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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65.死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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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死寂如同实质的潮水，淹没了整个地下广场。寂灭站在那里，光滑的白色面具在沐霖冰晶反射的微光下，如同深渊的入口，吞噬着一切光线与希望。他仅仅是存在，就仿佛抽干了周围的空气，让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苏临靠在凌夜身上，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那张刚刚恢复些许血色的脸瞬间又变得惨白，琥珀色的眼眸中映着远处那个如同死神化身的身影，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恐惧。凌夜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加速的心跳和瞬间冰凉的体温，他手臂用力，稳稳地扶住苏临，将他更严密地护在自己与身后冰冷的墙壁之间。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寂灭，军刺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幽光，全身肌肉紧绷如拉满的弓弦。
“星尘！”雷擎的低吼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凝固，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广场激起回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带苏临找掩体！沐霖，阿焱，三角阵型，正面牵制！凌夜，策应，寻找机会！”
命令在瞬息之间下达。没有时间犹豫，没有第二种选择。
“走！”星尘一把拉住几乎僵住的苏临，强行将他拖向广场边缘一堆倒塌的金属支架后面。他的精神力在寂灭庞大的威压下如同风中残烛，但他依旧咬紧牙关，试图感知任何可能存在的生机或破绽。
沐霖和阿焱几乎在雷擎话音落下的同时就动了。沐霖双手猛地向前推出，凛冽的寒气如同爆炸般向前席卷，不是攻击寂灭本身，而是在他前方广场地面上瞬间凝结出大片厚实、尖锐且滑腻的冰棱区域，试图限制他的移动，并为己方创造缓冲地带。阿焱则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双拳燃起炽热的火焰，如同两颗小型的太阳，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砸向地面！
“轰！！”火焰与冰棱碰撞，爆发出大量的蒸汽和冲击波，暂时遮蔽了视线，也扰乱了广场中央的能量场。这是粗犷而有效的干扰。
就在蒸汽弥漫的刹那，雷擎动了！他如同潜伏已久的猎豹，身形低伏，以之字形路线高速突进，手中的狙击枪没有瞄准寂灭看似脆弱的面具——那无疑是最大的陷阱——而是对准了他脚下因冰火交织而变得不稳定的地面！
“砰！”特制的震荡弹击中了寂灭脚下的冰面，剧烈的冲击和碎裂的冰晶试图破坏他的平衡。
然而，寂灭动了。他只是看似随意地抬起了右手，对着前方弥漫的蒸汽和冲击波轻轻一拂。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但那股弥漫的蒸汽、肆虐的冲击波，甚至地面上燃烧的火焰和尖锐的冰棱，都在他这一拂之下，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瞬间归于虚无！仿佛刚才沐霖和阿焱拼尽全力的干扰从未存在过。
他光滑的白色面具转向正在高速移动的雷擎。
雷擎瞳孔骤缩，一股致命的危机感如同冰锥刺入脑海！他想也不想，凭借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练出的本能，猛地向侧后方扑倒！
“嗤——”
他原本所在的位置，后方一根粗大的混凝土承重柱，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瞬间切割，上半部分缓缓滑落，轰然砸在地面上，激起漫天尘土！切口平滑如镜！
这就是寂灭的力量！无视物理防御，直接作用于物质结构本身的湮灭！
“雷队！”沐霖惊呼，手中寒气再次凝聚，数道冰枪呼啸着射向寂灭，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
阿焱也再次咆哮着冲上，火焰缠绕全身，如同人形火炬，一拳轰向寂灭！他的战斗方式直接而狂暴，试图以绝对的力量打破那诡异的防御。
寂灭甚至没有看他们。他的左手随意一挥，沐霖射出的冰枪在距离他数米远的地方就凭空瓦解，化作冰晶粉尘。而阿焱那足以熔穿钢铁的火焰重拳，在触及寂灭周身无形力场的瞬间，竟如同泥牛入海，火焰迅速黯淡、熄灭，巨大的反震力让阿焱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拳头上传来骨骼欲裂的剧痛。
绝对的碾压！
躲在掩体后的苏临，看着这令人绝望的一幕，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看着雷擎险象环生，看着沐霖和阿焱的攻击如同儿戏，看着凌夜如同幽灵般在战场边缘游走，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切入的破绽……无力感和恐惧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只是看着！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感知的星尘猛地睁开眼，声音带着极度的痛苦和一丝发现：“他的能量核心……不在头部！在胸腔正中！但……有层层叠叠的精神壁垒保护，几乎不可能突破！而且……他的力量似乎能直接干扰甚至瓦解异能结构！”
这个消息如同雪上加霜。最强的点被保护在最严密的地方。
战场中央，寂灭似乎对这场不对等的游戏感到了些许厌倦。他再次抬手，这一次，目标直指刚刚爬起、气息尚未平复的雷擎！一股无形的湮灭波动，如同死亡的涟漪，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所过之处，地面、碎石、甚至空气都呈现出一种扭曲、灰败的趋势！
眼看雷擎就要被这股力量吞噬！
“雷队！！”沐霖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双手按在地面，将全部的寒气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冰棺·封绝！”
一面厚达数米、晶莹剔透的巨大冰墙瞬间拔地而起，挡在了雷擎身前！这是沐霖压箱底的防御招式，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能量！
“嘭——咔咔嚓——！”
湮灭波动撞在冰墙上，没有爆炸，而是发出令人牙酸的、仿佛物质结构被强行拆解的异响！厚实的冰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失去光泽，然后从撞击点开始，迅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最终轰然崩塌，化作一地失去活力的冰粉！
沐霖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灰败，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沐霖！”雷擎一把扶住他，眼中充满了血丝。
而寂灭的攻击并未停止，那湮灭波动在摧毁冰墙后，虽然削弱了大半，但残余的力量依旧向着雷擎和沐霖扩散而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黑影如同闪电般切入！是凌夜！他没有试图去抵挡那无法抵挡的湮灭之力，而是猛地一脚踹在雷擎和沐霖身侧一块半埋在地下的金属板上！
“砰！”巨大的力道让金属板翘起，刚好挡在了湮灭波动的路径前！
“嗤……”金属板接触湮灭波动的部分瞬间化为铁屑消散，但也成功抵消了这最后的余波。
凌夜落地，剧烈喘息，刚才那一下看似简单，却需要对时机和角度极其精准的把握。
然而，没等他们喘口气，寂灭的下一次攻击已然酝酿。他似乎认定了雷擎是指挥核心，光滑的面具再次转向他们，抬起了手。
绝望，如同最深的寒冰，冻结了所有人的血液。
“不……不能这样……”掩体后，苏临看着同伴们一个个倒下、重伤，看着那个不可战胜的身影，一股混杂着极致恐惧、不甘和强烈守护欲望的情绪，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家死在这里！绝对不能！
他猛地推开星尘试图阻拦他的手，挣扎着从掩体后站了起来。他的身体依旧虚弱，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因为用力咬破而渗出血迹，但他琥珀色的眼眸中，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光芒。
“苏临！你要干什么！”星尘焦急地喊道，试图拉住他。
苏临没有回头，他的目光死死盯住寂灭，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阻止他！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他不再去试图精细操控那依旧枯竭混乱的异能核心，而是将自己残存的所有精神力、意志力，乃至生命力，都如同燃料般，不顾一切地投入其中，强行点燃！目标，不是寂灭本身，而是他即将发出的、那无形的湮灭攻击与真实空间之间的……那一片“间隙”！
“啊啊啊——！”苏临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双手猛地向前虚抓！
他感觉自己的识海仿佛被彻底撕裂，灵魂都在燃烧！但他没有停下！
奇迹发生了！
在寂灭手掌前方，那即将扩散出的无形湮灭波动，与正常空间接触的边缘地带，空间突然变得极不稳定，如同被打扰的水面，剧烈地扭曲、褶皱起来！虽然无法完全抵消那恐怖的力量，但这突如其来的、蛮横的空间干扰，竟然让那股湮灭波动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微小的迟滞和偏移！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瞬间！
一直在等待机会的凌夜，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了！在寂灭攻击被苏临强行干扰、能量出现极其细微紊乱的刹那，保护在他胸腔核心外的那些精神壁垒，也出现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闪而逝的波动！
这是唯一的机会！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凌夜将所有的力量、速度、意志，都灌注到了这一击中！他的身影化作一道超越视觉捕捉极限的黑色闪电，不再是游走，而是笔直地、义无反顾地冲向寂灭！手中的军刺，不再是刺，而是以一种玄奥的轨迹，如同钻头般，带着撕裂一切的意志，狠狠扎向那精神壁垒波动最剧烈的点——寂灭的胸口！
这一次，乌沉的军刺没有再被无形的力场阻挡！
“噗嗤——！”
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利器刺入某种非血肉躯体的异响，在死寂的广场中格外刺耳！
军刺，精准无比地、深深地刺入了寂灭的胸腔核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寂灭那一直毫无波澜的动作，猛地僵住。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低下头，光滑的白色面具，第一次“看向”了自己被刺穿的胸口，又缓缓抬起，落在了因脱力而半跪在地、剧烈喘息、几乎无法维持意识的凌夜身上。
那面具下，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遥远虚空般的、带着一丝不解和最终释然的叹息。
然后，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寂灭那高大的身躯，从被刺中的核心开始，迅速布满裂痕，裂痕中透出灰白色的死寂光芒……最终，“砰”地一声，化作无数闪烁着灰白光芒的碎片，如同风化的沙雕，消散在空气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有那股浓郁到极致的死亡气息短暂残留，随后也缓缓散去。
庞大的精神威压，如同退潮般消失。
广场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结束了？
凌夜用军刺支撑着身体，单膝跪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混杂着血水从下颌滴落。刚才那一击，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体力和精神。
雷擎扶着昏迷的沐霖，看着寂灭消失的地方，刚毅的脸上充满了震撼和难以置信。
阿焱挣扎着站起，看着凌夜，又看了看消散的寂灭，金色的瞳孔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星尘从掩体后冲出，第一时间扑向了瘫软在地、意识模糊的苏临。“苏临！苏临！你怎么样？！”他焦急地呼唤着，检查着他的状况。
苏临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脸色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苍白，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仿佛刚才那不顾一切的爆发耗尽了他所有的生机。他微微睁开眼，视线模糊地看向星尘，又看向远处半跪着的凌夜，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然后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苏临！”凌夜看到这一幕，心中猛地一紧，强撑着想要站起，却因为脱力而一阵眩晕。
“他生命力透支严重！必须立刻治疗！”星尘快速检查后，声音带着哭腔喊道。
雷擎立刻反应过来，他将沐霖小心地放在地上，快步走到苏临身边，查看了一下情况，脸色凝重至极。“阿焱，还能动吗？背上沐霖！星尘，扶着苏临！凌夜，跟上！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寂灭虽然被消灭了，但这里的动静太大，谁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归尘教的力量正在赶来。
阿焱沉默地点点头，强忍着伤痛，将昏迷的沐霖背起。星尘则小心翼翼地将苏临扶起，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凌夜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身体的虚脱感，握紧军刺，踉跄着跟上队伍。
雷擎打头，端着枪，警惕地扫视着通往出口的通道。
一行人，带着重伤的同伴，拖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躯，踩着满地的狼藉和冰屑，一步一步，艰难地向着那象征着自由与未知的出口走去。
身后，是刚刚结束的、惨烈到极点的死战。
前方，是依旧笼罩在迷雾中的、未卜的前路。
但至少，他们还活着。他们又一次，从绝境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黎明的微光，终于从出口的缝隙中渗透进来，照亮了他们沾满血污和灰尘的脸庞，也照亮了这条通往地面的、最后的阶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