,席沨予的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

      考虑到我身体的情况,席沨予把行程安排得很松散。中午我们在Otorohanga小镇吃了点简餐,计划下午在汉密尔顿湖周边闲逛,逛累了就回酒店休息。

      湖水澄净,天空湛蓝,位于市中心的汉密尔顿湖接纳着形形色色的来客,有在湖边惬意野餐的金发女孩,有一身酷飒运动着装的跑者,有推着婴儿车热络聊天的妈妈们,还有我和席沨予这样的亚裔同性恋人。

      在这片土地上,席沨予不用戴着口罩墨镜遮掩自己,不用顾虑镜头和他人的目光,我们可以恣意地牵手和拥抱,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并排走着。我心情很好,并不因为能够光明正大地展露自己跟席沨予的关系,而是因为此刻的席沨予很自由,像风一样自由。

      几只黑天鹅扑棱着翅膀在水边梳毛,片刻后又游进湖中,牵起一层层闪着光的涟漪。周旻珍离开那天的那个梦与现实的景象重叠,我忽然想,此刻远游的母亲会不会还是坐着梦里的那只白天鹅小船,吱呀作响地去往未知的远方呢?

      “怎么了?“席沨予察觉到我的情绪,关切地看过来。

      “没事,”我摇摇头,望向远处波动的湖面,“我只是有点想她了。”

      人真的很奇怪,在身边时只觉得讨厌,真离开了又开始想念。过去的一个月里,我把过往关于周旻珍的点滴,在不断的回忆中掰开了捻碎了反刍。那些冷漠的言论和痛苦的争吵,竟像是嚼久的油柑,在苦涩中回味到一丝甘甜。我惊觉周旻珍其实是爱我的,只是她也不懂爱,她的家庭没给过她这些。

      我没说“她”是谁,席沨予却明白。他勾了勾我的手,把我牵过去,轻声安慰道:“那很好,她知道你记挂,一定很高兴。”

      “是这样吗?”

      “她高兴了就会来梦里见你,就像打电话一样。不过哪天梦不到她了,也别担心,因为她在那边交到了新的朋友,没空跟你打电话了。我父母就是这样,现在已经懒得跟我打电话了。”席沨予的话很不着调,但却恰到好处地提供了安慰。

      “这样啊。”原来我从父母那里拾到的破碎的爱,最终在席沨予身上得到了完满。

      ***

      闲逛了一会儿,我们找到一间咖啡馆歇脚,刚坐下点好单,就听到一声耳熟的普通话,甜腻地叫着“沨予哥哥”。

      一个约莫20岁的小姑娘朝我们走来,她身材纤瘦,打扮得很时髦,一身活力的彩色,青春气息铺面而来。跟她一起的是一个带着渔夫帽的中年男人,那人看到席沨予很惊喜,招呼我们一起坐进靠墙角的方桌。

      “沨予哥哥,你也出来玩儿吗?我们一家来这边过春节,早知道约你一起了。”那姑娘像是跟席沨予很熟。

      “嗯,来办点事情,顺便转转。”

      “沨予啊,这位是?”中年男人礼貌地朝我笑笑,看起来有些面熟。

      “这位是郁成樟,很出色的摄影师,之前我们《等同》的封面就是他拍的,”席沨予自然地为我们介绍,“郁成樟,这位是周文辉周导,这是他的女儿周蔚芝。”

      “周导好,蔚芝你好。”怪不得觉得面熟,大名鼎鼎的周文辉导演谁不认识。我一一打过招呼,左手揣在裤兜里,不着痕迹地摘下了戒指和手链。

      “你好你好,你师父牧延跟我妻子是认识的,之前有听她提起过你,想不到这么年轻啊。”周文辉客套道。他喝了口咖啡,有些犹豫地问席沨予:“最近怎么样?公司那边都处理好了吗?”

      “挺好的,云端那边也算善始善终吧,沈露还是留了点情面,没为难我。”

      “就是可惜了,你这样的人不呆舞台上可惜了,”周文辉一脸惋惜,“不考虑签新的公司吗?据我所知,好几家都跟你联系过吧。”

      “我现在个体户,写写歌卖卖曲,其实也挺好。”

      “也是,你就是这种性格,”周文辉倏然笑了,“那时候小芝被章家那混账灌醉,一帮人碍着他爹章庆峰的名头不敢吱声,怕得罪人惹自己一身骚,也就你敢在那局面出头把小芝救下来。这事我是真感谢你,也觉得对不住你。我父亲跟章家老爷子交好,以前承过他的情,再加上章庆峰现在混到了中央工信部,我不好明面上跟章家算账。后续章家那小儿子章奕筠引导舆论发酵,我虽然找团队尽力压制,但还是苦了你那边遭受太多无端的纷扰。”

      “没关系的,我之前也说过,沈露乐见这种局面。她知道你那边为了蔚芝会尽量把事情压下去,所以她不担心舆论会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影响。沈露聪明得很,利用那波热度宣传专辑宣传巡演,又引导言论风向让大众以为丑闻也是宣传炒作的一环。粉丝管理那套被她玩得明明白白,我这么多年也都习惯了。”

      怪不得我觉得周蔚芝这名字耳熟,原来之前席沨予采访骂人的事情就是因为她。也难怪席沨予会生气,整件事情自己最无辜,然而多方博弈却还是把他推在风口浪尖。他现在简单的一句“习惯了”,把过往的所有苦涩和憋屈说得轻描淡写,然而真有那么容易习惯吗?

      “你啊……”周文辉轻坦了一口气,“之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找我,别跟我客气。”

      “嗯,谢谢。”

      “对了,”周蔚芝看了眼席沨予手上的戒指,突然插嘴道,“沨予哥哥,有传闻说你是谈了个圈外对象才选择隐退的,是不是真的啊?那人是谁啊?”

      席沨予看了一眼我的手,面上表情不显:“我的另一半希望保密。”

      我手指蜷缩,眼皮心虚地跳了两下。

      周蔚芝激动起来,八卦之心荡漾:“真的假的啊?沨予哥哥你不会是骗我吧!那个人我见过吗?长得是不是超级漂亮……”

      晚餐受周文辉邀请到他家别墅享用。周蔚芝对着席沨予叽叽喳喳了一路,愣是没问出半点讯息,坐到餐桌边无趣地撇着嘴。一同用餐的还有章庆峰的妻子谈俪晴,以及她的侄子谈致鸿。

      谈致鸿是一名演员,演出的作品不多,但都是些名导好班底打造的佳作,业内的评价很好。在周文辉导演的《尾声》中,他扮演了一个丧子的年轻父亲,网络上收获了不少好评。他这类在镜头前不过分张扬,踏实走演员路子的明星,未来只要不违法乱纪,凭着家里的托底,能把演员这碗饭端得又稳又牢。要是自己再争气点,拿下几个影帝也是顺理成章。

      谈俪晴介绍谈致鸿的时候,满是溢美之词。谈致鸿则表现得很沉稳,只礼貌地回说:“还有很多不足,我也只是运气比较好,借了家里的力。”

      谈致鸿一看就是深谙娱乐圈交际法则的人,他说话一丝不漏,不张扬自己,还能恰到好处地把餐桌上每个人都恭维了一遍。末了,又跟我和席沨予交换了联络方式,客气地说“以后常联系”。

      我不太招架得住这种人,手机上把他归进“工作”的分类后,自顾闷头吃饭。周蔚芝好像不太喜欢谈致鸿,也不耐烦成年人之间的无聊恭维,席间身子一直侧过来跟我小声地聊天,就这么一直聊到晚餐结束。

      回到酒店,我才觉得累得人都被掏空,只想赶紧洗澡睡觉。席沨予却挡在浴室门口,两手交叉在胸前问我吃饭时和周蔚芝聊了些什么。

      “她问我,知不知道你的秘密对象。”我懒懒地靠着墙看他。

      “噢?那你怎么说。”

      “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到底是谁保密工作做得好?戒指藏哪了?”席沨予环住我,从我的裤兜里摸出被脱下的戒指和手链,重新帮我戴上。他叹了口气,有点委屈:“郁成樟,你不需要这样。我既然选择跟你结婚,就没打算遮遮掩掩。”

      他身上热烘烘的,我挣了挣,没松开半分。只好把手绕到他的后背,轻轻拍了两下:“那我不是怕小芝知道了,对自己的沨予哥哥伤心。”后半句学了周蔚芝那种甜腻的语气逗他。

      “小芝?你们才认识一天……”席沨予摩挲着我戴着戒指的指节,头靠在我肩膀,无赖般地缠上来。

      手机在这时响了,通话显示为谈致鸿。席沨予也看到了,但身子没有移动分毫,只说了句“接吧”,唇若有似无地贴在颈侧。

      我站定身形,接通了电话。谈致鸿一贯先是客套了几句,然后说很高兴认识我,看过我的作品觉得很优秀,希望之后有机会能在国内碰个面,聊聊合作。我谢过他,又无关痛痒地礼貌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手机离席沨予很近,他当然都听到了。不过是场面上的闲聊罢了,他却像是吃味得紧,全程对着我的脖子又舔又吸。喊周蔚芝“小芝”也吃醋,接谈致鸿的电话也吃醋,照他这架势,往后的日子我且得哄他。

      我推开他,眼睛含着笑:“怎么了,沨予哥哥吃醋了?”

      他挠了挠我的下巴,表情坦然得可爱:“嗯,你不给我名分,我伤心。”

      我踮起脚,亲了他一口道:“三十多岁的人了,这点小事都妒忌吗?沨予哥哥。”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语气不自觉带上黏糊的钩子。

      “半斤八两吧,成樟弟弟。”席沨予笑着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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