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松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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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攥着拳头往楼下餐厅走，每一步带着火似的。
既气叶游的步步紧逼，又烦自己的进退两难。
推开餐厅门，一眼就看见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了两套餐具，甚至连我爱吃的糖醋排骨都点好了。
“蒋哥，坐。”叶游抬头看见我，眼神亮了亮，伸手想帮我拉椅子。
我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他的手，扯过椅子“哐当”一声坐下，语气冷得能掉冰碴：“叶游，你别跟我来这套。有话直说，别搞这些虚的。”
他手顿在半空，没尴尬多久，又收回手拿起筷子，给我碗里夹了块排骨：“先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合作的事，吃完饭再说也不迟。”
“我没胃口。”我把碗往旁边推了推，“你到底想干什么？用合作逼我跟你谈十年前的破事？还是想让我对你负责？”
叶游夹排骨的手停了停，抬眼看向我，眼神突然沉了下来，没了刚才的温和：“蒋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人？”
“不然呢？”我冷笑，“十年前你瞒着性别跟我网恋，现在又借着合作缠上来，不是耍花样是什么？”
他放下筷子，身体往前倾了倾，声音压得低了点，带着点我没听过的认真：“十年前，我没骗你。你没问过我性别，我也没说过自己是女的。至于现在……”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脖子上的高领毛衣上，“我来找你，确实想谈合作，但更想跟你把话说清楚。”
“有什么好说的？”我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
怕自己被他那副认真的样子骗了，更怕承认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动摇，“当年是我蠢，认错了人，现在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
“不想有牵扯？”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自嘲，“那你昨晚为什么不推开我？为什么会觉得……舒服？”
“你！”我猛地抬头瞪他，脸瞬间烫到耳根，“那是酒后乱性！我当时不清醒！”
“不清醒也没拒绝，不是吗？”他往前凑了凑，距离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的雪松味，跟酒店那晚的味道一模一样，“蒋哥，你是不是怕了？怕承认你对我不是没感觉，怕承认你不是真的直？”
“放屁！”我拍了下桌子，周围人都看了过来，我赶紧压低声音，却还是控制不住语气里的慌乱，“我是直的！我只是……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能记十年？”他盯着我，眼神像钩子似的，“当年你跑了之后，我给你发消息解释，你拉黑我；你填志愿去北枳，我知道后也跟着考了北枳的大学，可你从来没联系过我；现在我回来找你，你还是只想躲。”
我愣了。
他居然也来北枳上了大学？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你……你说什么？”我声音都有点抖，“你也来北枳上大学了？”
“嗯。”他点头，语气轻了点，“我比你晚两届，在北枳理工大。我去你学校找过你几次，都没碰到，后来听说你开了餐馆，我又去餐馆蹲过，看见你跟员工忙得团团转，没好意思上前。”
我心里乱得像团麻。
他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跟我在同一个城市待了这么多年？那他现在回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为什么不找我？”我脱口而出，问完又觉得后悔。
这话听起来，倒像是我在埋怨他似的。
叶游看着我，眼神软了下来，带着点委屈：“我找过，可你一直躲着我。蒋哥，当年是我不好，没早点告诉你我的性别，可我从来没想过骗你。我只是……只是怕说了之后，你就不跟我聊天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跟当年那个在奶茶店喊我“蒋哥”的少年重合在一起，让我心里的火气莫名消了大半。
我别过脸，盯着窗外的树，不敢看他：“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有用。”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腕，我没躲开。
不知道是不想躲，还是没反应过来。他的指尖有点凉，碰到我皮肤时，我心里颤了一下。
“蒋哥，我喜欢你。”他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十年前就喜欢，现在还是喜欢。我回来找你，不是想逼你，是想让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
我猛地抽回手，心跳得像要炸开。喜欢？他居然说喜欢我？我一个男的，被另一个男的喜欢了十年？这也太离谱了！
“你别胡说！”我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我是直的！我不可能喜欢你！这饭我不吃了，合作的事，你等我通知！”
说完，我转身就往外跑，跟当年在奶茶店一样，跑得飞快，连外套都忘了拿。跑到街上，冷风一吹，我才停下来，靠在电线杆上喘气，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我摸了摸手腕，刚才被他碰过的地方，还带着点凉意，却又莫名有点发烫。我到底在怕什么？怕承认自己对他有感觉？还是怕打破自己坚持了二十八年的“直男”标签？
正乱着，手机响了，是小周打来的：“蒋总，您跑哪儿去了？叶总把您的外套送上来了，还说……还说让您别着凉。”
“知道了。”我挂了电话，心里更乱了。
叶游这个狗逼，怎么就这么不放手呢？
——
我在路边站了半天，才慢慢往公司走。
回到办公室，看见沙发上放着我的西装外套，伸手一摸，果然有个暖手宝，还是热的。我拿起外套，从口袋里掉出一张纸条，上面是叶游的字迹，写得很工整：“蒋哥，合作方案我放在您桌上了，您慢慢看，不用急着给我答复。中午饭没吃，我让餐厅给您留了份粥，在茶水间的保温箱里。”
我捏着纸条，心里五味杂陈。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可没一会儿，又忍不住捡了回来，展平了放在抽屉里。
下午开会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叶游的话，根本没听进去小周在说什么。散会后，小周过来问我：“蒋总，游启科技的合作方案，您看了吗？叶总刚才又给我打电话，问您有没有什么意见。”
“没看。”我没好气地说，“让他等着！”
“可是蒋总，”小周犹豫了一下，“这个方案真的挺好的，比之前几家公司的都专业，要是能合作，咱们门店的效率至少能提高三成，还能省不少人力成本。”
我皱了皱眉，知道小周说的是实话。要是因为我个人的情绪放弃这个合作，对公司来说是不小的损失。可一想到要跟叶游打交道，我就觉得头疼。
——
晚上下班，我没回家，而是开车去了孟以谬家。
他俩在北枳也买了房子，就是为了以免不时之需。
敲开门，看见孟以谬和舒讼正在做饭，孟以谬系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跟平时斯文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你怎么来了？”孟以谬皱了皱眉，“对了，不是说跟叶游划清界限了吗？”
“我有事儿问你们。”我换了鞋，走到厨房门口，“你们说，一个男的，喜欢另一个男的十年，可能吗？”
孟以谬手里的锅铲顿了顿，和舒讼对视了一眼，舒讼笑着说：“怎么不可能？感情这事儿，跟性别没关系。”
“可是我是直的啊！”我有点急，“我以前从来没喜欢过男的！”
“以前没喜欢过，不代表现在不会喜欢。”孟以谬把菜盛出来，放在桌上，“蒋毅，你别总想着‘直不直’的，你就问问自己，跟叶游在一起的时候，你开心吗？舒服吗？”
我愣住了。跟叶游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吗？好像……有过。十年前跟他聊天，每天都盼着放学回家上网；昨晚在酒店，虽然很荒唐，但好像……也挺舒服的。
“我……”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舒讼给我倒了杯茶，递到我手里：“蒋毅，你不用急着给自个儿下定义。感情这事儿，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的。你要是真的讨厌叶游，就不会纠结这么久了。”
我捧着茶杯，看着里面的茶叶浮浮沉沉，心里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又好像更乱了。
“那你们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抬头问他们。
“还能怎么办？”孟以谬白了我一眼，“要么跟叶游说清楚，彻底断了联系，放弃合作；要么就试着跟他接触，看看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不过我提醒你，叶游那小子，看着斯文，心思深着呢，你别再被他骗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有了点主意。
——
从孟以谬家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我开车路过公司，看见办公楼里还有一盏灯亮着。
是我的办公室。我皱了皱眉，停下车，上楼看看。
推开门，看见叶游坐在我的办公桌前，手里拿着那份合作方案，好像在看什么。他听见声音，抬头看见我，愣了一下：“蒋哥？你怎么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我皱了皱眉，“谁让你进来的？”
“小周说你没拿办公室钥匙，怕你回来拿东西，让我在这儿等你。”他站起来，手里还拿着一支笔，“我刚才看了看方案，觉得有几个地方可以改改，更适合咱们的门店……”
我没说话，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亮，像有星星在里面，看着我的时候，带着点期待，又有点紧张。
“叶游，”我深吸一口气，“你真的喜欢我十年了？”
他愣了一下，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嗯，十年了。”
“那好，”我看着他，“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也给我自己一次机会。我们先试着接触，要是合适，就在一起；要是不合适，你就别再缠着我，合作的事，咱们公事公办。”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有烟花在里面炸开，嘴角也忍不住上扬：“真的？蒋哥，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我别过脸，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要是你敢耍花样，我照样让你滚蛋！”
“不会的！”他赶紧说，“蒋哥，我肯定不会耍花样的！”
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我心里也有点怪怪的。
也许孟以谬说得对，感情这事儿，跟性别没关系，重要的是喜欢不喜欢，舒服不舒服。
那么，我对叶游，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呢？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