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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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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顾衍之公寓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带。
林砚先醒了过来。
脖颈因为靠在沙发扶手上睡了一夜而酸痛僵硬，但右手传来的温热潮润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他的手指还被顾衍之紧紧攥在掌心，一夜未松。
对方掌心的温度甚至比他这个正常人的体温还要高一些，带着伤后特有的灼热。
他试着轻轻抽动了一下手指。
顾衍之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反应，不是松开，而是更紧地收拢了手指，甚至无意识地用拇指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像是在确认什么。
动作间，他喉间溢出一点模糊的呓语，眉头因为牵动伤处而蹙起，但眼睛并未睁开，似乎还在半梦半醒之间。
林砚看着他苍白的脸和干燥的嘴唇，到底是没再动。
他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目光落在顾衍之脸上。
睡着了的顾衍之褪去了平日所有的凌厉和攻击性，显得意外的……安静，甚至有些脆弱。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呼吸因为伤痛而略显沉重。
这副样子，很难和昨晚那个在枪林弹雨里眼神狠戾、动作果决的男人联系起来。
也更难让人把他和那个恶劣地威胁要“亲”一只猫的混蛋联系起来。
林砚的心情复杂得像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
就在这时，顾衍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一个海外号码。
顾衍之的睫毛颤了颤，猛地睁开眼。那一瞬间，他眼底掠过的是全然的警惕和冷锐，直到视线聚焦，看到近在咫尺的林砚，以及两人依旧交握的手，那层冰冷的防御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换上一丝刚醒的慵懒和……心照不宣的笑意。
“早啊，林总。”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浓的睡意，却故意用指尖挠了挠林砚的掌心。
林砚像被电到一样猛地抽回手，站起身，动作大得差点带倒旁边的椅子。
耳根控制不住地发热，他强行绷着脸：“你的电话。”
顾衍之低笑一声，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他瞥了一眼手机屏幕，眼神微凝，但并未立刻接起，而是先尝试起身。后背的伤让他动作滞涩，额角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林砚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扶了他胳膊一把。
顾衍之借着力道坐起身，抬眼看他，唇角弯起：“谢了。”这才拿起手机，划开接听，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疏离：“说。”
电话那头的人语速很快，汇报着什么。顾衍之听着，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越来越沉静，偶尔“嗯”一声，或者简短地问一两个极其精准的问题。
林砚站在一旁，能听到零星几个词
“……医疗账户…………境外清洗…………关联公司……”
他的心也慢慢沉了下去。周世坤果然只是马前卒。
几分钟后，顾衍之挂了电话。他靠在沙发背上，闭眼揉了揉眉心，露出些许疲惫，但再睁开眼时，目光已是一片清明锐利。
“周世坤海外账户最近三个月有大额资金异常流出，收款方是几家位于瑞士和开曼群岛的私人医疗基金会，名义上是‘罕见病研究与治疗捐赠’。”
顾衍之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巧合的是，这几家基金会的主要资助对象，都指向同一个名字——威尔逊教授，一位在国际上颇受争议、擅长意识领域研究的生物学家，几年前因为伦理问题被实验室除名，之后就消失了。”
林砚的脊背窜上一股寒意。意识领域研究……生物学家……伦理问题……这些词和他颈间那个差点让他变成永久猫咪的芯片隐隐对应起来。
“你的意思是，周世坤背后的人，真正的目标可能不仅仅是搞垮林氏或者顾氏，而是……”林砚的声音有些发紧。
“而是我们本身。”顾衍之接过了他的话，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的刀锋，“或者说，是我们的‘意识’，或者别的什么更抽象的东西。周世坤只是个被利用的蠢货，用来吸引火力，顺便测试一下那芯片的效果。”
他看向林砚：“还记得赵胖子说的吗？酒吧冲突，你被扶走。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意外，而是精准的抓捕。对方知道你会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那里，情绪低落，易于下手。他们甚至算准了我会介入，算准了……我们之间的反应。”
一种被无形大手操纵的恶心感涌上林砚心头。他们所有的行动，甚至他们的对立和关系转变，都可能在某些人的算计之中？
“那昨晚的攻击……”
“狗急跳墙，外加测试。”顾衍之冷笑，“芯片失效了，控制你的计划落空，干脆废物利用，用周世坤这条线最后试探一下我们的反应速度和深度，顺便看看能不能拿到点‘失败实验体’的后续数据。”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的人追踪到，昨晚攻击流量的几个跳板IP，和之前追踪威尔逊教授消失前活动区域的几个可疑IP有重叠。”
线索像散落的珠子，被顾衍之一一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林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震惊和愤怒。商场的阴谋诡计他见多了，但这种涉及人身、甚至意识层面的阴毒算计，超出了他的底线。
“接下来怎么做？”他看向顾衍之，眼神已经彻底冷静下来，恢复了那个运筹帷幄的林总模样。既然知道了对手和目标，剩下的，就是反击。
顾衍之欣赏地看着他瞬间调整好的状态，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他们想玩，就陪他们玩把大的。”他拿起手机，快速发了条指令出去：【收网，按第二套方案进行。重点关照威尔逊教授和那几家基金会，我要知道他们每一分钱的来源和去向，还有所有‘捐赠者’的名单。】
发完信息，他看向林砚：“周世坤这边，警方会处理。剩下的，交给我。你稳住林氏，城东项目不能停，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显得一切尽在掌握。”
分工明确，思路清晰。
“好。”林砚点头。他走到一旁，拿起自己的手机，开机，无数条信息和未接来电涌了进来。他快速浏览，开始给自己的助理和核心团队下达指令，声音沉稳，条理分明，仿佛刚才的震惊从未发生过。
顾衍之看着他专注工作的侧脸，阳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冷静，强大，充满了吸引力。
他忽然有点理解那些热衷于养凶猛猎豹的人了——看着强大的生物为自己收敛爪牙，并肩作战，这种感觉，确实令人上瘾。
等林砚处理完紧急事务，放下手机，才发现顾衍之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眼神深得让人心慌。
“看什么？”林砚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
“看我的盟友。”顾衍之笑得像只偷腥的猫，“顺便想想，早餐吃什么？我饿了，伤员需要补充营养。”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刚才那个运筹帷幄、杀气腾腾的人不是他。
林砚：“……”他认命般地走向厨房，“冰箱里有什么？”
“不知道，你看着办。”顾衍之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开始享受有人打理起居的伤员待遇，还不忘指挥，“我想喝粥，上次那种鱼片粥就不错。”
林砚打开冰箱门的动作顿了一下。上次那粥……果然是他送的。
他拿出食材，动作熟练地开始处理，后背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沙发上那道灼人的视线，一直跟着他移动。
这顿早餐，注定不会平静。
然而，这种被人注视着、甚至可以说是“依赖”着的感觉，似乎……也并不坏。
至少，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
林砚背对着客厅，站在料理台前，手里的刀精准地落在鲜嫩的鱼片上，发出细密的笃笃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像实体一样烙在他背上，带着审视，带着玩味，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他暂时不想深究的东西。
粥在砂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米香和鱼片的鲜甜气息逐渐弥漫开来，冲淡了公寓里原本冷冽的雪松味和淡淡的药味。
“需要帮忙吗？”顾衍之的声音从沙发那边传来，懒洋洋的，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
“伤员就老实待着。”林砚头也没回，语气硬邦邦的。他将切好的姜丝撒入粥中，动作流畅，显然不是生手。
顾衍之低笑一声，没再坚持。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只有粥滚的声音和刀具偶尔碰撞的轻响。一种奇异的、近乎温馨的静谧笼罩着空间，与昨晚的枪林弹雨和今晨得知的惊人阴谋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粥很快煮好。林砚盛了两碗，端到客厅的茶几上。白色的瓷碗，绿色的葱花点缀在莹白的粥面上，热气腾腾。
顾衍之试着想坐直些，后背的伤让他动作有些僵硬。林砚看着，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他手臂一下，将一个靠垫塞到他腰后。动作做完，两人都顿了一下。
“服务周到，林总。”顾衍之抬眼看他，眼底笑意明显。
林砚没理他，在自己那边的沙发坐下，拿起勺子，低头喝粥，耳根却微微发热。
顾衍之也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挑眉：“味道不错。看来林总不仅会赚钱，还很会照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