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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颤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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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思远看着挂断的电话，克制着自己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异常，但身体却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打开家门的那一瞬间，程思远再也忍不住，身体靠着门缓缓滑下最终蜷缩在玄关的角落。他抬起双手，深深埋进自己的头发里，指尖冰凉，头皮却一阵阵发麻。
完了。
这两个字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放大，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炮友。”
他竟然对着沈宁，用那样自暴自弃、甚至带着挑衅的语气，说出了这两个字。
这几个月来，他花了多少力气？多少次小心翼翼地斟酌措辞，在微信上假装自然地发起话题，又要在沈宁回复冷淡时，装作毫不在意地退开。他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更从容，更配得上站在那个人的身边，哪怕只是以老同学、甚至合作方的身份。
他以为时间磨平了棱角，也稀释了年少时那份浓烈到让人无所适从的情感。他以为自己可以像个成年人一样，和沈宁建立起一种新的、平稳的、至少能正常交谈的关系。
可现在，全被他搞砸了。
就因为沈宁那几句带着质问意味的话，就因为他潜意识里知道沈宁看到了什么，他那脆弱的伪装瞬间土崩瓦解，只剩下急于自我保护下的口不择言。
他甚至能想象到电话那头沈宁的表情——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睛里会浮现出怎样的错愕，或许还有……厌恶？鄙夷？
程思远把脸埋进膝盖，发出一声压抑的、近乎呜咽的哀鸣。身体因为后怕和巨大的失落感而止不住地颤抖。
房间的窗帘没有拉严，一缕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里蜷缩了多久，直到四肢都开始发麻，心脏那阵尖锐的抽痛才慢慢转化为一种绵长而窒息的钝感。
他缓缓抬起头，眼眶通红，却没有眼泪。只是觉得空，无比的空荡。好像这几个月一点点重建起来的、关于“或许还能和沈宁正常相处”的虚幻希望，在这一刻被彻底抽干了，只剩下一片荒芜。
他呆呆地看着那缕阳光里的尘埃飞舞，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失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他和沈宁之间，那根看似重新连接、实则脆弱无比的线，被他亲手斩断了。
这件事之后，程思远以为沈宁会辞掉公司的工作，但他并没有，还持续和蒋奇明保持联络，只不过再也没来过公司了。这样也好，程思远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程思远开始像往常一样上班下班，像按下了某种无形的重置键。只不过流连酒吧的次数越来越多，对沈宁的思念只有在喝醉后才会忘记。
......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程思远收到了来自沈妤的消息，自从上次一起吃过饭加了好友之后，沈妤倒没有给他发过消息。她和程思远说过两天要来厦安参加活动，问结束后能不能邀请他吃个饭，还特地交代不要告诉沈宁。
程思远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和沈宁算什么，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吧。
程思远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他还记得沈妤那天说的“不是好人。”他想搞清楚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还是第一次单独和女生吃饭，于是贴心的问了问沈妤想吃什么，沈妤说自己不挑食，都可以。
等沈妤活动结束，程思远到场地去接了沈妤。或许是为了今天这场活动精心打扮过，沈妤比上次见面时更加好看了。鬓角别着的碎钻发夹随着她的动作闪着细碎的光，衬得原本就白皙的脸颊像蒙了层柔光，眼尾那点恰到好处的胭脂红，让笑起来时弯弯的眉眼更显灵动。她穿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外面披了一件白色的小香风外套，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晃悠，露出的脚踝纤细，踩着双珍珠装饰的小皮鞋，每走一步都像带着春日里的清甜气息。
程思远领着沈妤上了车，一上车沈妤就把那双小皮鞋踢掉了，露出白皙的小脚。
程思远看着她却没说什么，唐晓晓有时也会这样，只是开口说系好安全带。
沈妤撇了撇嘴，不满的问到：“你不帮我系吗？”
程思远摇了摇头说：“你是沈宁的姐姐，就不做太多令人误会的动作了。”
沈妤看他好像真没打算帮自己，最终还是扯着安全带自己系了。
“真是呆子，我都约你吃饭了，难道很难看出来我想泡你吗？”说着还戳了戳程思远的手肘。
“不好意思啊，我有喜欢的人了。”程思远不想给自己和沈妤留下任何暧昧空间，于是直接就回绝了沈妤的心意。
“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不早说，虽然你很帅但我也不是这么急色的人好吧。”沈妤把刚刚盘在坐垫上的腿放了下去，端正的坐好了，还用裙摆遮住了刚刚漏出的小腿。
“不好意思，是我的问题。”程思远想着这句话果然有用。
“对了，上次还没问呢，你到底是做什么的，能开这么好的车，应该也不是一般的打工人吧。”沈妤话题转变之快让程思远有些猝不及防。
程思远想了想回答道：“只是自己创业而已。”
“创一代？年少有为啊。”沈妤抬眼扫了扫程思远，做出了惋惜的动作。“算了，先吃饱饭再说，站一天了，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程思远望着走在前面小皮鞋踢踏踢踏的沈妤，她和沈宁还真不一样。
程思远提前预定了靠窗的位置，跟着侍者穿过铺着暗纹地毯的走廊时，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薰与海鲜的鲜甜。沈妤环顾了四周回过头看着程思远，他正漫不经心的跟在自己身后，沈妤不得不承认他长得确实不错，虽是藏锋的剑眉，但却生了一双澄澈的双眸，在暖黄灯光的照耀下，仿若能将人吸进那片温柔的目光中。
她恍了恍神，想起刚刚要说的话：“思远，餐厅选的不错嘛。”
侍者领着他们来到座位旁，旁边就是一扇无框落地窗，如同巨大的观景屏，将厦安的双重景致同时纳入眼底。近处是华灯初上的城市脉络，暖黄的灯火沿着环岛路的弧度铺展，楼宇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渐暗的天光，勾勒出温柔的都市轮廓；而视线稍一延伸，便是无垠的海岸线，暮色中，海面泛着暗蓝的光泽，远处的白浪卷着碎光轻轻拍打沙滩，几艘归港的渔船静泊在岸边，桅杆的剪影与天边未褪尽的夕阳余晖交织，粉橙与靛蓝在天际晕染出渐变的色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