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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生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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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云初躺在床上，双眼大睁着，视线却没个落脚点，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从贺染说出那句想见见他来时，他的脑子好像就开始罢工了。
敲门声响了好几下都没传进许云初的脑子里，直到那声音带上了一点几不可察的焦躁时，许云初才回过神来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下来开门。
门一打开，露出来一张熟悉的脸。
那人眼中染着一点赤色，显得很急，直到看见了许云初才逐渐平静下来。
“云初。”
“贺染？”
许云初的声音有点困惑，罢工的脑子在此刻艰难的转了一下，终于想起来：哦，是他让来的。
“嗯，我顺路给你带了点东西。”贺染明显是跑来的，额头上还布着一层细汗，说话间带着明显的喘气声。
许云初让开了一点位置，目光扫了眼他两只手。
说是带了点东西，其实都是贺染客套的说辞，他两只手都被占的满满的，借着转身进门的动作避开了许云初要来帮他提东西的手，视线顺道在宿舍里转了一圈，最后又落在了许云初身上，“哪张是你的桌子？”
许云初给他指了。
指完了，许云初就近瘫在了懒人椅上，胳膊顺势搭在了眼睛上挡光。
说实话他这样子实在是不礼貌，但他这会身体太过难受，没那个力气招待贺染。
好在他们之前做同桌的时候贺染没少关照他，所以这会适应得也很快，提着那些东西走到那张桌子边就开始忙活起来。
许云初顺着胳膊缝瞧着贺染的动作，感觉这人带来的袋子就像一个百宝袋，有热腾腾的蔬菜粥还有一些水果和开水。
这些东西铺在桌子上，满满当当的还没结束，贺染最后又从袋子里拿出来好几盒药，抬眸看着许云初道：“量过体温没？”
许云初把胳膊放了下来，“没发烧。”
“行。”贺染似乎很轻的松了一口气，把粥拆开了端到他身边道：“我觉得他家的粥不错，要不要尝尝？”
明明是来照顾人的，贺染却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递粥的时候甚至都不是站着的，而是半蹲在许云初身边自下向上的仰视着。
许云初一时没有开口说话，他的目光扫了一眼贺染手上的粥，最后落在了对方的脸上。
如果从以貌取人的角度出发的话，贺染长得实在不像是乖乖学子那一挂，究其原因就在于他的眼睛是个内双显得有些下三白，但他眼尾是下垂的，自下而上看人的时候整个眼睛浑圆，加上里面盛着的细碎的光，很难不让人动容。
于是许云初接过了那碗粥，尝了一口。
粥的味道确实很不错，能看出来选的人是用心了的，纵然许云初头疼的没什么胃口，但还是扒了两三口。
他吃饭时，贺染也没闲着，起身洗了几个水果切好了端到许云初身边，也不催促，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许云初埋头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他能感觉到贺染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和那晚在宿舍楼下分别时一样的炙热，被这样的视线烤着，一些往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他脑子里的贺染似乎总是鲜活的，如同夏日里的烈阳。
最意气风发的那几年里，许云初见过他在田径场上挥汗如雨的穿过终点线，也见过他提着粉笔三两下解出别人无法解出的高数题，那时候的贺染总是笑着，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肆意潇洒，像一只永远都不会为谁而驻留的飞鸟。
但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了一个午后，那应该是一个夏天，教室闷在暑气里，让人格外的难受。
明明只是一夜时间，但旁边的座位已经变得空荡荡，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
耳机里传来冰冷的提示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许云初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他把粥放在桌子上。
“不舒服吗？”贺染轻声询问着。
许云初沉默片刻，想开口让他走，但对上了对方那双眼睛后，他突然觉得挺没劲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总这么怄在心里也不是个事，贺染该有解释的权利。
“你……”
刚开了个头，许云初就顿住了，一时情绪上头，直到真开了口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是该问最初的不告而别，还是问杳无音讯的这三年？时境过迁，他居然已经想不出来该用怎样的身份提及这件事情，于是话题只能尬在了这里。
“云初。”
贺染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他的手落在许云初的手背上，小拇指轻轻地勾了一下，察觉到对方没抗拒后，他又大着胆子挪到了小拇指上轻轻地勾住，继续道：“想听故事吗？”
熟悉的话语，清冷的嗓音没有透过电子设备后的电流声，显得更加温和。
贺染依旧保持着蹲着的姿势，他看许云初的时候，还是那种自下而上的眼神，但许云初并不与他对视，只将目光落在两个人勾在一块的小拇指上，看了好一会，他开口道：“你是那个陪玩吧？”
“嗯，”贺染浅浅地勾了一下唇，道：“你似乎并不惊讶？”
许云初挑眉，“你有想过藏吗？”
一年时间看似将贺染雕琢的更加沉稳，但他骨子里带着的那股张扬还是没消散，从第一天用陪玩这个身份凑上来的时候就开麦了，开麦也不用变声器，就那么赤丨裸裸地用着原音，生怕许云初听不出来似的。
这会更甚，那句压低了的“想听故事吗”几乎算是挑明了，许云初扫了眼二人勾在一起的手指，又道：“这算什么意思？”
贺染依旧保持着那种自下而上的姿势盯着许云初，声音近乎虔诚，
“求你。”
“求我？”许云初的眉头挑的更高了。
“嗯，求你给个机会。”
“云初！”
王宇拿着球撞开门，瞧见了俩人，他猛地一顿，下意识抬头看了眼门牌号，才道：“你们这是？”
“我朋友。”许云初最先开口，一脸的坦然。
倒是贺染呆了片刻才站起来，但他蹲久了，整条腿都是麻的，突然起身，差点没站稳，最后扶着桌子对着王宇打了个招呼，“哈喽，我是贺染。”
“哈喽，王宇。”王宇扬手打了个招呼，嘟嚷道：“你们怎么不开灯啊？”
许云初扫了眼王宇手上的球，道：“打球回来了？”
“昂。”王宇换了个手拿球，顺手拍开了开关。
灯一亮起来，整个宿舍的景象几乎一览无余，王宇视线落在许云初那张被堆的满当当的桌子上，诧异道：“怎么这么多东西……”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了桌子上散落的药盒子，“云初，你生病了？”
“嗯，不影响。”许云初淡淡应了一声。
自打王宇出现开始，贺染就显得有些窘迫，因此许云初说话的功夫里，抻腿勾了一个旁边的凳子过来，顺手勾住贺染的手轻轻捏了一下，道：“坐。”
王宇把球扔到阳台上，回来也不管一身的臭汗，凑到贺染跟前拍了拍他的肩道：“哥们在咱们宿舍里不用客气，随便就好。”
他说完，目光又扫了眼桌子，“嚯，这东西可真全，都是你买的？”
“是。”贺染坐姿端正地坐在凳子上，应了一声。
王宇顿时乐起来，“哎呦，云初，你这朋友可真够细心。”
许云初只笑，他目光扫过贺染通红的耳垂，附和道：“嗯，他是挺细心的。”
王宇是个自来熟，许云初只是引了两句话题，他就自发和贺染唠起来了。
贺染原本是擅长社交的，但王宇刚才回来的时机卡的太好了，以至于他有股说不出来的心虚，这会唠了两句熟了后，他也不再拘着，姿态随意地靠着床沿和王宇侃天侃地。
他俩聊的热火朝天的时候，许云初就坐在旁边喝贺染带来的热水，偶尔还被贺染带着插几句话，总体氛围算得很愉快，许云初浸在其中，都有些忘记了身体不适。
……
那晚贺染是临门禁前才走的，走的时候他看着许云初爬上床休息，然后替他掖了下被角，轻声道：“好好休息。”
许云初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来，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贺染。
最后还是贺染架不住了，伸手轻轻帮他捋了一下额前的发丝，“行了，走了。”
贺染刚一转身，许云初就开口叫他，“贺染，”
“嗯？”贺染回头。
许云初莞尔，眉眼弯弯道：“晚安。”
贺染是同手同脚地从许云初宿舍离开的。
晚上许云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下午那点事确实能影响到他，但真正影响他的还是身体不舒服，自从高中那次生病之后许云初的身体一直就不太好，
常小打小闹的烧一下，许云初对自己身体一向不上心，但不代表不难受。
他正捱着那股难受劲，黑暗中冷不丁响起了王宇的声音，“云初，还难受呢？”
“没有。”许云初顿了一下，又道：“吵到你了？”
“那倒没有，我什么作息你还不知道吗？”王宇无所谓地开口，“你要难受了记得跟我讲。”
“好。”许云初又应声。
他嘴上应得好，但答完了他找了个相对舒服点的姿势后就不动了。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下午贺染买的那堆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