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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遇见从前的竹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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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郁在那里站了片刻,又慢悠悠坐回沙发上,把托盘里的茶具稳稳放在桌子上。
壶中的热水已经开了,倾倒时冒出的热气弥散在室内温暖的空气中。
茶叶随着热水舒张开身体,由一粒粒变作一片片轻薄如蝉翼般的绿叶,不到片刻,茶场染色,澄净清澈,舒展的叶子在还细微晃动的水中起起伏伏。
祁宴初盯着透明的茶壶,默不作声。
忽然,他转头看向旁边:“你不问?”
“问什么?”
商郁指尖挑起两个茶杯,轻巧地翻转,按在桌面上,随手掐起茶壶,拔高,清亮汤水顺势而下,落入瓷白的杯中。
他气定神闲,端起茶杯递到旁边。
祁宴初愣了片刻,接过,握在手中,启唇正要说什么。
“现在试试,凉了又是另一番滋味。“商郁含笑看向他。
默然片刻,端起杯,啜了一口茶。
商郁自然没有夸海口,泡茶的手艺相当不错,纵使他是并不精通此道的人,也能品出其中精华。
“这款茶叶不够好,等回了徐江,我再泡给你喝。”
商郁也端起杯饮了一口,微不可察叹了一口气:“不想说就不必说,为难我好过为难自己。”
他当然想问,迫切地,饥渴地想知道有关眼前这个人的一切。
可火候还不够。
一旦问了,对方不得不给出理由,那他这些天花费的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
等面前这个人的心门彻底闭合,他将再没有机会走进去。
所以,不问。
得到一个并不真心的理由却将好不容易拉近的关系推向更远,傻子才会做这种亏本生意。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他确实继承了一部分薄情负义的商人血液,凡事总追求最高利益。
而此刻他追逐的最高利益就是眼前这人接受他。
祁宴初喝完茶水,放下杯子。
茶杯在玻璃几面上发出轻轻的碰撞声
这个世上谁都有种秘密、谁都有藏在心底一生一世都不想提起的事。
这几天,他想了无数个理由,几乎把一套说辞编圆了,就等着这一刻。
毕竟上次,商郁已经显露出想要探究的渴望。
没想到这次他却不在追问。
“邮件发给你。”
祁宴初点开电脑屏幕,把长达几十条的文件全部发过去。
前两天商郁闲来无事,非缠着他加上所有联系方式。
“嗯,谢谢。”商郁点点头、确认文件后接收。
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电脑打字发出的声音。
确认那些没有遗漏,商郁把它们打包,连同匿名举报信一起发进审计局的公共邮箱.
这场闹剧持续了这么久,到这里也该结束了。
下午,行政助理打来电话:“商总,严董约了下午三点和您见面。
商郁淡定地应下:“嗯。”
吃过午饭,航班起飞,银翼巨鸟扑入云层,在天际划过一道平直的白色线条、缓缓与白云相合。
下午太阳正高,驱散猎猎侵袭的寒气。
一下飞机,祁宴初就把自己包在厚厚的长款棉服里,远远看上去像一个移动的黑球。
秘书安排了人来接,上车之后,直接去了长盛园区。
祁宴初本来不大乐意出门,商郁却说万一有个突发状况他应付不来。
无奈,只好跟来
长盛总部在徐江中心商业区,来往车流无数,这会儿正是下年,上班路上的人最多。
车子一路过了好几道门,从园区开进去,跑了好一阵子,才到达目的地,开进主楼的车库。
祁宴初把自己裹严实,压低帽檐,站在商郁旁边不吭声。
倒不是怕什么,只是这里估计有认识他的人,看到了免不了上来客套。
他怕麻烦。
到董事长办公室那一层,刚出电梯,迎面撞上个西装革履,面带微笑的年轻人,他正耐心听着身后助理的汇报。
祁宴初脚步一停,干脆躲到商郁后面了。
年轻人看见他们的身影,示意助理停下,含笑点头:“商总,别来无恙。”
商郁不认识他,但出于基本礼貌,还是点头回应,伸出手。
年轻人虚虚和他握过手。
商郁的视线掠过他的着装,大约有了猜测。
年轻人嘴角含笑,狐狸般的眼睛也在笑,只是看起来笑得不太真心。
身后的助理提醒他:“商总,严董已经到了。”
“既然有事,就不打扰了。”
年轻人笑了笑,侧过身,请商郁先过去。
走出一段路,商郁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跨进电梯的身影,微眯起眼睛.
虽然他不认识这人,但非常地,没有来由地不喜欢。
祁宴初已经恢复正常了,甚至把口罩摘下来,面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波澜,但眼里却透露出实打实的无奈,甚至略微有一丝尴尬。
商郁警铃大作,状似正常地问:“你认识他?”
祁宴初叹了一口气,淡声道:”认识,曾经的一个朋友。”
刚才那年轻人姓苏,苏秋,胜声科技的总经理,未来是要继承家业的苏家长子。
让祁宴初愿意用心的朋友不多,苏秋曾经算一个。
高中那阵子,不知怎的,情人节那天晚上,他们一起玩的好好,苏秋居然向他表白了。
说实话,祁宴初真不觉得自己有哪句话,哪个行为让对方误会了、但苏秋说得有鼻子有眼,头头是道,差点连他自己信了。
那晚还是“daddy"帮忙,才不至于让场面那么尴尬。
自那以后,苏秋追了他整整两年,直到高中毕业。
好在那两年他奔赴各地巡演,不常在学校,才避免两人时时见面的麻烦。
再后来,遇到的事情太多,他不得不回国。
后来又进了娱乐圈.,苏秋知道后,又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
直到和商郁结婚那年,他的大学毕业典礼上,苏秋来见了他最后一次,就问了一句话:“真心的?”
祁宴初昧着良心点头:“真心的。”
那以后,他就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就连婚礼也只是送了贺礼,人没来。
苏秋算是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再见面,实在不知道怎么应付。
这几年他和人少有交流,就更不知道怎么应付了。
商郁本能觉得他语气有异,但已经到会议室门口了,只好把想问的话通通咽回去。
推门进去,严柏已经坐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