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吃饭 ...
-
他醒来时林迁景已经去学校了，他没有来得及正面询问对方，当然，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很好的能和对方说明清楚的方法。因为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在对方面前时是否可以组织好语言。
出门时还是昨天的那个司机送给他的，还给他拿了不少瓶的酒精和一袋药。
许枝鸣当然也想着付钱，但被老人家推脱了。
司机把他送到校门口后就再次驱车返回。梧桐大道上铺满了不少晨光，满墙的爬上虎被晒得有些模糊，风吹过街道，小吃味顿时扩散开。
段考来临，班级按照抽签进行分班。十四班很幸运的抽到和一班混合考。
这个消息传到十四班来时，班里的人都炸了，因为同一张试卷不同的水平，和一班混合考的话，不会写，斜眼都还可以拿个水分不怎么低的分数。
李伤前几天和他道过歉了，还问了两人的关系，现在两人在班里面还是和普通同学一样，只是话没以前那么多了。而且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把和自己闹的事情曝出去，总而言之班上现在有不少他的闲言秽语。
本着一个嘴长在他们身上，爱怎么说怎么说，许枝鸣都没管。
距离考试开始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广播先是响起换考场的通知。许枝鸣拿上圆珠笔和二B铅笔跟着同样去一班考试的人上楼。
楼道不大，人一些上一些下，异常的拥挤。
好不容易爬上五楼，许枝鸣已经累得差不多快死了。他扶着墙壁站在边缘很轻却很急促的喘着气。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他的后背已经泛起一丝丝的薄雾，后脖颈也是，温热的液体粘稠沾着他的衣服。
进到教室，林迁景正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手中拿着一支笔，无聊的转动着，略显轻松。
上次在他家里面借宿，被人家送了一件睡衣后，许枝鸣便很刻意的和他对视，见到人也故作镇定的往别处走。
教室的位置已经被分开，单人单桌，教室里的空间大，前后左右单单只是伸个头，是很难看见答案的。所以十四班不少人进到教室后，便陆陆续续传来了哀嚎声。
许枝鸣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准考证号以及座位号——一号。
很快找到这个位置，第一排靠窗的位置第一桌，摄像头对准的角落。
第一轮考的是英语，十四班已经有不少人停下笔，因为考场不给睡觉，所以几大部分人都是在遨游外太空。
监考老师见过世面，但是这么整齐的发着呆，还是头一次见——都是一排竖着的。
英语听力结束，许枝鸣的试卷已经被圈画的关键词给填满了，乌漆麻黑，基本上看不出ABCD选项的答案。
他把答案一一对照涂上去，然后开始写笔试部分。
段考考了三天，十四班的人几乎快要断气了，他们只挑一些会写的写，别的不会写的科目，几乎是空着的。能全部写完的人，一根手指都能数的过来。
考试结束刚好在周六，许枝鸣下午时换了一件衣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手机。手机界面一直显示着同一个空白、没聊过几次的人的微信。
少年的头像很简单，一只蓝色眼睛的小白猫，很可爱，名字看上去很随便，像是微信注册账号时系统随机打出的。
许枝鸣摸了摸自己半干的头发，把手机捏紧，呆呆的看了两秒才打出一排很简短，带着小心翼翼的文字:“你好，今天有空吗。”
另一边，林迁景刚刚从父亲那里回到家，看见消息的一瞬还以为是哪个不知名ai给他弹出来的消息。眨了一下眼睛，再看，微信置顶。
他握着手机，没轻没重的笑了一下，瘫倒在沙发上："搞什么啊"
迟迟没有得到回复，许枝鸣猜想他应该有事要忙，很自觉的关掉手机。
黑屏的那一瞬，碎了屏的手机忽然震动。
他刚垂下去的手又有些惊喜的举起。他慌乱的输入密码，因为太过于着急，混合密码不小心输错了一个字母。
他有些懊恼，慢了几秒才开机。林迁景发来两条信息：[今天都有空。]
林迁景:[我去找你吧，到城南吃饭。]
许枝鸣连忙打字：[不用来接我，你先去那边，我很快到的。]
林迁景：[要的。]
许枝鸣：[不用。]
一番推脱，林迁景最终选择尊重他的想法，让司机掉头往城南去。
许枝鸣起身穿上鞋，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看上去还能穿的冲锋衣套上，踉跄走了几步。到玄关处时他停下脚步，他抬眼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已经很短了的冲锋衣，很快把冲锋衣脱下挂到鞋柜上，穿着洗到起球的白色短袖出了门。
几分钟后，少年从服装店走出来，身上套着一个黑色外套，骑着自行车往城南赶。
他家住址离城南不远，三四分钟的路程就到了，但林迁景那边离这里有十几公里，他得等一段时间。
城南唯一一个有饭店的地方实在步行街，除了自行车和小电驴以外，大型汽车压根就不能过，也不可能过的了。与其说这里是条街，倒不如说是巷子。
他不确定林迁景是否来过这里，但他知道南城，就应该会知道这条街的。
顾爷爷家的书店就立在这条街道的后边，很矮，就两层，老式的砖头房，店门口上面挂着掉了渣滓、长了苔藓的门牌，本来就没多少人会注意到，今年政府又在前面建了一个旅馆，这座十年前的书店便就此被淹没了。
但知道这个地方的人还是有的，就比如现在，店里坐着不少的青年。
许枝进到里面，抬眼扫了一圈。书店四周都做了嵌入墙里的书架，小说、文学等都做了很好的分类，这里边什么都齐全，书桌椅子都有，唯一的缺点就是光线太暗。
见到他来，值班的阿姨赶紧放下手中正在缝制的鞋垫，惊喜的抬起头："来了啊？考试怎么样啊？"
许枝鸣笑了笑，走上前："应该还行，顾爷爷呢？睡觉去了？"
白发苍苍的老人点点头，抬手扶了一下自己挂在鼻尖的老花镜。
两老口子开这家书店十多年了，轮流值班，早上十点往后是奶奶值班，后面的时间段到爷爷。晚班嘛，不累才是问题。
不过很快，爷爷就从楼上下来了，手拿着一本书站在楼梯看他："小枝来了啊？"
许枝鸣闻言抬起头，温声说："中午好。"
"你这几天一直没来，他可想死你哩。"奶奶站在一边打趣道。
"哪有，明明是你好嘛。"爷爷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下楼，把书往许枝鸣手上一塞。
两老口儿子去当兵，三年前云南边界做任务，牺牲了。许枝鸣跟着赵雯来这里后便会时不时的过来这里帮忙，偶尔碰到整理书架，他也不会嫌弃有太多灰尘，反倒很娴熟的帮人家把东西放好。
久而久之就熟起来了，爷爷奶奶对他也很好。
"那个男生没有和你一起吗？"顾爷爷伸了一个懒腰，侧头往门外看去。
许枝鸣原先以为爷爷说的是李伤，刚想说两人已经不玩了，就听见眼前的人来了一句："他上次追着我跑，问我要你家楼层和门牌号呢。"
许枝鸣被他这句话说得安静了好一瞬，不自觉的想起那天晚上看见的身影。
他拿着书本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不清楚对对方问那个的目的。
见他发呆，顾爷爷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回去补觉了，你自己看书。"
许枝鸣僵硬的点点头，刚刚那几句话像是个挥之不去的针，深深刺在他的脑海里。
不久，许枝鸣放在桌边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他拿起一看，是林迁景发来的消息,说他到了。
许枝鸣把手机拿起，把书还回去，几乎是跑着走出书店。
第一次看见许枝鸣坐到位置上十分钟不到就离开，还是跑着出去的，虽然刚刚人已经道别了，但奶奶还是不免的有些当心。
许枝鸣跑出书店，又绕过阻挡的旅馆，才和站在对面站着的男生对上视线。
许枝鸣看了看左右两边，没见到车辆，这才抬脚走过去："要去哪里吃？"他停在少年距离一米的位置。
林迁景向他走了一步，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我不怎么熟悉这里。，你觉得哪里好？"
考虑到对方可能吃不了太辣的，许枝鸣把海底捞和麻辣烫等太刺激的吃的都排除了。
见他这么认真的思考，林迁景忽然笑了一下："我都可以吃，看你爱好。"
不久，两人并肩进入了一家中式饭店。
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林迁景把菜单推给对面把脸朝向窗外的人，说:"你先点。"
他很认真的看完菜单，点了几道微辣的菜，然后把菜单退回去，有把头侧开。余光里，许枝鸣看见对面不能吃太辣的东西的人点了一道招牌辣
"你不是吃不了辣吗？"许枝鸣看着菜单。
"谁告诉你的？"林迁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许枝鸣忽然反应过来，没人告诉他，他刚刚那么一说，跟自曝有什么区别，就像是换了一种方式和对方说"我喜欢你，所以你的忌口我都知道了一点。"，许枝鸣忽然无话可说，垂着头想了两秒，最后脑子自动输入那几个词，他就说出来了："猜的"觉得不合理，还老老实实的加了一句"上次吃饭，你没碰那盘辣的。"
这个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内，许枝鸣不知道自己刚刚停顿的那一瞬间，眼底被戳穿的慌乱藏都藏不住。林迁景眼里带着笑，点点头，装作有道理，认可那句话的样子:"嗯，很细心。"
许枝鸣总觉得他这句话带了点别的意思，但他听不出来。
怕眼前的人又偷偷去结账，许枝鸣拿起菜单，到橱窗前递交，扫码付钱一气呵成，才松了一口气。
见他松气，林迁景单手指着下巴把脸朝向窗外，手掌大到刚刚好可以挡住他上扬的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