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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计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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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念的话音刚落，阳尘还沉浸在那个疯狂计划的震撼中，时念却已经再次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不，直接回溯并打断‘协议’的签订瞬间，这个方案的成功概率无限趋近于零，且引发的规则反噬足以瞬间将你、墨，乃至整个世界都彻底湮灭。
这并非可行之路。” 她立刻否定了自己刚才提出的最疯狂的可能性，显示她的大脑从未停止计算风险。
“我的提议是，”她目光灼灼地盯着阳尘，“我们不需要，也不可能去改变那个最初的‘因’。我们要做的，是寻找一个‘果’——一个在无数次轮回中，由‘协议’本身所产生的、却又相对脆弱的‘关键节点’。”
“什么意思？”阳尘急切地问，他被时念思维的急速转折弄得有些跟不上了。 “就像一棵大树，我们无法撼动它深埋地下的根基，但或许能找到一根被虫蛀空、或即将断裂的关键枝杈。”
时念快速解释道，“‘协议’运行了无数次轮回，它本身或许并非完美无瑕。它可能产生了某种‘冗余’，某种‘积压’，甚至是某种基于墨自身抵抗而形成的‘应力集中点’。”
她调出之前记录下的、墨能量暴走时的数据峰值：“比如，每一次轮回末期，世界崩坏、墨的力量耗尽、新一轮回即将开始的那个瞬间。‘协议’的力量或许会有一个极短暂的‘切换’或‘重置’波动。”
“又或者，”她的目光扫过辰烬隔离舱的方向，“当某个由‘协议’漏洞产生的‘异常变量’（辰烬）与‘基石’（墨）发生剧烈冲突时，可能会短暂地撕裂‘协议’的某个缝隙。” “你的‘一次性回溯’，”
时念终于说出了她的核心构想，“目标不是遥远的过去，而是不久之前。它的作用不是改变因果，而是捕获信息！”
“我们要精准地回溯到那个可能存在的‘关键节点’发生的前一秒！让你能够以‘预知’的状态，亲眼观察、亲身感受那个节点发生时，‘协议’的力量是如何运作、如何显现的！就像在堤坝决堤的前一秒，看清裂缝最初的模样！”
这个方案依然极度危险，但不再是自杀式的蛮干。它从“改变世界”降维到了“窃取情报”，虽然目标依旧是世界最核心的规则。
“但这需要极其精准的定位和时机！”阳尘立刻意识到了难点，“我们怎么知道哪个瞬间才是所谓的‘关键节点’？万一回溯过去，什么都没发生呢？或者错过了呢？”
“所以需要引导和触发。”时念眼神锐利，“我们需要主动制造一个‘应力集中点’。比如，再次刺激辰烬，让他与墨的能量产生剧烈对撞。或者，等待下一次轮回末期自然到来。
然后，在你感知到那个‘节点’即将达到顶峰的瞬间，发动回溯，回到一秒前，进行观察！”
她看向阳尘，说出了最终的代价：“即便如此，窥视世界规则的核心，哪怕只有一瞬，所需要支付的能量和代价也绝非寻常。你之前隐瞒的‘代价’，现在必须说出来。这直接关系到我们是否需要这个方案，以及能否承受其后果。”
“如果代价是…”时念的声音冰冷而残酷，“…你的生命，或者彻底消散呢？你还愿意为了那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去窥探那一秒的真相吗？”
时念最后那句冰冷的问话，像一把淬冰的匕首，悬在阳尘的心头。
“如果代价是…你的生命，或者彻底消散呢？” 医疗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此刻听起来格外刺耳。
阳尘的脸色苍白如纸，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又像是彻底解脱了一般，极其缓慢地、认命地点了点头。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砸入地心的沉重： “…啊…大概…就是那种级别的代价吧。”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然…怎么会是‘一次性’的呢…”
他终于承认了。
时念并没有立刻接话。她只是站在那里，手中的数据板微微下沉了几分。她的目光没有看阳尘，而是落在旁边屏幕上那些跳跃的能量读数上，仿佛在重新校准某个复杂的公式。
过了好几秒钟，她才缓缓转过头，目光重新聚焦在阳尘脸上。她的表情依旧是冷静的，但那双总是清晰映照着数据流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波澜，像是平静湖面下突然搅起的些许泥沙。
“了解。”她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平稳，但如果你足够仔细，能听出那平稳之下，比平时慢了半拍的节奏，“代价变量已更新至模型。方案可行性重新评估中…”
她低下头操作数据板，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但某个瞬间，她的手指似乎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才继续下去。很快，她抬起头，报出了那个残酷的概率：“…百分之三点七。”
阳尘的心沉了下去，又勉强浮起一丝希望。
“但是，”时念继续说道，她的语气加重了一丝，甚至带上了一点几乎难以察觉的锋利，“这百分之三点七，完全建立在‘你能精准定位并回溯到那个“关键节点”前一秒’的假设上。
目前，我们没有任何方法能提前预知或定位那个节点。盲目去送死，成功率是零，毫无意义。” “送死”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刺耳和不寻常。
阳尘怔了一下。时念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用词的异常，她极快地抿了一下嘴唇，继续用更快的语速说道，仿佛要掩盖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态：“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触发器’。
一个能大概率引发出那个‘关键节点’的催化剂。”
她的视线投向隔离舱的方向，但只是一瞥就收了回来，并没有过多强调：“辰烬的能量特性是目前已知最能剧烈扰动‘协议’稳定性的因素。再次利用他与墨的能量冲突，是效率最高的方案。”
她将“利用”这个词说得清晰而冷静，刻意淡化其中的情感色彩，只强调其工具性。 “你的角色，”她看向阳尘，目光锐利如刀，似乎想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就是在碰撞达到顶峰的瞬间，发动回溯。
你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传递信息。” 她陈述着计划，但放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微微握紧了一下。阳尘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思绪翻腾。再次睁开时，里面已是一片平静的决绝。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然后，他看向时念，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喂，学霸…那百分之三点七…靠你帮我争取了。” 这一次，时念没有立刻回应。
她沉默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带着重伤却依旧故作轻松的笑容，看着那双眼睛里不容错辨的死志。她忽然深吸了一口气，这在她身上是一个极其明显的情绪化动作。
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压抑着的、近乎愤怒的冷静： “阳尘，你的生命是你自己的变量，如何处置是你的自由。
但作为计划的制定者和执行协同者，我必须指出，这种过度依赖单一、不可再生、且代价高昂变量的策略，是极其低效且不负责任的！”
她像是在批评一个拙劣的实验设计，但那微微提高的语调和用词，却泄露了更深层的情绪。她不是在怪他隐瞒，而是在愤怒于他如此轻易地就准备挥霍掉自己的生命。
但这股情绪只涌现了一瞬，就被她强大的理性强行压了下去。
她猛地转过身，背对着阳尘，开始以更高的效率准备设备，语气恢复冰冷： “我会尽可能提高数据捕获效率，并控制催化过程的强度。这是我能为你…为这个计划所做的全部。”
她最终没有说出挽留的话，但那瞬间的失态和那句“不负责任”，已经将她那份被理性层层包裹的担忧和一丝愤怒，清晰地传递了出来。
阳尘看着她的背影，愣了一下，随即嘴角那苦涩的笑容里，多了一丝淡淡的暖意。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闭上了眼，开始凝神静气。
而与此同时，在主厅。被系统能量温和却牢固禁锢着的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心口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不同于戾气反噬的悸动和莫名的心慌。眸子望向医疗室的方向，周身的黑雾不安地涌动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