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朝堂交锋与反向布局 ...
-
翌日，太极殿早朝。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高踞龙椅之上的皇帝面色沉肃，目光扫过下方，最终定格在御史队列前列的沈墨卿身上。
“沈爱卿。”皇帝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昨日有数位大臣联名上奏，参你滥用职权、构陷忠良、查案不力，以致朝野不宁，甚至引发行刺之事。对此，你有何话说？”
瞬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沈墨卿身上。有担忧，有审视，更多的则是幸灾乐祸与冷漠。
站在前排的三皇子赵天铭，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弧度。兵部尚书高崇焕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事不关己。
沈墨卿出列，身姿挺拔如松，面无惧色，甚至比平日更加冷峻。他拱手，声音清越而平稳：“回陛下，臣，无话可说。”
满殿哗然！
连皇帝都微微蹙眉。
沈墨卿却继续道，语气斩钉截铁：“因参劾臣之奏疏，句句空泛，无一实证。若陛下因此便要问罪于臣，臣无话可说，甘愿领罚。然，漕运一案，关乎国本，牵连甚广，其中贪腐蠹虫，吸食民脂民膏，动摇国基，证据确凿！臣恳请陛下，容臣将所查证物、卷宗疑点、人证口供，当庭呈报！是非曲直，陛下一览便知！”
他话音落下，不等皇帝开口，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刘焕便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厉声道：“陛下！沈墨卿巧言令色！他所谓证物，不过是其构陷忠良之工具！昨夜京兆府衙役便在漕运码头当场抓获其贴身侍卫墨痕，人赃并获，私藏禁物，窥探皇室隐私！此乃大逆不道之罪！沈墨卿难逃干系！”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私藏禁物，窥探皇室，这可是足以抄家灭族的大罪！
三皇子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皇帝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目光锐利地看向沈墨卿：“沈墨卿，此事你如何解释？”
沈墨卿心猛地一沉。墨痕昨夜彻夜未归，他已知不妙，却没想到对方下手如此狠毒，竟是这般足以致命的罪名！
他正欲开口辩白，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却突兀地响了起来，打破了殿内几乎凝滞的气氛。
“哎呀呀…吵什么呢？本世子这胳膊还疼着呢，听得脑仁儿也疼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靖王世子赵天翊不知何时溜达到了大殿门口，正倚着门框，一手捂着包扎好的左臂，俊美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和委屈。他今日依旧穿着一身扎眼的绯色锦袍，与这庄严肃穆的大殿格格不入。
“天翊，休得胡闹！”皇帝虽在斥责，语气却并无多少怒意，反而带着一丝无奈。谁都知道这位世子是个什么德行。
“皇伯父…”赵天翊瘪着嘴，委屈巴巴地走进来，草草行了个礼，“侄儿可不是胡闹。侄儿是来喊冤的！”
“你喊什么冤？”
“侄儿昨日遇刺，这满朝文武都知道了是吧？”赵天翊指着自己的胳膊，“可侄儿怎么听说，今天早朝，有人不但不关心侄儿的伤势，反而要把救了侄儿性命的沈御史往死里整？这是什么道理？难道那些刺客是沈御史派来的不成？”
刘焕脸色一变，忙道：“世子此言差矣！下官等并非此意，实在是沈墨卿其心可诛，罪证确凿…”
“罪证？什么罪证？”赵天翊挑眉，桃花眼斜睨着刘焕，“就凭你空口白牙一说？还是凭京兆府那帮酒囊饭袋抓个人就能定个灭族的大罪？刘大人，你这官儿当得可真够威风的啊！”
他语气讥讽，毫不客气。
刘焕被他噎得脸色涨红：“世子！昨夜人赃并获，众目睽睽！”
“哦？赃物呢？拿出来瞧瞧？”赵天翊伸出手，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刘焕看向皇帝，皇帝微微颔首。
很快，那几封密信和那枚龙纹玉佩被呈了上来。
赵天翊凑过去，装模作样地看了看那玉佩，忽然“咦”了一声，拿起玉佩对着光仔细端详，脸上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这玩意儿…看着有点眼熟啊？”
三皇子心头猛地一跳，生出不祥的预感。
赵天翊挠了挠头，像是努力回忆：“我想起来了！前几****去三皇兄府上赏画，好像在他一个侍妾…叫什么柔的腕子上见过一个差不多的？当时我还夸这玉佩别致来着…怎么，三皇兄，你这侍妾的东西，怎么跑到漕运码头去了？还成了沈御史‘私藏’的禁物？”
轰！
如同平地惊雷，整个太极殿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三皇子赵天铭！
赵天铭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他猛地看向赵天翊，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怒交加！他怎么会知道？！那个贱人！他明明已经…
“你…你胡说什么！”三皇子失态地厉声喝道，声音都变了调。
赵天翊一脸无辜：“三皇兄，我是不是胡说，把那侍妾叫来一问便知啊？或者…去她房里搜搜看，看是不是丢了这么个玉佩？这玩意儿虽不算顶顶珍贵，但好歹是御赐之物，丢了可是大不敬呢。”
他轻飘飘几句话，直接将“私藏禁物”的罪名，引向了“皇室内部管理不善，御赐之物流落在外”，甚至隐隐指向了三皇子治家不严，乃至…有意构陷！
风向瞬间逆转！
沈墨卿震惊地看向赵天翊，只见那家伙正对他几不可察地眨了眨眼，嘴角噙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皇帝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目光如炬，在三皇子和那枚玉佩之间来回扫视。
“够了！”皇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此事疑点重重，朕自有决断！漕运一案，由沈墨卿继续查办，一应所需，各部不得阻挠！至于昨夜之事，京兆府办案不力，构陷朝廷命官，总捕头革职查办！刘焕，罚俸一年，以儆效尤！退朝！”
皇帝说完，拂袖而去，留下满殿神色各异的文武百官。
三皇子赵天铭站在原地，脸色铁青，浑身都在微微发抖，他能感受到周围那些或探究、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针扎一般！
他死死地盯着赵天翊，眼神阴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
赵天翊却仿佛毫无所觉，打了个哈欠，揉着胳膊，晃晃悠悠地走到沈墨卿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沈大人，这回…可是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了吧？一顿酒…可不够还了。”
说完，他也不等沈墨卿回应，便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在一众复杂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沈墨卿站在原地，看着那袭渐行渐远的绯色背影，心中波澜起伏。
他本以为昨夜是绝境，却没想到，峰回路转，竟是以这样一种方式破局。
赵天翊…
他不仅早就料到对方的构陷，更是提前布好了反击的手段！那份看似玩世不恭、插科打诨的姿态下，藏着的是何等精准的算计和狠辣的反击！
他是在帮自己。
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沈墨卿第一次发现，这位靖王世子，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危险…却也，更加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而经此一役，朝堂之上的暗流，彻底汹涌了起来。
靖王世子与冷面御史，这两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人，却被一条无形的线，越捆越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