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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未寄出的明信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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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屿的冬天，海风带着湿冷的寒意，能穿透厚厚的羽绒服。季舒柠的集训生活进入了平台期。日复一日的高强度练习，让进步变得肉眼难以察觉，反复的挫败感和老师的严格要求像沉重的石头压在心头。
【季：今天又被老师说了。说我的字匠气太重，没有灵魂。】消息发送出去，带着难以掩饰的沮丧。信号格微弱地闪烁着。
这一次，江景淮的回复隔了比平时更久。直到季舒柠快要睡着时，手机才屏幕才亮起。没有文字。只是一张照片。拍的是南城二中图书馆那个靠窗的旧座位。午后的阳光温暖地洒在空荡荡的桌面上，仿佛还能看到当年那个低头练字的少年影子。照片下面，跟着一条短短的文字： 【江：记得这里吗？你的灵魂，一直在这里。】
季舒柠怔怔地看着那张照片和那句话，眼眶毫无预兆地热了起来。累积多日的压力和自我怀疑，仿佛瞬间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又迅速被一种汹涌的暖流所包裹。他总是这样。不用过多的言语，就能精准地抚平他所有的不安。
他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吸入肺腑，却觉得浑身都暖了。 【季：记得。】 【季：谢谢。】
他知道，江景淮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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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物理竞赛决赛前夕。江景淮坐在开往北京的高铁上，窗外是飞速后退的冬日景象。他戴着耳机，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反复看着最近和季舒柠的聊天记录。对方字里行间偶尔流露的疲惫和焦虑，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点开相机，对准窗外。天际线处，暮色四合，几颗早亮的星子依稀可见。他按下快门，将照片发了过去。 【江：出发了。今晚的星星。】
几乎是在发送成功的瞬间，一条新消息跳了出来。 【季：比赛加油！你是最棒的！[猫咪加油.jpg]】
看着那个突然活跃起来的表情包，江景淮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他能想象出对方捧着手机，努力振作起来给他加油的样子。 【江：好。】
他收起手机，看向窗外。漆黑的玻璃映出他带着极淡笑意的侧脸。心底某个因为距离而偶尔空落的地方，被一点点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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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训基地的小卖部有卖风景明信片。季舒柠鬼使神差地买了一张，上面是北屿地标性的灯塔，屹立在惊涛骇浪之中。晚上，他趴在宿舍床上，就着昏暗的台灯，在明信片背面写下： 【这里的海风很大，但星星很亮。希望你比赛一切顺利。】落款处，他犹豫了很久，最终只写了一个小小的【柠】字。
写完后，他看着那张明信片，却没有寄出去。没有地址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那些想说又无法宣之于口的心事，似乎更适合藏在这方寸之间。他将明信片夹进了那本星空笔记本里，和那个未拆的信封放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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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淮的比赛很顺利。决赛结束后，他随着人流走出考场。北京冬日的天空湛蓝高远。他拿出手机，信号满格。置顶的聊天框安安静静，最后一条还是他昨天报平安的消息。他略一思索，没有发消息，而是直接拨通了电话。
等待音响了很久，就在他以为无人接听准备挂断时，电话被接起了。 “喂？”季舒柠的声音传来，带着急促的喘息和嘈杂的背景音，似乎还在训练室，“江景淮？你考完了？怎么样？” 一连串的问题，透着毫不掩饰的关心。
“嗯。考完了。”听到他的声音，江景淮的心定了几分，“还行。” “肯定不是还行，是特别好！”季舒柠的语气轻快起来，背景音渐渐变小，似乎走到了安静的地方，“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下午的高铁。” “那……”季舒柠顿了顿，声音低了一些，“南城天气怎么样？北京冷吗？你多穿点。” “嗯。你也是。”江景淮听着电话那头带着鼻音的嘱咐，心底一片柔软，“北屿风大，别感冒。”
简单的对话，没有什么实质内容，甚至因为信号问题偶尔还有杂音。两人却谁都没有先挂断。隔着千山万水，听着对方轻微的呼吸声，仿佛就能抵消所有距离带来的生疏和时间的空白。
“季舒柠。”江景淮忽然叫他的名字。 “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最终只是说道，“没事。回去再说。” “哦……好。”季舒柠的声音里，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又像是别的什么。
挂断电话，江景淮站在异乡的街头，看着车水马龙。他其实想说的是： 【我想你了。】
但这句话，他希望能看着他的眼睛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