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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舞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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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情绪再次被带动,沸腾起来,纷纷举起手机摄像机,闪光灯不间断响起来。
商郁等他们拍完才慢悠悠道:“捕风捉影的事,仅凭你们的力量,远远不足以对我造成威胁,相反,我要感谢各位,替我们剧组省去了一部分宣传费用。”
这么一说,底下那群人迟疑了。
如果事情办不成,他们不仅拿不到钱,还要吃官司,但这件事传扬出去,以长虹的公关能力,多半会扭转形势,所以无论他们怎么选都只是冲在前面献祭的炮灰。
他们被人当枪使了!
到时候,答应他们的条件也不用兑现了,背后那人反咬一口就能把他们全部处理掉!
想想之前来闹事的人,现在都不见了踪影,长虹把他们送进去,也不见背后主顾救他们。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死局。
那些脑子逐渐清楚的人慢慢放下举起的拳头和手里的横幅,开始不着痕迹向后退。
他们是为了自身利益,但如果获取利益的代价太大,入不敷出,那就不划算了,更何况,他们付出代价也不一定能拿到哪些好处。
“危言耸听!”
中间有几个人眼珠子一转,急了,开始奋力大喊,试图再次调动人群激烈的气氛。
人群再次躁动起来。
他们一看有希望,喊得更加卖力了。
祁宴初略微皱起眉,目光掠过观众席,落在分布四处角落的安保人员。
对上他们的目光,其中几人下意识别开视线。
片刻后,他们又略显心虚地移回来。
拍摄已经准备就绪,过一会天就要黑了,没时间和他们讲道理。
祁宴初略微抬手,做了个手势。
那几个鬼鬼祟祟的安保瞬间双眼放光。
他们人高马大,和普通保安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光是气势,就能唬住好些人。
人群纷纷让开一条道,那几人架着中间几个带头闹事的家伙,带出门去。
好多人吓蒙了,呆愣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商郁略微一愣,看向下面那些年轻的面孔,微笑道:“诸位对我的演技存疑,是我的问题,既然来了,不如留下来看看?”
观众席还有一些位置,在靠近门口的后面。
“你们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坐下来看看,只是不可以拍照。”
众人呆住。
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来闹事的,正主还乐呵呵邀请他们留下观看?甚至还有座位。
如果可能的话,他们甚至会入镜,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但这是大影帝参演的剧啊!
“今天留在这里的都是商某的朋友。”
商郁慢悠悠补了一句。
顿时,下面的人松了一口气,看是陆续坐到后面的观众席上,有些人忍不住暗自高兴。
他们不仅不会被追究责任,还被说是大影帝的朋友,出去够吹嘘好久了!
工作人员已经收拾完他们带进来的东西,摄像机就位,所有人都回到自己应在的位置。
随着何曲一声令下,拍摄正式开始。
上半场是话剧演出,下半场才是音乐演奏。
话剧演员们联手致谢后,依次退下去,他们身后露出一架黑色的钢琴,在聚光灯下闪耀出黑曜石般的光泽,盖子上没落下一丝灰尘。
随着热烈的掌声,舞台上走来一人。
不用礼仪老师教什么,戴着面具,身穿燕尾服的少年本身就是教科书级别的存在,行礼,坐姿,手势,每一样都恰到好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如果不是散布各处的镜头,只看台上,会以为这是哪场大型音乐会。
台上的人一出现,他周身无形的气场控制了在场每个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那架钢琴前坐着的人身上。
祁宴初低头看向琴键,微微一愣,其中某个琴键上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字母“A”,愕然只是稍纵即逝,不留丝毫痕迹。
这架钢琴他见过,或者说,Astre曾经用过。
他隐退后被炒出四亿的天价,没曾想,今天会在这里见过到。
是谁的手笔已经很明显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
在睁开眼时,清冷潭水化作满腹算计,他是“慕夏”。
在精心设计的灯光下,底下的观众并没有发现台上的“瑞蝶”换人了,加上他们身形差不多,想要辨认出来,除非台上的人主动露出破绽。
某一瞬间,琴音自指尖倾泻而出,由无声到有声,界线甚至不分明,在稍不注意的那一刻,曲子就开始了。
一开始,琴音缓和,像是走在路上的人,脚步平缓,手指在黑白琴键之间徐徐飞舞,有条不紊。
克服手指最初的颤抖之后,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自然而然就倾诉至指尖。
脑海中的灵感只比手指的动作快一步甚至是同频,就像一条丝滑的绸缎,一路抚摸,一片坦途。
那些熟悉的感觉蔓延至四肢百骸,直到全身经脉全部通畅,音符,琴键,节拍,所有的一切都浑然一体。
原来他从来没有放下过钢琴。
过去的每一秒,他都把曾经那些喜爱的事物描摹了成千上万遍。
曲子由平缓过渡到轻快,节拍也紧凑起来,少年满心憧憬,带着无限畅想,眼中所见繁花盛开。
朋友,事业,未来,每一样都完美无瑕。
他会成为国内最著名的大钢琴师,他的曲子会被传颂到大江南北,他会留名后世,成为不朽的传奇。
一路轻蹄快马,纵酒高歌,直至生命尽头。
台下,蜷缩在人群中的瘦削身影早已经泪水满眶,他咬紧牙关无声地克制着自己软弱的眼泪。
那首曲子……
他大学时,夜半难眠,如有神助,即使勉强说愁,弹出来却是狂妄之情。
曾经,他也畅想过未来的无数光辉。
冯君律蜷缩在最角落里的座位上,不敢抬头,双手紧紧攥着,泪水早已打湿衣襟。
他抬头仰望着台上光辉无限的背影,不自觉地去想象那就是他自己,那是他的背影,是他的现在。
不,不对,这曲子本来就该是他的,坐在上面,万众瞩目的也应该是他!他才是曲子的作者,也只有他才能真正理解那首曲子!
可恶的剽窃者!
指甲把手心扣出血,眼泪继续流,他恨得牙痒痒。
可这排山倒海的愤怒却激不起心里丝毫想反抗的念头。
没人会为他做主,没人会救他,没人在意他,他只是臭水沟里的老鼠,就算争辩了也没用的,只会挨一顿打……
他把身体缩得更渺小了。
台上,慕夏不着痕迹看向台下两处,一处是那个搂着女人调情的家伙,一个是角落里……
他略微皱起眉,目光更多地落在角落。
怎么回事,冯君律为什么还不开始闹事?
他曾经那些朋友说,他最忍受不了的就是有人剽窃他的作品,这是他唯一的逆鳞。
他怎么还不动?曲子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