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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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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迎来了一个压抑而紧张的黎明。慕野几乎一夜未合眼，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昏睡的凌玖和惊恐的科斯塔之间来回踱步。阳光透过百叶窗，将房间切割成明暗交替的条纹，却驱不散那股弥漫的血腥味、药味和冰冷的恐惧。
凌玖在晨光中再次苏醒。这一次，他的意识清晰了许多，虽然身体依旧虚弱得像被拆散重组过，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胃部的钝痛，但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深不见底的冷静。他拒绝了慕野递过来的流食，只勉强喝了几口水润泽干裂的嘴唇，目光便如同冰锥般射向墙角那个蜷缩的身影——亚历山大·科斯塔。
“开始吧。”凌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时间不等人，幕后黑手很可能已经知道科斯塔落入了他们手中。
慕野看着他那副随时可能再次碎掉却强行凝聚起所有精神的样子，到了嘴边的劝阻又咽了回去。他知道拦不住。他粗暴地将科斯塔拖到客厅中央，扔在椅子上，自己则像一尊杀神般抱着手臂站在凌玖沙发旁，形成一种无声的威慑。
凌玖没有起身，他只是微微侧过头，冰冷的目光落在科斯塔身上，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能冻结空气的压力：
“科斯塔教授。或者，我该称呼您，‘观察者’项目的首席顾问？”
科斯塔猛地抬起头，银发狼狈地搭在额前，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骇，但很快又被强装的镇定覆盖：“我不知道什么‘观察者’！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要钱？我可以给你们……”
凌玖直接打断了他，语速不快，却每一个字都像精准的手术刀，剥开他伪装的表皮：“你的私人医疗基金，过去五年接收了超过十笔来自‘黑曜石’壳公司的匿名捐款。捐款金额与‘渡鸦’账户同期流出的资金高度吻合。而‘黑曜石’公司，注册信息与你名下另一个研究项目的海外设备采购方重叠。”
科斯塔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凌玖继续，目光扫过慕野之前采集的科斯塔的唾液样本管（慕野下意识地递给他）：“你的唾液样本显示，你长期服用一种定制配方的抗焦虑药物，这种药物的基底成分，与三年前欧洲黑市流失的一批实验性神经稳定剂一致。而那批稳定剂的研发记录，指向一个被废弃的、代号‘潘多拉’的军方项目。你，曾是‘潘多拉’的后期评估员。”
科斯塔的呼吸开始急促，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渡鸦’的安全屋里，有十七个针孔摄像头。”凌玖的声音愈发冰冷，“它们的无线传输模块有一个共同的特征码，这个特征码，与你发表在某学术期刊附录里的、关于‘远程生物信号监测设备微型化’论文中提到的原型机代码，有92%的相似度。”
慕野听得心惊肉跳。凌玖甚至不需要刑讯逼供，他只是坐在那里，用冰冷的事实和数据，就将科斯塔一层层剥开，逼向绝境。这种纯粹基于逻辑和信息的碾压，比任何暴力都更具威慑力。
凌玖的胃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痉挛，让他不得不停顿下来，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他极其缓慢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痛苦，目光却依旧死死锁着科斯塔，继续施加压力：
“‘渡鸦’死前说，我们是‘完美的实验样本’。”凌玖的声音因虚弱而微颤，却更显瘆人，“结合你基金的资金流向、研究背景和监控设备的偏好……结论很简单。你，或者你代表的某个组织，在长期资助并观察像‘渡鸦’这样的情报节点，同时……也在观察我们。为什么？”
科斯塔的心理防线在凌玖精准无比的信息轰炸下彻底崩溃了。他浑身发抖，冷汗浸透了昂贵的衬衫，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不……不是我……我不是主使……”他语无伦次地喃喃，“我只是……只是负责评估和记录……‘样本’的适应性、成长性、以及……在极端压力下的互动模式……”
“互动模式？”慕野猛地抓住关键词，厉声质问，“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你们！”科斯塔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声音尖利起来，“‘野狼’和‘09’！暴力和秩序！混乱和精准！多么完美的对照组合！你们每一次任务重合，每一次对抗或合作，都是极其珍贵的数据！‘堡垒’需要这些数据！”
“堡垒？！”凌玖和慕野的心同时猛地一沉！
“堡垒……是项目的名字……也是……‘他’的名字……”科斯塔的眼神变得空洞而恐惧，仿佛光是提起这个名字就让他不寒而栗，“他才是主导一切的人……我……我只是个科学家……我负责分析数据……”
“堡垒是谁？！”慕野上前一步，几乎要揪住他的衣领，“他在哪儿？！”
“我不知道……没人知道他在哪儿……”科斯塔疯狂地摇头，“他永远只在加密频道里出现……他的命令……没人能违背……他无所不知……他……”
科斯塔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极度收缩，脸上露出极度痛苦和惊恐的表情，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发出“嗬嗬”的怪响！
“操！怎么回事？！”慕野大惊！
凌玖脸色剧变：“生物锁！他体内有生物锁！触发条件可能是……泄露关键信息！”
科斯塔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皮肤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急速蠕动，血管凸起变成可怕的青黑色！短短几秒钟内，他就在极度痛苦中彻底停止了呼吸，瘫软在椅子上，眼睛还惊恐地瞪着，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物。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慕野看着科斯塔迅速僵硬的尸体，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这种残忍而绝对的控制手段，让人心底发毛。
凌玖靠在沙发上，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胃部的疼痛因为突如其来的震惊和冲击而加剧，他猛地弯下腰，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生理性的泪水（即使无法流出）刺激着眼眶。
慕野立刻回神，冲到他身边：“喂！你怎么样？！”
凌玖抬手阻止他靠近，另一只手死死抵着胃部，缓了好一会儿，才极其艰难地抬起头，声音破碎不堪：“……‘堡垒’……他料到……我们会找到科斯塔……灭口……是计划好的……”
这意味着，他们所有的行动，可能依然在那个“堡垒”的预料甚至掌控之中！
慕野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看着痛苦不堪的凌玖，又看了看死状凄惨的科斯塔，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无力感席卷了他。
他小心翼翼地将凌玖扶回沙发靠好，然后走到科斯塔的尸体前，沉默地开始搜查。最终，他在科斯塔西装内衬的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找到了一个指甲盖大小、材质特殊的金属芯片。
他将芯片拿到凌玖面前。
凌玖强忍着不适，接过芯片，连接上电脑的特定接口。他的手指虚弱地操作着，破解着外层加密。
屏幕亮起，没有预想中的资料或名单，只有一行不断跳动的、猩红色的代码字符，如同某种邪恶生命的脉搏：
【样本适应性测试第二阶段完成。数据收集度97.8%。期待下次会面，我的孩子们。——堡垒】
字符下方，是一个不断减少的倒计时！
23:59:59 23:59:58 ……
同时，凌玖的电脑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一个无法终止的定位程序被自动激活！他们的位置暴露了！
“操他妈的！”慕野一拳砸在墙上！怒火和一种被彻底戏耍的屈辱感几乎将他吞噬！这根本就是个陷阱！科斯塔是饵，也是弃子！那个“堡垒”从头到尾都在看着他们！甚至连凌玖的病发可能都在他的计算之内！
凌玖看着那行代码和倒计时，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他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身体蜷缩成一团。
慕野猛地转身，眼神里充满了暴戾的杀气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不再犹豫，快速地将所有关键物品扫进背包，然后一把将虚弱不堪的凌玖背到自己背上，用准备好的束带固定好。
“抱紧了！”他低吼一声，甚至来不及处理科斯塔的尸体，猛地拉开安全屋的门，冲了出去！
身后，是不断减少的倒计时和刺耳的警报声。
身前，是未知的、布满杀机的逃亡之路。
那个隐藏在无尽迷雾后的“堡垒”，终于露出了他狰狞的一角。
而狩猎游戏，已经进入了最后的、也是最危险的阶段。
慕野背着凌玖，冲入渐渐热闹起来的城市街道，身影迅速消失在匆忙的人流车海之中。
倒计时，还在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