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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生命的三分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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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了狮子一口换得了七天假期和最为重要的夏许深的关心,温言觉得也值了。
这匹北极狼并不像别人口中的那样凶残冷血,也是有温柔体贴的一面的。
温言感觉自己身体中升起了一轮暖阳,连这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面的汤水,也变得那么沁人心脾。
温言总是不自主地美化他人施舍给他的一点点好,即使只有这一点点好,于他而言仍是弥足珍贵。
夏许深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会完完全全记在心中,得空时记在笔记本上,夏许深的一言一词,都被他当成瑰宝用温柔的笔触记录在了笔记本的纸页上,虽然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夏许深说的话不多,也只满满当当写满了三页,但温言相信,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夏许深还会对他说很多话,不论是爱听的还是不爱听的,他都乐意如实记录下来,让这字字句句,汇成他们的生活。
夏许深甩了两下尾巴,他看上去心情并不糟糕。
夏许深注意到身旁温言的目光落在自己尾巴上时,撇嘴皱了眉,收起尾巴。
温言见他不太乐意被自己看到尾巴,只好悻悻将目光挪回手中的面碗上,低头继续吃。
当夏许深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已经搭在了温言脑袋上时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手指尖已经触碰到了猫耳的耳廓,温言惊得一动不敢动,这是夏许深第一次主动触碰他,刚才抱他起来,不过是勉为其难的被动。
夏许深连忙打谎圆场,一本正经冷着脸:“你的折耳是天生的吗?”
夏许深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但覆水难收,只能将错就错。“是天生的,他们都嫌弃我是只命短的白色折耳猫,夏许深,你也是因为我长得不好看所以才嫌弃我吗?”
“不是……你的确长得……不算好看,”夏许深支吾着,“不过,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是因为我的信息素很难闻,我很愚笨,做什么都不能合你的心意。”温言耷拉着耳朵,眼泪从泪腺涌出,盈满了眼眶。
温言的腿颤抖着,他的膝关节处隐隐发痛。
夏许深见他要哭了,瞬间又烦躁上了:“这很重要吗?别大白天丧着一张脸给谁看,谁家Omega像你一样动不动就要哭哭啼啼的,真让人看着就晦气。”
夏许深的语气很是严厉,见温言碗中只剩汤水了,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筷子,端走了自己和温言的面碗起身进了厨房。
温言挨了骂,定在原位不敢动弹,只能憋着眼泪咬紧下唇,让自己不好哭出来,泪珠顺着他的脸颊颗颗滑落,温言的身体不住颤抖,夏许深置之不理,独自在厨房洗着刚用过的碗筷。
夏许深收拾好厨房,出来时看到温言低着头坐在餐桌上,心中又升起了一股无名火:“你是木头吗?难道还要我教你怎么做?在这傻坐着干嘛。”
温言只好起身站到一旁,他不知道自己做什么能让夏许深消气,恐慌再度席卷而来,压抑着他的心脏,扼杀着他的喉咙。
温言感觉有些喘不过气,身子向后退了几步,贴到了墙壁上,努力控制着自己,让氧气尽可能顺畅地进入身体。
夏许深不理解他的行为,权当是他自愿去罚站了:“你还是去躺着吧,身体那么虚平时也不知道多动动。”
温言回不了话,只得点了点头,拖着步子往沙发的方向走,温言撑着沙发背,喘着气,呼吸相比刚才顺畅了些。
温言从小就很乖很静,他不喜欢去和别的小猫打打闹闹,不只是他们因为他的毛色不带他玩,剧烈运动会导致他喘不上气。
温言坐在沙发上,腿部关节疼痛的厉害了些,他双手捂着膝盖骨,他真的很痛。
温言抽开茶几的柜子,他在里面放了止痛药,夏许深有些奇怪他明明还没到吃药的时候。
“医嘱上不是说饭后一小时再服用吗?”夏许深快步上前一把夺过药盒,温言刚拨出来的那粒药掉落在地上。
温言连忙弯腰捡起止痛药的胶囊塞入口中,灌了些水顺下去。
夏许深才发现手中刚夺过来的药盒上写的是止痛药。
“你怎么了?”夏许深皱了皱眉头。
“关节疼。”温言弯着腰颔首,双手各护着另一手的肘关节。
“那你休息会吧,午饭前睡一觉。”夏许深放下止痛药的盒子回了房间。
温言缓缓侧身躺下,他蜷缩起来的动作很慢,他总觉得是有蚂蚁在啃食他关节处的软骨。
夏许深回到房间便打开了电脑,搜索了“折耳猫关节疼什么原因”。他只听说过折耳猫身体不好,并不了解具体的情况。
搜索的结果很快出来了,“呼吸道窄”,“软骨发育不良引发疼痛”,“耳道易发炎”等等相关的内容,夏许深“啧”了一声,倒也难怪他每天病恹恹的模样。
夏许深有些开始可怜这只苏格兰白毛折耳猫了。
温言咬着下唇,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关节痛的愈发频繁了,他知道自己最多能活到五六十岁,今年他二十一了,他的生命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
他上一次去就医时,医生为他开的抗炎药和软骨保护剂他昨日已经吃完了。
忘记去复查了,也许是入秋后天冷了才加剧的。
温言打算下午去医院检查,但夏许深会放他出去吗?应该能通融一下吧。
温言想着,轻轻合上了双眼,试图说服自己的大脑放弃思考,陷入睡眠。但疼痛始终紧抓着他不放,温言有些受不了,起身去找了块他经常用的毛巾,沾了些水拧干后,提起裤腿,搭在了他两个膝盖关节处。
夏许深悄悄出了房门贴在墙边观察着温言,温言垂着头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是湿毛巾。夏许深见他能自理便回了房间。
得给他吃点什么补补。夏许深在心中盘算着。
夏许深换了件休闲服打开了房门:“温言,你乖乖看家,我出去买点菜。”
“好。”温言垂着眼角,支起身子。
夏许深到达菜场,在卖肉的区域左转右转,最后决定给小猫买根大骨头。
中午吃骨头,晚上喝鱼汤。夏许深记在了手机备忘录里,以免自己忘记。
随后他又去蔬菜区挑了两根茭白和一小把香菜。
回到家时,温言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毛巾早已从腿上滑落到地上,夏许深捡起毛巾用水洗了一下,拧干后重新搭在了温言腿上。
中午十一点半,夏许深叫醒了温言,温言睡得很熟,夏许深在厨房做饭时叮铃哐啷都没能吵醒他。
夏许深单独用一只大碗装了大骨头递给了温言,温言震惊地抬头看着他,结结巴巴地问道:“给……我的吗?”
“不然呢,快接着,我手举着累死了。”夏许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见温言欣喜地接过那只大碗,他不自主地扬了扬嘴角。
“这个怎么吃。”温言没吃过这种有骨髓的大骨头。
“把里面的骨髓吸出来,这还要人教啊,骨头都没吃过。”夏许深给温言夹了一筷茭白,“赶紧吃都要凉了。”
温言点了点头,小心地从骨头中吸出来骨髓,他今天才知道人间有这般美味。
温言犹豫着,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提他下午要去医院的事。
“夏许深……”温言还是开口了。
“怎么了?”夏许深抬了抬眸,眉角微扬。
“我下午可不可以去一趟医院。”
“你去医院干什么?”夏许深放下了筷子。
“去复查,配点药。”温言低着头,不敢看夏许深的眼睛。
“我陪你去,不然那些医生又要吐槽我不关心人了。”
“我要拍X光,还要配药,会有点贵,我自己出。”
“不用,我出好了,就这么定了,我出。快点吃饭吧。”夏许深打开手机准备挂号。
“我挂好号了。”温言轻声说道。
“哦。”夏许深有些淡漠的应了一声,拿起了筷子继续吃……
下午就诊后配好药,两人回到诊室给医生签字。
“平时注意不要剧烈运动,这也入秋了,记得做好保暖,以免病情继续加重,药一定要按照我开的剂量吃,吃完了再来复诊,不能自行随便用药。平时多用湿毛巾敷敷肿痛的关节部位,以后止痛药不能乱吃。”医生嘱咐完两人便出去了。
回去的路上温言一言不发,他很少主动开启话题。
夏许深见温言没有打算和自己交流,只好说道:“医嘱记清楚了,以后别让我提醒你。回去你那盒止痛药不许吃了,给我。”
“好。”温言很小声地回应。
生命的三分之一里,除了医生这是第一次有人关心他的病情,也是第一次有人陪他检查。
温言心中泛起一股暖意,这种安乐很真实,沉甸甸的,甚至让他有种莫名的恐惧,这可能会让他在日后付出巨大的精力去让自己不再渴望被爱护着。
可这么多年来,他对爱这个奇怪的情感如饥似渴,他想要父爱,母爱,他每日每夜朝思暮想念念不忘,却求而不得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