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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真是个好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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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你就这么倒戈了？”
视频里的夏婵从沙发上弹射起来，脸上的面膜随着她夸张的表情裂开一道细缝。她慌忙抬手按住，眼睛瞪得溜圆。
屏幕这头的关摇雨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栽进床里打了个滚，最后趴着一动不动，只露出几撮翘起的乱发。
“滴滴！”夏婵锲而不舍地喊他。
“宋无书人挺好的，”床铺上传来闷闷的声音，“他后来还请我吃雪糕了。”
说到这，他又来了精神，一溜烟从床上爬起来，伸手去够桌子上的手机。那张巴掌大的脸蛋再次出现在视频里，经过刚才一顿折腾，脸上多出几道浅浅的印子。
“小蝉！宋无书做的芒果糯米雪糕可好吃了! ”回想起雪糕绵密的口感，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等你回来了我带你去吃！”
“那也不能证明他这个人……”
“而且暑假也没剩几天了，他接下来都在奶茶店，我可以随时去问题，”关摇雨急忙打断对方即将开始的碎碎念，“他人很好的！你就在老家好好陪奶奶，不用再担心我了。”
两下被发小安排的明明白白，夏婵看着屏幕里那双染上困意的眼睛，嘴唇上下轻碰，一时语塞。
“小蝉，你的面膜时间到了。”关摇雨干脆耍赖，又钻进被窝里，忍不住打哈欠，声音渐渐变得含糊。
“赶紧睡吧你个小叛徒，”夏婵把面膜揪掉扔进垃圾桶里，愤愤道，“是谁嘴上说着去打探敌情的？结果连人家好友都加上了。”
回应她的是均匀的呼吸声，自家发小从小就这样，一沾枕头就能睡着，天上下刀子都醒不过来，睡眠质量好的出奇。
夏婵望着电话里黑黢黢的天花板，叹了口气挂断视频。
……
第二天早上关摇雨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毛茸茸的脑袋在被窝里拱来拱去，逃避无果后才不情不愿爬起来去接电话。
“滴滴宝贝！”视频接通瞬间，一个鲜艳的女人占据了整个屏幕，“还不起床啊，太阳都晒屁股了！”
关摇雨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靠着床头坐起，还有些迷糊。
“诶呦，瞧把滴滴困的，学习不要太用功了宝贝，身体最重要。”
“妈…”他的嗓音还带着点刚睡醒的软糯，“你见哪个学习用功的人睡到早上十一点啊。”
“放假就该好好休息嘛！”妈妈凑近镜头，温柔的用手指戳戳儿子肉嘟嘟的脸颊，“多出去走走，别总闷在家里。小婵不在你就去交新朋友嘛，你长这么大妈妈还没见过你跟新朋友玩呢。”
“我有交新朋友…”关摇雨脑海中闪过昨天下午挽着袖子做芒果糯米雪糕的宋无书，心不在焉地回应她。
指尖轻轻抠被子，视频里只能看见他带着点旋的头顶，头发翘起可爱的弧度，整个人柔软得不可思议。
妈妈脑海里突然浮现自家儿子小时候的样子，小包子一样的脸哭得乱七八糟，扯着哥哥的衣服站在门口跟自己说再见，有一瞬哑声，不忍心再说什么。
“滴滴在妈妈这里永远都是小孩子。”她突然说。
“你又说这个！”关摇雨浑身炸毛，像只色厉内荏的猫咪，“我们之前明明约好了谁也不许再说肉麻话了！”
“好好好，是我忘了，我错了，”妈妈从善如流地道歉，看着屏幕里儿子红透的耳根，“快起床吧宝贝，不许偷懒不吃早饭。”
关摇雨乖乖点头，纤细的手指轻柔地摩挲手机屏幕，叮嘱她道：“你也不要太累了，要好好休息。”
“知道啦，滴滴拜拜！”
视频电话挂断，热络的气氛也渐渐冷了下来，沉默在房间里无声滋长。关摇雨看向桌子上那张因为阳光而轻微反光的照片，靠在床头愣神。
那是张三个人的合照。
五彩缤纷的摩天轮下，一位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嘴角弯弯地蹲在地上，她的眼神温柔且明亮，企图和面前的小萝卜头讲道理。小孩用后脑勺对着她，肉嘟嘟的脸颊埋在一个稍大点的男孩怀里，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根据后来当事人关临川回忆，那时候刚满五岁的关摇雨因为没有达到过山车的身高要求，哭哭啼啼地扯着他，说什么也不愿意撒手，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
夏婵妈妈在一边觉得无奈又好笑，就用相机记录下来了。
“那后来呢？”他追问。
知道这张照片由来的时候，关摇雨已经上初中了，那会他侧躺在自家哥哥的腿上，正让人帮忙掏耳朵。
“后来啊…”关临川故意拉长嗓音，手电筒的光在他指尖转了个圈，“两位妈妈去坐过山车了，让我在下面看着你们两个麻烦精，特别是夏婵，非要闹着吃那个会掉色的芒果草莓双球冰淇淋。”
……
“不过呢后来那个芒果球被我吃掉了，”关摇雨坐在吧台前，吃着刚出炉的舒芙蕾，软乎乎的口感熨帖了胃，“我超喜欢芒果，昨天你做的那个芒果糯米雪糕我真的好喜欢！”
“下次再给你做，”看见他嘴角沾到奶油，宋无书拿出一张纸巾递过去，“擦擦嘴。”
“好哦。”闻言他接过手纸，乖乖擦掉了嘴角的奶油。舒芙蕾蓬松柔软的口感还停留在舌尖，甜品带来的好心情让他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像一只被顺毛的猫。
宋无书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用过的纸巾扔掉，奶茶店里一时只剩下关摇雨小口吃东西的细微声响和透过窗户传来遥远的蝉鸣。
“我妈妈今天早上突然打视频过来，”关摇雨咽下最后一口舒芙蕾，神色染上几分餍足的慵懒，没来头地开口，“她特别喜欢说一些嘶……。”
他坐在高脚凳上轻轻晃着腿，语气有些为难，但眼睛却软乎乎地弯着，露出一种被身边人宠惯了的黏糊劲儿。
宋无书手里的动作没停，把刚擦好的杯子放进橱柜里，随后很轻地“嗯”了一声。
这下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关摇雨开始吧嗒吧嗒的输出：“她还总担心我没朋友，在她眼里，没了小蝉我就要变成自闭儿童了啦～怎么可能呢？我……”
声音一顿，他似乎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位就是自己将要举例论证的“新朋友”。手指轻轻蹭过鼻梁，声音和脑袋都不由自主地低了下来，小声嘀咕：“……我这不是交到新朋友了嘛。”
尾音还未散尽，他又偷偷看过去，睫毛飞速掠起，目光带着点寻求认同的光。
宋无书不置可否，唇角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伸手将空掉的盘子收进水槽里。水流冲拭着餐具，像是随口一问：“你平时不怎么和朋友出去吗？”
话音刚落，吧台周围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关摇雨晃动的腿停住了，脸上那种轻快放松的神色慢慢褪去。他干脆顺势趴在吧台上，脸颊上的肉软乎乎挤做一团，明晃晃地昭示主人头顶的小乌云。
“嗯。”
良久，他才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回复。
罕见的，宋无书竟感到有些无措。
他沉默地转身打开冰箱，端出一碗提前冷冻好的草莓酱。
随着他的动作，玻璃碗底垒起浓稠的果酱，糯糯的团子铺在上面，最后被一大勺椰奶冰淇淋轻轻盖住。
一碗亲友内幕·高配版·草莓糯米圆子被轻轻推到他面前。
“尝尝这个。”宋无书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额外的情绪。
关摇雨怔怔地抬起头，视线从那碗特供版的甜点，慢慢移到宋无书脸上。那人正在擦盘子，水珠沿着他线条分明的腕骨滚落下来。
此时，关摇雨心里那点因为孤单而泛起的委屈，突然就被悄无声息地抚平了。
他拿起小勺子，挖起一大勺裹满了草莓酱和冰淇淋的糯米圆子，塞进嘴里，心满意足地哈了口气。
“宋无书，”他含着团子，声音有点含糊，眼睛弯弯的笑起来，“你真是个好人！”
“……”连续两天内被发两次好人卡，料是宋无书也生出几分好笑的无奈。
目光扫过他脸上那对小小的酒窝，不知怎么，问题就自然而然地滑出了口。
“你刚才说的小蝉，”他开口，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是你女朋友？”
宋无书的下颌线微微绷紧，可能意识到自己越界了，立马道歉：“抱歉……”
吧台对面，关摇雨眨巴了两下眼睛，怎么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呢。
片刻后，大脑终于接收到信号，他像是听到了宇宙级别的笑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女朋友？！”他抖得快要握不住勺子，好不容易顺过气，眼角都沁出一点生理性的泪花，“你在想什么啊！小蝉是我发小！一直考年级第二那个，表彰大会总是站你右边的那个女生！”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试图解释这个复杂的关系：“你记得吗？还有你们竞赛补习！她回来和我说过你们坐斜后桌呢！”
宋无书一怔，脑海中倏然浮现出那个总站在关摇雨身边、盘着丸子头的女生。她像只护崽的母鸡，时不时就要伸手把快蹭到别人身上的关摇雨拽回自己旁边，生怕被坏蛋叼走。
“我们还抱在怀里的时候就认识了，她从小就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盯着我，怎么可能是女朋友嘛哈哈哈哈……”
咖啡机发出一声短促的“滴——”，毫无阴霾的笑声在午后安静的奶茶店里一圈圈荡开。关摇雨笑得脸颊上晕出淡淡的绯色，抬手揩去眼角的泪花，整个人鲜活得像一幅画。
宋无书安静看着他，视线久久不愿挪开。直到这一刻，胸腔里那根绷紧的弦，才终于隐晦的松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