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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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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知祁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里。
意识模糊不清，身体沉重得如同灌铅，但听觉却异常敏锐。
他清晰地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宋时与带着哭腔，绝望地哀求他别睡，求他醒过来。
是阿与……他在哭。
纪知祁用尽全部意志力想要睁开眼，想要抬手擦去他的泪水，想要告诉他别怕，身体却像被无形的枷锁禁锢，动弹不得。
然后，他听到了更让他肝胆俱裂的话语。
宋时与说要许愿。
那个愿望是——让他活下去。
紧接着，一个冰冷而威严的声音宣判了命运的交换：“代价便是……以你之命，换他重生。”
这句话如同最尖锐的冰锥，瞬间刺穿了他混沌的意识。
什么意思？是用阿与的命，来换他的重生吗？
不！他不要！
他宁愿就此沉入永恒的黑暗，也绝不要宋时与为他做这种傻事！
他感觉到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注入体内，肺部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心脏的绞痛奇迹般地平复、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意识的彻底沉沦。
“不——！”纪知祁猛地从病床上弹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布满冷汗。
入目是刺眼的白，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气味。
是医院。
他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一片平坦，呼吸顺畅无比，身体是从未有过的轻盈与舒适。
不是梦……那濒死的痛苦，那绝望的对话，都是真的。
宋时与……真的用他的命，换了自己健康地活着。
这个认知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巨大的悲痛和无力感瞬间将他吞没。
“宋时与……你当真……永远消失了吗？”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破碎。
这世间竟真的存在以命换命的禁术。
所以那一晚，宋时与那句带着笃定和傲气的“你小瞧谁呢”，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个方法……
无尽的悔恨与自责如同毒藤般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纪知祁猛地抬起拳头，狠狠砸向病床！
“砰”的一声闷响，手背上埋着的针头被扯脱，鲜血瞬间从伤口涌出，染红了洁白的床单。
“祁哥！”提着水果进来的助理小花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按下呼叫铃，“医生！医生！祁哥醒了！”
她冲过来，手忙脚乱地想帮他止血，声音带着哭腔：“祁哥，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纪知祁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赤红着一双眼，死死抓住小花的手臂，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宋时与呢？！他在哪里？！”
小花被他眼中的疯狂吓到，茫然地摇头：“不……不知道，从您入院后，就再没有宋总的消息了……”
纪知祁一把拔掉还在渗血的针头，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他要去找他，立刻，马上！
“祁哥！您的身体还没好，不能出去啊！”小花试图阻拦。
闻讯赶来的老医生也按住他激动的肩膀，语气带着欣慰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小纪，你先冷静！你的病情……奇迹般地好转了！看来是之前的新药终于起效了，只是这药效发挥的时间，也太长了些……”
纪知祁惨然一笑，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哪里是什么药效？
是他最爱的人，用最决绝的方式，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当晚，他不顾医生劝阻，强行出院，直奔宋时与的公寓。
推开那扇熟悉的门，屋内一切如旧，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那人清冽的气息，仿佛主人只是临时出门，很快就会回来。
可每一个角落都空空荡荡，彻底击碎了他的幻想。
他又去找阮宁。
然而，阮宁甚至没有见他。
公司、老宅、所有他们曾一起去过的地方……纪知祁发疯似的找遍了每一个角落，却找不到关于宋时与的一丝痕迹。
那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失魂落魄地回到医院，纪知祁在病房里看到了左单橙。
“你去哪儿了？”左单橙担忧地问。
纪知祁无力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左单橙看着他苍白憔悴、仿佛失去灵魂的模样，轻声道：“演唱会那天，看你倒下……我以为……幸好，你没事。”
纪知祁扯了扯嘴角，那双曾经璀璨如星辰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痛苦和灰败。
“左小姐。”他声音沙哑，“我的病……似乎好了。我们之前的合作，可以终止了。非常抱歉，因为我的个人原因，给你带来了困扰。稍后我会发布声明，所有责任由我一人承担，绝不会让你的名誉受损。”
左单橙看着他强撑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叹息：“祁哥，我不在乎那些虚名。只要你人没事，比什么都好。”
她帮忙办理了出院手续，将纪知祁送回了公寓。
自此之后，纪知祁彻底消失在了公众视野。
他把自己关在宋时与的公寓里，像一头受伤的困兽，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日渐稀薄的、属于宋时与的味道。
他看着那间宋时与亲手为他打造的、凝聚了无数心血的录音室和练习室，心脏痛到痉挛。
他开始疯狂地搜寻宋时与的踪迹，通过一切可能的渠道。
他看这宋时与以前发过的一些零星的、非公开的动态里，他看到了宋时与去了E国滑雪，去了肯尼亚看动物大迁徙……
纪知祁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沿着这些轨迹，踏上了追寻的旅程。
他去宋时与滑过雪的雪场，去他看过渡河的草原，走过他走过的每一寸土地，仿佛这样就能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个念头逐渐在纪知祁心中清晰起来——宋家，从未有过任何举办丧事的迹象。
一个大胆的、让他心跳几乎停止的猜测浮上心头：宋时与……是不是根本还活着？他只是……不想见自己？
是啊，自己对他做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事，说了那么多混账话，他怎么可能原谅自己？
这个认知让他陷入了更深的痛苦，却也点燃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
从那天起，纪知祁开始日复一日地前往宋家老宅，恳求阮宁的谅解，希望能得到一点关于宋时与的消息。
他的执着甚至让阮宁感到有些无奈和心疼。
终于，在一次拜访中，阮宁看着眼前这个瘦削、憔悴，眼中却燃烧着不肯熄灭的火焰的年轻人，心软了。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阮宁叹了口气，“是小九他……不想让你知道他的行踪。”
这句话如同天籁，瞬间击中了纪知祁！
他还活着！
阿与他真的还活着！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冲击得他眼眶发热，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他……他还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阮宁被他剧烈的反应弄得有些困惑：“什么还活着？小九他一直都活得好好的啊。”
纪知祁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他深深地、近乎虔诚地向阮宁鞠了一躬，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最终只化作一句：“谢谢您……谢谢……”
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那就够了。
纪知祁眼中重新燃起了坚定的光芒。
他会找到他。
无论多久，无论多远。
他会用尽余生，去祈求他的原谅，去弥补自己犯下的所有过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