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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厨房的秘密小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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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叙搬来陆家的第三周，终于摸清了陆时衍的作息。
每天清晨六点半，陆时衍的房门会准时发出轻响，接着是卫生间水流声、厨房拉开冰箱的动静，最后在七点十分准时敲他的门——“小叙，再不起上学要迟到了”。声音不高，带着刚睡醒的闷哑，却比闹钟还管用，江叙总在那声“小叙”里，把埋在枕头里的脸蹭蹭，慢吞吞爬起来，看陆时衍穿着校服站在门口，书包斜挎在肩上，发梢还沾着点没擦干的水珠。
他喜欢看陆时衍这副样子。不像在学校里被围着喊“陆哥”时那样利落，也不像跟朋友打球时那样张扬，早晨的陆时衍带着点没褪去的慵懒，连看他的眼神都软乎乎的，像是把“自家小孩”的纵容明晃晃写在脸上。
江叙攥着这点纵容，总忍不住想再靠近点。比如上学路上故意走慢半步，等陆时衍回头催他，就顺势勾住对方的胳膊；比如晚自习借口自己房间灯太暗，赖在陆时衍书桌旁的地毯上写作业，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墨水味和洗衣粉混在一起的味道，连数学题都没那么讨厌了。可他又不敢太冒进，怕那点纵容是自己的错觉，怕陆时衍发现他藏在“弟弟”身份下的心思，往后连门都不敲就喊他起床的亲近，都会收回去。
这天周六，陆时衍难得没早起——高三的模拟考刚结束，他昨晚刷题到快一点，今早被陆母放了假，让他多睡会儿。江叙醒时没听见动静，趴在门缝里看了眼，陆时衍房间的窗帘还拉得严严实实，估计得睡到中午。
他轻手轻脚溜下楼，厨房飘来陆母熬粥的香味。“小叙醒啦？”陆母正搅着砂锅里的小米粥，抬头冲他笑，“锅里有煮好的鸡蛋，自己剥一个，时衍那懒虫让他睡去。”
江叙应着，视线却扫过厨房的橱柜。他早留意到陆时衍有个藏东西的习惯——常用的东西总爱放在最下层的抽屉里，比如文具、钥匙，还有上次他偶然瞥见的，一个蓝色封面的小本子。当时陆时衍正低头记着什么，听见他进来，随手就塞进了抽屉，动作快得像藏什么秘密。
这会儿厨房没人盯着，江叙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假装去拿碗，手指悄悄勾住最下层抽屉的拉手，轻轻一拉——里面果然放着那个蓝色本子，旁边还叠着陆时衍的校牌和几张便利店的收据。
他飞快把本子抽出来，攥在手里躲到阳台。封面是软皮的，边角被摸得有点毛糙，翻开第一页，是陆时衍的字，遒劲有力，跟他这人一样利落。开头记着几行日期，像是作息表，往后翻了几页，江叙突然顿住——纸上记的不是题纲，也不是笔记，竟是密密麻麻的食谱。
“绿豆汤：绿豆提前泡两小时，水开后下锅，煮到开花加冰糖，关火焖十分钟，别煮太烂，不然不清爽。”
“番茄炒蛋：鸡蛋要打散，油热了再下锅，炒老点香，番茄要炒出汁，少放盐。”
“葱油面：葱花分两次放，一半炸香，一半最后撒，酱油要放生抽，别放老抽……”
每一条都写得详细，连火候和调料的量都标着，末尾偶尔还会画个小勾，像是试过之后的标记。江叙盯着“绿豆汤”那行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纸面——他见过陆时衍喝这个，上周陆母煮了绿豆汤，陆时衍喝了两碗，还说“妈，下次少放点火糖，有点淡”。原来他记下来了，连自己爱喝的口味都写得这么清楚。
阳台的风有点暖，吹得江叙耳尖发烫。他飞快把本子翻回原位，心里却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一个念头冒出来，再也压不住——他想给陆时衍煮一次绿豆汤，就按本子上写的方法，煮出他喜欢的味道。
他溜回厨房，陆母刚好盛完粥要上楼，看见他站在灶台前发呆，笑着问：“怎么了？想喝什么？妈给你做。”
“不用妈，”江叙赶紧摆手，声音有点发紧，“我……我想试试煮绿豆汤，同学说挺简单的，我想学学。”
陆母没多想，只觉得这孩子懂事，指着冰箱说：“绿豆在冷藏第一层，你拿出来泡着，记得多放点水，煮的时候喊我。”说完就端着粥上楼了。
江叙松了口气，从冰箱里抓出一把绿豆。绿豆粒饱满，绿得发亮，他按照本子上写的，找了个玻璃碗，倒上温水把绿豆泡进去，蹲在旁边看了会儿——不知道泡到什么时候才算好，陆时衍没写时间，只写了“两小时”，他就定了个手机闹钟，盯着那碗绿豆，像在看什么宝贝。
等待的时间格外慢。江叙隔几分钟就去摸一下碗壁，生怕水凉了，又怕泡太久绿豆会烂。好不容易熬到闹钟响，他赶紧把绿豆捞出来，淘洗干净，往砂锅里加水——加多少水合适？陆时衍没写。他凭着感觉加了多半锅，又怕太少煮稠了，再加点，来来回回倒腾了好几次，才把砂锅放到灶上，开了中火。
火刚烧起来，他就慌了。站在灶台前，盯着砂锅里的水，手心全是汗。万一煮糊了怎么办？万一太甜了？万一陆时衍喝了说不好喝……无数个“万一”冒出来，他干脆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砂锅，连陆母下楼拿东西都没察觉。
“小叙，火太大了，”陆母拍了拍他的肩，吓了江叙一跳，“绿豆刚下锅，火小点煮，不然外面烂了里面还是硬的。”
江叙赶紧调小火焰，脸又红了——刚才光顾着紧张，连火候都忘了。陆母看他那副样子，忍不住笑：“跟你哥似的，做什么都较真。你别急，慢慢煮，我去楼上看看他醒没醒。”
陆母上楼后，厨房又只剩江叙一个人。砂锅里的水慢慢冒起小泡，绿豆在水里轻轻翻滚，渐渐有了点要开花的迹象。他想起陆时衍写的“煮到开花加冰糖”，就蹲在旁边，盯着那些绿豆，像在数开花的数量。等终于有大半绿豆都裂开小口，他赶紧抓了把冰糖撒进去——撒多少？陆时衍说“别太淡”，那是不是可以多放一勺？他又加了半勺，搅了搅，看着冰糖慢慢化在汤里，心里又甜又慌。
关火，焖十分钟。江叙严格按着时间来，闹钟响了才敢开盖。一股清甜的香味飘出来，绿豆汤熬得清亮，绿豆开花却没烂，汤里浮着淡淡的糖色。他凑过去闻了闻，好像还不错？他小心翼翼盛了一碗，吹凉了尝了一口——甜，比陆母平时煮的甜一点，应该是陆时衍喜欢的味道。
他心里瞬间松了口气，找了个陆时衍常用的白瓷碗，把绿豆汤盛得满满的，碗沿擦得干干净净，才端着碗往楼上走。脚步放得极轻，怕汤洒出来，也怕惊动了陆时衍——他想突然出现在门口，看陆时衍看见这碗绿豆汤时的表情。
走到陆时衍房门口，门没关严，留着一条缝。江叙放慢呼吸，轻轻推开一点——里面的窗帘拉开了半扇，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书桌上，陆时衍正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门，手里拿着笔，低头看着摊开的卷子。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只穿了件白色的短袖，后颈的发尾有点翘，随着他写字的动作，肩线轻轻动着。
江叙站在门口，端着碗的手紧了紧。阳光落在陆时衍身上，暖得像幅画，他突然不敢进去了——万一陆时衍在忙，万一他觉得自己烦，万一……
正犹豫着，陆时衍像是察觉到什么，突然回头：“谁啊？”
江叙吓了一跳，手里的碗晃了一下，几滴汤溅在手指上，烫得他轻轻“嘶”了一声。陆时衍看见是他，皱了下眉，赶紧站起来走过来：“怎么不进来？烫到了？”
他伸手想碰江叙的手指，江叙却赶紧往后缩了缩，把碗往前递了递，声音有点小：“哥，我……我煮了绿豆汤，你尝尝？”
陆时衍的目光落在那碗绿豆汤上——白瓷碗里，绿豆汤清亮，还冒着淡淡的热气。他愣了一下，才接过碗，低头看了看，又抬眼看江叙：“你煮的？”
“嗯，”江叙点头，手指攥着衣角，紧张得指尖发白，“我看你上次说妈煮的有点淡，就……就多放了点糖，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陆时衍没说话，端着碗走到书桌旁，喝了一口。江叙站在原地，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表情，连呼吸都放轻了。
陆时衍喝完，又低头抿了一口，才转头看向他，嘴角弯了弯，眼里带着点笑意：“挺好喝的，比我妈煮的甜，对我口味。”
就这一句话，江叙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暖得发烫。刚才所有的紧张、犹豫、不安，全都烟消云散。他站在那里，攥着白瓷碗的边缘——碗沿还留着点陆时衍碰过的温度，他就那么攥着，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从一开始的浅浅笑意，慢慢变成忍不住的咧嘴笑，连耳朵尖都红透了，却一点都不想掩饰。
陆时衍看他这副样子，觉得好笑，又有点莫名的软。他把碗递回去：“再盛一碗，一起喝。”
江叙“哎”了一声，抱着碗转身就往楼下跑，脚步都轻快了不少。跑到楼梯口，他停下来，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碗，又忍不住笑了——原来煮一碗他喜欢的绿豆汤，就能让他开心成这样。
厨房的砂锅里，绿豆汤还温着。江叙盛了满满两碗，端着往楼上走。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落在他脚边，他走得稳当，再也不怕汤洒出来。他知道，陆时衍的那句“好喝”，或许只是随口的夸奖，或许在他眼里，这只是“弟弟”懂事的小举动。可江叙不在乎，他把这点甜偷偷藏在心里，像藏着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就像那本藏在抽屉里的食谱，就像这碗刚好合口味的绿豆汤，都是他悄悄靠近陆时衍的小小心思。
回到房间时，陆时衍已经把卷子收起来了，正坐在床边等他。看见他进来，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坐这喝，别洒床上。”
江叙走过去坐下，捧着碗小口喝着。绿豆汤的甜在嘴里散开，比刚才尝的时候更甜一点。他偷偷看了眼陆时衍，对方正低头喝汤，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柔和了不少。江叙赶紧收回目光，攥着碗沿，又忍不住笑了——原来喜欢一个人，连一碗甜滋滋的绿豆汤，都能喝出满心的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