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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蛇之命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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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不知身在何处。
够了，无论是神还是魔，都可以，来个会动的人形。
兴许是听到了他的祈愿，面前有黑影落下。■■望去，是，是人，是巨人啊。
一会儿是巨鸟，一会儿是巨人。
巨人有巨鸟吗？
■■很健康地想。很快他虚弱下来。
好近。巨人正用冰雪般的双眼凝视他。
顾名思义，巨人是很大的人。是位男性，瞳色很浅，睫毛密长，眨眼睛时掀动，像倒置的冰河里随波荡漾的水草。
对视犹如踩进冰窟，■■头皮发麻，但他没有逃避，摆出防御姿态。
巨人冷漠地移开视线。
■■放下心，正准备站起来，突地发现一件事。
他没有脚了。
没有了脚，也就没有了手，身体融为一体。■■悚然。
随后抑制不住，雀跃地跳窜起来。
褪去人皮，缀满蛇鳞——他有神相了。
接收了大蛇之神的力量，返祖成蛇，是诸民最为荣耀的身姿体态。
啊，赞美大蛇之神！
■■嘶嘶吐信子。
它也成为人上蛇了！
*
交谈期间，放小蛇的玻璃罩有动静了。
仿佛有人摇骰子似的，小罐子被顶得当当闷响。
王伟定睛一看。里头的银白色软物碰了壁，正直起上身，眼睛溜圆，在观测他们。
铁头小蛇啊。如果它是个人，此时应当是个掐腰鼓腮的状态。
文早先发现了，从玻璃罩前移开，给王伟留出观察的空间。
不知为何，小东西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王伟惊喜道：“小蛇终于醒了。”
罩子中的小白蛇倏忽接收到信号，被电过似的打直了，棒槌般敲锤玻璃。
文猜测这是点头赞同的意思。
他很肯定，它就是这样把收容器打破的。
王伟疑惑：“它好像能听懂我们说话。”
“再试试。”
“嗯，笨蛋？傻瓜？蠢蛇？”
最后发现它只对“蛇”字有反应，一说它就点头哈腰地鞠躬。
友好互动了一番，小蛇在玻璃罐中被引得一直转向，不知看见了什么，突然定住了，摆出攻击姿态。
王伟顺着它示威的方向……是苍蝇吗？
文：“它好像讨厌那个。”
没人会喜欢苍蝇！
王伟觉得有点怪。小蛇对苍蝇抱有强烈的敌意，绝大多数蛇是不会吃苍蝇的……但它的态度有点异常。
难道它也没见过苍蝇？
疑问很多，此刻，他们既无法锁定物种源头，也参不透生物潜入此界的手段。
唯一确定的是罗织商会出品的异宠收容器有问题。
文在房子的任意一处都似探囊取物，又一次不知从哪儿取了个盒子，将器具装入其中。盒子套盒子，一环又一环。
俄罗斯套娃吗这是。王伟心想。
这时男子开口，掷地有声，“我会调查。”
他声音有种玉石般的质感，冷质且坚定，让人听着便无端信服。又说，“几日后我将上门拜访，借你的遗物一用。”
说借就借？西桑那女人可不好说话……不过他肯定有他的方法，再不济让魔王出面呗。王伟只是点头说好。
之后文虚心向其讨教了蛇类知识。既然决定饲养小蛇，要养就要了解。
王伟在脑中搜寻蛇这一物种的资料，思来想去，干脆现场教学。
于是她指蛇，看图说话。
“它太小了，可能出生没多久？看着像两三个月大，也许是营养不良。”
小蛇半站时。
“蛇全身分头、躯干及尾三部分，周身都是鳞片，四肢退化了。有些有毒，有些没毒，它应该是没毒那类，有点像是白化的王蛇……但又有点不太一样，啊，王蛇是蛇的一种哈，蛇的品种蛮多的。它现在应该是察觉到危险，有些警惕了。”
小蛇吐舌头。
“蛇的舌头是分叉的，这叫蛇信子，因为蛇的视力不好，主要靠舌头获得信息，比如气味之类的。”
小蛇在玻璃罩中移动。
“它们快速移动呢，主要是通过腹部的肌肉收缩和自身的弯曲来实现的，很有趣吧。”
蛇直走，“有时候直线行走。”
蛇歪着走，“……或蜿蜒曲折前进。”
文一一记下。
王伟教给文许多知识。譬如养育一条小蛇，需要一个保证通风的爬行箱，箱底铺设树皮之类的垫材，定期保持清洁。注意温度，需要提供适量的光照。
可以喂他吃生肉、刚出生的粉皮小老鼠之类。
写到最后几字，文执笔的手一顿，继续记录。
苍蝇暂时也不能死，至少得捱到之后的检测。想到自己的遗物要往这玩意儿身上盖，王伟不免有些悲痛。
大绿头嘛，随便给点腐烂食物就好，但这种生物寿命较短，需要注意。
王伟临走前把异宠收容器拼回，交代好养蛇的相关事宜，留下一句“蛇关起来可能会抑郁”，打道回府。
之后再见吧。被这人喊来，她还以为出什么大事呢，无奈的同时，她足够知情知趣，现在该离开了。
文叫住她，送上一只盒子。说是谢礼，她知道该怎么使用。
这人情可真好拿。王伟喜滋滋接受了。
养了就要负责。
蛇和物品不同，不能只给玻璃罩和小箱子，它需要食物、阳光、空气和水，外加一勺自由。
只是，蛇要想自在地生存，得做一系列措施。
文垂眼看小蛇。
白色长条状生命体盘成一团睡大觉。
他甫一走近，蛇头便扭转过来，相当警觉。假寐呢。
文敲玻璃罩。
小蛇左右晃了晃。■■讨厌这个动静！
隔着玻璃端详了会儿，他揭开罩子一角，把它收入手中。蛇并不畏惧，缠住他的手腕往上，尾部很有力量。
异形在手间流动，像一条银色的小溪。小蛇拱出他的指缝，好奇地观察四周。
文猜测它在生理上无法眨动眼睛。
也就精神了片刻。
冷冽的空气宛如潮水倒灌，携着冰凌冲刷■■的五感，蛇的小脑袋深处在发酵、变幻，闪烁微光。
潮在倾泻，无力招架这晕眩。
■■接触到过多空气，身体即如被打了猛兽麻醉剂，眼睛开始转蚊香圈，又要晕了。
文适时将它兜回手中。
王伟说，要让它与自己建立联系……喂点体夜应当有效。他暂时不考虑契约。
文扒开它牙缝。
指尖在上，把利齿当利器，血滴渗出来，流进直溜溜的身体。
小白条不省蛇事。
只那一刹，白色的鳞翻出潮红，像在小溪里揉碎浆果。
文把它耷在尖牙边的信子折好塞回去。
不单如此，还得让它与此处绑定，承受住此界的“重量”。
文掌管着部分有关“真名”的权柄。真名，是恶魔的生命核心象征*。他瞥蛇的头顶。此时，那颗小小的蛇首之上，只有两枚银色符号。
“■■”
看不清，或是不能看清。不认识，或是无法被认知。
它有名字，却无法在魔界显示，像是某种世界型的法则隔断了认知。
念不出的名字就等于不存在。他将重新覆写，给蛇赐下新名，如此，它便可以作为自己的附属物存活。
文毫不在意，如同造世主般行使生杀予夺的权力，拂去尘埃般，用破了口的食指在那奇异的符号上轻轻一抹。
“■■”内里像黑水在翻涌，斗争，很快决出了胜负。有什么无形消散了，像两个小水塘投入石子，再度平静。
他意念微动，以自身的姓氏“文”做引，最终交由“真名”的法则决定。
千变万化，无数种可能。
霎时，无数可能性收束。那消散的空缺处，重新凝聚出两个散发着不详征兆的字符——
【乌厄】
银白色字迹镌刻在蛇头上方，是一顶纯银的冠。
这是真名的选择。
蛇在昏睡中迎来命运。
白色的蛇，偏偏叫乌厄，指白为黑，厄运缠身，注定是混沌、疼痛、受困的一生。
或许混沌是一场邂逅，疼痛也是一种欢愉，受困是被占有。
谁知道呢。
总之，以后魔界就多了条名为乌厄的小蛇了。
