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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3.10 红与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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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温暖的光包裹住了我的身躯。
在翠绿色的光影中,我看见了她们的脸庞。
“别发呆了,图雅!”
芍药将毛笔用作法杖,那治疗的魔法慢慢修复着伤痕。
“来我们这边,如果不想死的话!”
说什么话……
我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倒在这里。
只是,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砰。
一片神扎不偏不倚地射在了我的身旁。
还没来得及转头,我就感受到了更加庞大的以太气息。
它们在指着我。
“第一符,剑。”
空洞,毫无情感的词句从云霏的口中传出。
数不尽的神扎万箭齐发,倾泄着祭祀的怒火。
天蓝色的少女站在了我的身前。
坚冰如盾,抵挡着那股箭雨。
“你还打算躺到什么时候。”
随着洛雪的长剑划过,冰盾应声碎裂。
“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云霏暴走了,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请你重新站起来,图雅。”
讲话还是这么的不客气。
虽然我不清楚什么是你们口中的暴走,但是面前的祭祀大人,确实和我印象中的有些出入。
最喜欢这种能让人愉悦的事情了。
我缓缓爬起身,在芍药的治疗下,暂时没有什么大碍。
你不说我也不会放弃这一切。
“希望洛雪小姐足够强大呢,不要拖我的后腿。”
“任你怎么说。”
冰,金,光,火,木。
这是一场前所未见的舞蹈。
我手持御币,在风暴中穿梭。金光擦着我的边缘,不断闪过。
汹涌的以太流伴随着无数的符纸。
教徒们的吟诵声不绝于耳,甚至令我的脑袋有些疼痛。
他们到底在念什么?
我可从来没有教过如此毫无章法的咒语。
叮!
蓝白的狐狸朝我挥动武器,刮起一阵狂风。
龙卷一般的符纸狂躁着向洛雪袭去。
真是麻烦。
我快速地变化出一片神扎,双指捏在口前,念念有词。
去!
金光的囚笼在原点爆炸,伸展出一具虚体的牢笼,将洛雪困在其中。
符纸在接触到笼边的瞬间,便像折了翼的飞鸟,径直地坠落向地面。
“人情这么快就还给你了。”
我在喘息间轻抿着微笑。
“虽然不需要你我也能躲得过去……”
“不过谢了。”
这该死的冰。
算了,无伤大雅。
战场的另一端,青绿与赤红的双人正在应付蜂拥而至的教徒,为我们三人争取着时间。
我抽空观赏了几眼。
“所以呢?他们没完没了了是吧!”
安喘着粗气,奋力地向前打出一拳。火焰旋转着,将前方的教徒掀翻在地。
“芍药!你想想办法呀!”
“我在想!给我安静点好嘛!”
砰。那根巨大的毛笔随着一个侧身,狠狠砸在了她面前的女人身上。
在被击倒的一刻,教徒便跪倒在地,似乎失去了所有意识。
……
“我怎么可能安静的下来……啊!”
一把魔法短剑趁虚而入,刺入了安的小臂。
转瞬间,火光在伤口炸裂开来。
巨大的冲击声。
那名袭击的教徒宛如被剪断了提线,就这么倒了下去。
……
提线?
这便是你掌握权力的方式吗,云霏?
“我说了不要分心……接着!”
芍药甩开自己的长袍,从其中拿出三瓶淡绿的药剂,毫不犹豫地甩了出去。
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推开了包围过来的敌人,助力奔跑,纵身一跃。
用嘴巴夹住那些药瓶。
咔哒,药瓶瞬间化为粉尘。液体滑落于安的口腔之中,她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非要用嘴接吗!万一我丢的就是普通的玻璃管呢!”
“啊哈哈,我相信你!”
“是这个问题吗?!”
……
云霏的蓝白面具逐渐出现了裂痕。
虽然很细微,但我看的一清二楚。
你坚持不下去的。
只有我才有这个权力。
不过,在她们与教徒的周旋中,似乎有什么现象被我遗漏了。
……
“洛雪小姐,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我拨挡开云霏的御币,将自己的身子向前顶,试图扰乱她的重心。
云霏的假面下,闪过了一丝惊诧的神色。
蓝色的狐狸向后退,红色的狐狸向前进。
“想表达什么直说。”
“我不是很熟悉你们教团。”
洛雪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云霏的身后。
铛!
即使脚步被我逼的有些许踉跄,云霏却依旧以惊人的速度旋转过身体。
币杆与冰剑在空中交战出激烈的光。
“我的教徒们……似乎被打倒之后,就再也起不来了。”
“你看见了吗,他们与云霏连接的那些脉搏之线。”
金丝状的以太跳动着。
以云霏为圆心,牵缚着螺旋楼梯上的每一袭白袍。
“没看见。大概只有你清楚吧。”
“谢谢夸奖?”
“这不是夸奖。所以你想要让我做些什么?”
“只是一个推测。帮我拖住云霏,我来把我的教徒们解放出来。”
洛雪与蓝狐狸再次拉开了身位。
她没有看向我,却依然回应着我的话语。
“去做,我们都相信你。”
啊啦啊啦……
相信我吗。
明明上一秒,我们还是绝对的敌人。
真是罕见,你们这群道德之士。自恃清高,到头来却和我没什么不同。
……
算了。
这样也挺好。
于是乎,我转过身,朝着旋转楼梯的起点奔去。
…………
“请进。”听到敲门声,我合上了教典,慢慢看向小门。
蓝白色的狐狸微微弯腰,走进了我的居处。
扑通。
我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深夜,祭祀大人要推开我的房门?
我什么都没做……我向自己保证。
“起来啊……图雅。”祭祀掀开了自己的狐狸面具。
“我又不吓人。”
“那祭祀大人,您这是要干什么?”
“我能坐下来吗?”
“当然可以……”
我哆嗦着拉开了木椅,低着自己的脑袋。
“叫我云霏吧,没什么好回避的。现在不是工作的时候。”
“好的,我明白了,云霏大人。”
少女的目光落在了我桌上的一个礼盒,上面用粉色的绸带绑着一个大蝴蝶结。
她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
“这是……”
“阿米的生日礼物。”
我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
云霏在听到我的这番话时,愣住了片刻。
她的食指轻轻敲打着桌板,语气轻柔。
“果然啊,你比我想的对教团更用心。”
“没什么大不了的,顺带的事。”
我在撒谎。
这种事情本质上就不可能来的轻松。
记住每一个教徒的喜好,在特殊的日子送上祝福。繁琐的要命,我只是为了拉拢人心而已。
毕竟,用暴力强求的权力是不稳固的。
我想让他们真心的追随我。
真相就是这样。
“你真的把大家当家人一样看待呢。”
云霏掩着嘴,低低笑了一声。
“这些东西换我是根本忙不过来的。”
……
才不是。
我只是为了自己。
究竟该怎么解释才能消除祭祀大人的误会。
但看着云霏这般开心的模样,还是算了吧。
“你觉得,我们的因果审判,是为了什么。”
最后,云霏还是开了口。
看起来这才是她此行真正的目的。
为了什么?
说实话我并没有仔细考虑过。
我只是跟随着大神官,执行好自己的任务而已。
他们是被神明宣判的罪人,是我前路的垫脚石。
还有……什么别的吗。
“看起来你也不明白啊。”
她的眼神闪烁。
“我确实不够清楚。”
“我们只是为了活下去。”
“大家不都是吗。”
……
一时语塞。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拍打着深夜的土地。
我似乎不再清楚那雨是否下在了当下,还是某个已经被尘封的夜晚。
我不愿意再去想了。
“如果哪天,我要离开教团。这里全权就交给你啦。”
欸,这是何意。
云霏扶着下巴,默默看向那扇玻璃窗。
“就算是为了自己,你也做的足够好了。我相信你。”
“那大神官大人……”
“嘛……咱先不讲这个?”
“好的……”
“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我们未来的方向。”
云霏重新戴回了自己的面具。
它的边缘闪着光。
“就到此结束吧。我该走了。”
关门声细微得模糊。
我却不懂得该思考什么。
或许只有时间,能带给我答案了。
……
祭祀大人。
您究竟想要告诉我些什么?
叮叮当当。
我手握着铃铛,沿着楼梯快速向上奔去。
与地面上的教徒不同,台阶上的他们就像是一尊尊虔诚祈祷的石像。就算我从旁边经过,他们也不会做出任何反应。
以太线跳动着。
所谓的生命就是这么被掌握在云霏的手中。
就凭这么简单的几根线。
咣当。
我用力的拿着铃铛向他们的后背砸去。
听不见我的话,没有关系。打在你们身上,那可是实实在在的接触。
金光从一点快速地四散开来,延伸出粗细不一的丝线。
这便是我所铸造的牢笼,也是你们曾经的牢笼。
笼子爬满全身之时,可悲的以太线便会被完全隔断。
我不会允许这种捷径能用于权力之上。
咔。蓝色的以太挥溅在我的身上,那些操控之线失去了源头,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
只要这么向前,你的力量就会枯竭殆尽。
就像失去了全部的权力一样。
果然你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在你的眼前。
蓝白的狐狸不知何时,已经闪到了我的身后。
她的步履敏捷而又轻盈。
她的尾巴飘忽而又闪烁。
“反乱之巫女,应当处刑。”
唰。
天蓝色的光从我的脚下画过。
这对我而言并不是难事。
脚尖发力,向前腾跃。
我仍要向上。
云霏并没有放弃追击,而是加快脚步,嘴中不断传出咒语声。
叮叮当当。
随着我的又一次击打,男子应声跪地。
丝线炸裂开来。
你的名字,叫作阿拉多尔。你曾经提过一嘴,最喜欢的食物是香蕉。六区可没有这种玩意,我托了好大的关系才找到渠道。你一定要感恩戴德啊。
石块飞溅。
云霏的攻击愈发猛烈。
发狂了,失控了。难以形容的磅礴以太就这么紧随在我的身后。
以前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场面。
叮叮当当。
女孩半个人瘫软下去。
来不及扶住你了。
米丝。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家里吃不饱饭,于是孤身来到教团。
我听说你有暗恋的对象?但你从来不细讲。
希望哪一天,你能亲口告诉我。
这样,我便能帮你。也给你一次欠我人情的机会。
我的右脚被击中了。
这样分散注意力,不被打中才怪吧。
洛雪她们仍然在地面上和教徒缠斗。
太远了,我看不清。
“图雅。”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停下,你没有这个权力。”
只要我还能跑一下,你就别想这么掌控我的教徒。
我看着他们成长。
我陪着他们迈进。
我就是一个很可笑的掌权者。
但你又有什么资格开口?
祭祀大人。
这一切都是我的。
“库比。”小孩一个。大神官送进来的。
“马拉何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很喜欢喝酒,他的大寿礼物就是我亲手酿的花酒。但你还是少喝点吧。
“阿木。”乞丐,流浪者。如果不是教团大概已经死了。没必要这么感谢我,这是我掌权路上的一环……
“娜提斯。”
“卡卡罗布。”
“桑提。”
“阿尔玛。”
“艾斯提尔。”
“莉拉拉。”
……
名字。
兴趣,爱好,生活习性。
你们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
我又怎么会抛弃你们。
我又怎么会忘记你们。
两只狐狸正在你追我赶。
蓝色的那只进,红色的那只退。
我们是教团的主宰,我们在因果的漩涡中继续向上。
直到来到顶峰。
“无路可逃了。”
我站在了最高点。
眼下,蓝白的狐狸摇着尾巴,眼神锐利。
可她的羽毛,已经不够柔顺了。
我说过,依靠强迫的权力是不牢固的。
它们能被随意地剪断,就像现在这样。
所以我这辈子追求的就是如此。
无论我的手法如何,你们视我恶也好,善也罢。
所有都不重要。
我不在意你们的看法。
庸俗之人。
现在,只剩下一个人的连线,还没有崩裂了。
我不再奔跑,而是转过身。
神札闪着金光。
这是最佳的高低差。
现在,你在我的下面,我在你的上面。
那之后,我腾空而起。
祭祀大人。
云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