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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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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南浑身插满了管子，脸色惨白，躺着一张冰冷的操作台上，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正从身体中流失，而后又强行被人重新灌注回去。
他父母死后的第三年，他就变成了一个实验体。
耳边仪器嘀滴作响，实验室弥漫着消毒药水和酒精的味道，林安南的身上满是淤青，颈后的腺体几乎要被针头扎烂。
“痛吗，1027？”穿着白色制服，戴着口罩帽子的beta护士用清冷的声线问到。
1027 是他的编号。
1027 睁开双眼，抬眉扫视对方一眼，动了动干裂的嘴唇，“不痛。”
他们让他侧卧，双手抱膝蜷缩起来，好似一个还在妈妈肚子里的婴儿。
他们按着他的脊柱，寻找穿刺的位置，三年来，这是他们第五次拿长针穿进他的脊髓。
五次是他们对1027的仁慈，但是林安南还是忍受不了。
汗珠从他的额角流向另一边的鬓角，在陷入昏迷之前，林安南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妈妈……小北。”
梦里帝国上空最浪漫的星空不见了，首都火光滔天，血光四溅，暴民冲进内阁俘虏了宰相，在市中心的断头台绞杀了无数的公职人员。
“皇储研究信息素编码是想控制我们所有人，研究基地的所有人都该死！”
“帝国没有人权！”
“还我们自由！”
“奥卡林家族滚下皇位！”
“烧掉基地！”
醒来的时候，他又回到了那张熟悉的床上，刚从床上坐起来，沈涪就一脚踹开了他的房门。
“我饿了，林安南，为什么不给我做饭，你睡到现在，你是头猪吗？”沈涪经常辱骂林安南，但从不动手动脚，因为他有洁癖，他觉得林安南脏。
“对不起，我现在就去，您想吃什么？”林安南掀开沉重的被子，穿上那双对他来说宽了许多的拖鞋。
走到沈涪旁边的时候，沈涪用手指捏住了自己的鼻子，“你身上什么味道？去洗干净了再给我做饭。”
林安南其实闻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但沈涪说有，那就是有，沈涪让他去洗，那他就必须去洗。
洗澡又耗费了林安南一层力气，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到厨房，挑了几样沈涪爱吃的菜品烹饪。
他以前是从来不会进厨房的，还是西尔帝国政变之后，他带着弟弟逃难时学会的，那时做的难吃，小北却从不嫌弃，现在厨艺精进了不少，沈涪却从不满意。
不满意却不找个厨子来，非要林安南去做，现在算起来沈涪吃他做的饭都要比小北吃的多了。
林安南轻蔑地笑了一声，随后毕恭毕敬地把饭菜端到沈涪桌上，请人用餐。
沈涪看都不看他一眼，在桌上做课题设计，这是上次反馈与动力机制理论课程结束后，老教授留的作业。
林安南的作业一点都没有开始，明天就要交作业了，他问沈涪：“你写完可以让我借鉴一下吗？”
沈涪停下手头的工作，讥讽地看着他，“已经三年了，林安南，还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吗？需要我教你？”
林安南想说，“我能有今天的位置，也是拜你所赐。”
但话到嘴边又改成了，“我这几天听你话了，也没有往外乱跑，你明天能带我去见见小北吗？”
“……”沈涪终于抬头看了一眼林安南那张过分美丽但阿谀奉承的脸，神情比先前更阴沉了，“滚出去。”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全班只有林安南的作业不合格。
联邦大学是全国top1级的大学，一直执行着非常严格的管理标准，毫无意外，林安南要被体罚了。
但是他不能现在就被体罚，他身上全是伤口，身体极度虚弱，如果他在体罚过程中晕过去，就会有专业人员来查看他的生命体征，他们马上便能觉察到不对劲。
如果他实验体的身份被暴露，拿人体做实验的沈家不会受到任何惩罚，林安南却将永远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直到被人抽干最后一滴血。
林安南站了起来，“老师，我完成了作业，它只是不够好而已，每个同学的资质和天赋不同，所以作业的质量也会不同，根据联邦大学的管理规定，没有完成的同学才需要被惩罚，我并不在其中。”
林安南讲的有理有据，激发了老教授的辩论欲望，“林同学，你这个我大致看了一下，并不是完成的不好，而是这本来就是胡编乱造的产物，如果大家都像你这样，而不受到任何追究，便也背离了我们建立这些管理条例的初衷，这是对其他同学的不公正，也是对联邦法规的不尊重，对不对？”
“……”
林安南的手环开始震动起来，手环和吊坠是联邦公民的日常联络设备，而现在林安南不用打开就知道大家在学校的服务器中是怎么骂他的。
【低级别 Omega 天天就是事多。】
【不能自觉一点滚出去吗？别在这里耽误大家时间。】
【……】
作为大家口中的低级却没有自知之明的Omega，林安南早就习惯了挨骂，在一片谩骂声中，林安南终于喊出了那两个字。
“沈涪。”
沈涪坐在离林安南很远的位置上，低着头，他的头发有些长了，快能把眼睛遮上。
“昨天我生病，我们一直在一起，对吗？”林安南问他，只要他说“对”，那在联大里就没有一个人敢惩罚林安南。
但沈涪一言不发，对刚才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
“我现在连最初级的体罚都无法承受，请你帮我跟老师解释一下吧。”
林安南这几句话又把老教授搞迷糊了，他不知道这个长相俊美的Omega和沈家的混世魔王有什么关系。
大家的是目光在此刻都聚焦到了沈涪身上，但没有人能从他那张白皙忧郁的脸上看出一点情绪。
在所有人都等着看林安南笑话的时候，有一个人站起来了。
“老师，我看林同学手上有针孔，可能真的生病了，出于人文关怀，的确应该免除他这一次的体罚，或者推迟惩罚。”
讲话的人是这个班级的管理员，名叫周布，家里控股了联邦几家大型物流公司，虽然同沈涪这样的公子哥没法比，但他在联大里也有一定的话语权。
既然管理员都替林安南求情了，老教授也是愿意给他一个面子的。
“这样吧，林同学，你先坐下，我们这次的惩罚就……”
“等等…”一直没有说话的沈涪，在这个时候打断了老师，他声音里带着淡淡的不悦，“我还没有同意。”
“这……”
老教授很久之前跟沈涪的哥哥沈寒接触过，当时对方强大的气场就让他倍感压力，现在面对只有十几二十岁的沈涪，那种渗入皮肤肌理的压迫感丝毫没有减退。
沈涪抬头冲着老教授假意笑了笑，示意他不必紧张，“我不知道林同学在说什么，我昨天一直在完成作业设计，完全没有见过他。”
“……”
“没有完成任务以及爱说谎的同学应该受到惩罚了，请让这个人出去。”
沈涪用“请”这个字，却完全是命令的语气。
“林同学那就请你出去吧。”教授应声附和，背后不知何时渗出了层冷汗，但也顶住压力给林安南安排到轻度训练室里去。
林安南最后看了沈涪一眼，沈涪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得意微笑，让林安南不再争辩，认命般地走出了教室。
老师清了清嗓子刚准备继续讲课，“今天我们讲……”
又被沈涪用手指敲了两下桌子打断了。
坐在沈涪前面的一个alpha站起来，“老师，这是昨天早退的两个人名单，根据联邦管理规定，迟到早退应该同没有完成作业任务的同学受到同等处罚。”
“谁……谁呀？”
“梁远和陈业。”
老教授脸色一阵难堪，梁远是他亲侄子，处罚一下倒没什么关系，但陈业，本人学习成绩非常不错。
他父亲又是陆部长的私人医生，同时也是联邦医科大的博导，手下掌握着陆家投资的上亿研究项目，不是他一个大学老师能得罪的起的。
“我昨天的确没有上最后一节课，我接受处罚。”
好在陈业自己站了起来，梁远看陈业都出去了，自己也没有懒着的必要。
林安南往训练室走，没走多远就被两个身高腿长的alpha超越了。
从开学到现在已经有大半年时间了，半年间，林安南已经将这里的人划分成两类，一类是害怕沈涪的，一类是不那么害怕沈涪的，他们两个属于后者。
联邦大学的内部关系盘综复杂，是联邦权力关系的小型缩影，同学之间的关系也非常微妙。
既然他们不以沈涪马首是瞻，那么两家在很多方面上就不会仰仗沈家，也必然不会将资源倾斜于沈家，所以理论上，他们是林安南可以结交的“朋友”。
“……不跟周布那王八蛋说去给陆柯接风了，他自己不去，还他妈记我们早退。”
“不是他记的，昨天沈涪的人接了他的班。”
“那没办法喽，毕竟沈涪连自己的人都不放过。”
他们不约而同往后瞥了一眼林安南，梁远脸上的嘲弄难以掩饰，而陈业面无表情。
“喂，低等级的 Omega，你不是不想训练吗？我帮你训练怎么样？”梁远一脸鄙夷等着林安南走过来。
“好，谢谢你。”林安南把自己的身份手环交出去，身份手环里可以保存体罚记录。
“那你求我啊，就像你刚才求沈涪那样。”
梁远的恶趣味不难理解，他想成为像沈涪那样万众瞩目的人，但是沈涪的家底和沈家的权势是他这辈子都可望不可及的，所以只能在林安南这里寻得优越感。
“求你了，梁远。”林安南用力卖了个笑容给他。
他的笑容很漂亮，成功取悦了面前的 Alpha，但梁远并不满足于此，他拉住林安南的纤细的手腕放在自己的下面，“得用嘴才行，不是让你用嘴说哦。”
“行了，梁远，适可而止。”一直默不作声的陈业出声阻止了这场闹剧。
梁远这才放手，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逗他玩玩而已，老子嫌他脏呢……沈涪有什么了不起，陆柯马上就回来了，我看他还能嘚瑟几天……”
陈业没理他，转身的瞬间接过了林安南手里的手环，林安南知道他的意思，他会帮自己完成这个体罚。
林安南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嘴里重复了那两个字，“陆柯。”
如果林安南没有记错的话，陆柯是陆家的次子，陆柯妈妈年轻的时候嫁给陆部长做续弦，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离开了联邦，后来……
林安南想到这里不忍心继续回想下去，他的眼睛已经通红，里面写满了不甘和仇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